第22章 开盘口，马先生是个狠人

秦汉和叶俊看着眼前冒着香气引人垂涎的烧鸡，同时咽了口口水，叶俊道：“以我对那圆球的了解，他能不狠狠地宰你？别告诉我你花了百两银子弄来这么三只鸡”。秦汉接话道：“不能吧，一百两银子够买一万只鸡了”。
  钱睿道：“只要有钱能使鬼推磨就好，管他呢，咱吃就得了呗”。
  叶俊道：“你不说多少银子我不敢吃”。
  钱睿在叶俊和秦汉的盯视下，到底扛不住，嗫嚅着道：“没，没花一百两，就，只，才花了八十两”。
  叶俊立刻暴走，直接用手里的书就砸了过去，边砸嘴里边道：“你可真有本事，你脑子里都是草吗？那圆球要多少你就给多少？你长这么大给家里赚过一文钱吗？没赚过钱就先学会了人家的挥金如土，你个败家子儿！咱还有三天就到旬假了，就不能到时候自己出去买”。
  钱睿委屈巴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看你营养不良虚弱的，一张死人脸怪吓人的”。
  叶俊：“我就是快死了也不吃三十两银子一只的烧鸡”。
  钱睿：“你简直不识好歹，狗咬吕洞宾”。
  ……
  秦汉：“……”听着吵架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大概也没啥事儿。这两个熊孩子，头疼。
  秦汉一把架起钱睿，将钱睿拖着离开了叶俊的小屋子，回了隔壁自己的屋子。
  秦汉对钱睿压低声音道：“贤俊一向节俭，且不爱占人便宜，你为他花这许多银子，他心里怎么过得去？他不舒服，就更矫情，他年纪小，你跟小弟瞎计较什么”？
  钱睿语结。
  秦汉拍拍钱睿的肩膀，又道：“没看到贤俊眼睛都红了？贤俊的身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种人不怕别人对他恶，就怕别人对他好。他心里感激你，也不会对你说出来的”。
  钱睿心中想着刚刚叶俊的小脸儿，募得，胸腹中所有的郁气都消了，嘴里喃喃道：“哼~死鸭子嘴硬”！
  ……
  转眼半年又过去了，最新一个月的大红榜又张贴了出来，这次不得了。
  这次的月考大红榜估计会令许多人无法继续保持淡定，为啥？红榜里杀出了一匹黑马！这匹黑马就是叶俊！
  叶俊来麒麟书院刚满一年。整个学院有三百八十名儒生，他在麒麟书院的第一次月考是三百五十名，然而他没有泄气，始终咬着牙不敢松懈半分，日月星辰可以见证，他的那些从未白白消耗掉的时光。这一次他考了第六十名。
  要知道，此间并没有庸者，你努力的同时，别人也没有闲着，叶俊自从进了乙字班就有了一个清醒地认知——能成功在乙字班突围而出的，拼的不仅仅是刻苦努力，而是悟性，即天分！
  看看另外六个小伙伴就知道了，徐博苗本来是七个人里名次最靠前的，只要考进前五十名就能进入甲字班，但他一直徘徊在六十名上下，始终没有进入甲字班。还有秦汉、闫淙、孙岚山、钱睿、杜子詹几个，其实能走到这里的这一刻的，都不能说是庸者，反而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可是，他们也还没有进甲字班。
  这次好了，他们终于等到了叶俊，他们几个在六十名往后排了一溜，叶俊第一次成为了他们七个真正意义上的“领头羊”。他们六个甚至并没有很惊讶，自从他们与叶俊为伍，好似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并且都坚定的认为，这不是叶俊的终点，这也许只是他的起点。跟着叶俊，他们会始终向前、向前、向前。
  叶俊在大榜前开玩笑地看向自己身边的小伙伴们，以轻松的语气说道：“你们是故意约好的吗？等我啊？用不着如此讲义气吧？行啦，我终于赶上你们了，下次月考就不要这般客气了，咱们争取携手杀进甲字班。你们几个听好，这段时间谁也不许偷懒，一个都别掉队”。
  要说六人一点儿都不郁闷那也是不可能的，可是听了叶俊的话，莫名心里就松快多了。甚至连最后一点儿不甘心也随着他的盈盈笑语而飘散。
  叶俊伸出了拳头，另外几个亦笑着伸出了拳头，七个拳头凑在一起轻轻一撞，叶俊高声道：“加油”！几人便一起笑着散开，一起往前走。杜子詹道：“去哪啊”？叶俊道：“讲堂啊，用功去”。几个少年先是哀嚎一片，紧跟着又是一阵嘻嘻哈哈，可是一个都没掉队。
  徐博苗好吃，突然道：“叶俊，明日旬假，咱们还去钱睿家里吃饭吧？我想吃你做的菜”。闫淙上前揽住徐博苗的肩膀，赞许地说道：“嗯，好主意啊”。秦汉道：“不说还觉不出来，你一说我都要流口水了。不过，智恒，我们既然每旬都去，就不用次次都带东西了吧”？
  钱睿一副苦大仇深地说道：“快别提你们带去的那些东西了，我们家都快成了家禽市场了，把我们家的品味都带累俗了”。叶俊最终一锤定音：“这次就去吃白食，大家都两手空空的去吧”。
  钱睿道：“为了让咱们能自由自在在我家里放松，我父亲说我家暂时不搬到新家来了，等咱们都考走了，不来了，他再带着全家搬过来，兄弟们高兴不”？

  徐博苗：“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杜子詹：“钱家伯父真大气，不愧是姓钱的”。闫淙：“若等咱们都考出去你家再搬家，怕还需要很长时间啊”。秦汉：“这里山清水秀，在这儿多读几年书也无所谓”。孙岚山：“就怕贤俊要先咱们一步离开啊”。
  叶俊道：“我也是很喜欢这里的，真想在这里多待几年！不过，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兄弟们，我能控制的只有一样，那就是，等我致仕以后，我要在这周边寻块地，享受乡野之趣，到那时咱们都老了，在哪里待着不是待着？欢迎你们都来与我作伴儿”。
  其余众人：“那就一言为定，等老了就来这边养老。哎呀，到那时候咱也不用早起晚睡的，天天啥事都没有，就只是吃喝玩乐，想想都觉得开心哪”。
  叶俊心道：“果然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啊！青春年少，真好”！
  ……
  乙字班的主讲先生姓连，此时风清月明，正在聆风亭里与山长对坐而饮。连先生身材高大，但是笔直倜傥，是个优雅的中年文士，就是性格有点儿迂。山长道：“这酒如何”？连先生微笑道：“山长大人的酒自然是好酒”！
  山长摸着自己的山羊胡，说道：“答得真敷衍”。连先生无奈道：“山长明知吾不善饮酒，尤喜品茶，可您每次偏偏就要强人所难，叫我如何能不敷衍？更何况山长将吾寻来又岂是只为饮酒”？
  山长哈哈哈大笑着竟是直接奔了主题，道：“依你看，你们乙字班，在明年第一次月考时，能有多少人可进甲字班？你该知道，明年的秋闱（八月有乡试，因是秋天，所以称为秋闱），这可是咱们麒麟书院的机会”。
  连先生沉吟着思考着，最后才谨慎地说道：“根据平日观察，我觉得三十人有希望冲刺乡试，但是进甲字班我还真不敢说。若这三十人都能进甲字班，那么对甲字班的冲击也太大了。其实甲字班的人本就是咱们麒麟书院的精英，只是人才济济，名额有限，乙字班有很多学子都很有实力，但是这半年内也仅有五人对甲字班冲击成功，而且乡试前若令有些学子降班，就怕心理上承受不住这个落差，反而坏了事儿”。
  山长捻须而笑，深觉这连先生根本没抓住自己所问这句话的重点，山长叹气，更直白地说道：“我问的是叶俊那孩子，你觉得他怎么样”？
  连先生恍然大悟般，说道：“嗯，这是个好孩子，乙字班的学子们私下都跟他叫黑马”。山长道：“听说他这次考了第六十名”？连先生笑道：“是，他是进步最大的，他年初才进了乙字班，不到半年就做了乙字班的头儿，真是个不容小觑的孩子”。
  山长道：“学问到了最后，靠的是悟性，有些是咱们这些先生能教给他们的，有的则必须是要靠他们自己去领悟，然后去活用的。我觉得叶俊就算不进甲字班，明年乡试也定能上榜”。
  连先生反应很是平静，说道：“山长未免对叶俊过誉了，咱们麒麟书院自存在以来，就没有在乙字班就能中举的先例，我并不觉得他能创造奇迹”。
  山长忽然笑着道：“连先生你想跟我打个赌吗”？连先生道：“赌什么”？山长道：“就赌叶俊明年会不会中举，我觉得会，你觉得不会，那就赌一场”。
  连先生眼睛一亮，说道：“那就赌一场大的，山长若输了，就把你那家传的砚台给了我”。山长道：“好，我应下了。若你输了，我就要你珍藏的那幅梁玉年的四君子图”。连先生道：“妥了”。
  再后来，不知怎么的丁字班朱先生、丙字班孙先生和惩戒堂的马先生知道了此事，这三人真是毫不含糊，将自己珍藏中最为得意的都搬到了山长这里，一致慷慨激昂地押注叶俊在此次乡试能考中举人。连先生自然不服气，又联络了书院里剩余的几位先生都和他一起押注说叶俊本次不会中举。
  旁人没啥反应，马先生却是个狠角色，不然他也管不了惩戒堂。他心中暗道：“山长的眼光何时出过差错？叶俊此子只用了一年就从麒麟书院大红榜上前进了将近三百名，这还是个凡人吗？麒麟书院里本来聚集的就是一群人精，叶俊能用极短的时间在一群人精里冒头，且把大多数人精踩在脚下，像这种稳赚不赔的，哼~~~要赌就赌场大的”……
  结果马先生联络李贵田、苏允武几个，让他们在外面赌场开个盘，为何找他们？这府城里最大的赌坊就是苏允武家里开的，他家走得是黑道儿，所以找他准没错。他又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拿出来在这个盘里押注叶俊可以中举，李贵田、苏允武、刘逐风、陈雨石几个一看马先生这次如此狂热，那谁还能忍得住？那就押呗，谁手里还没几个闲钱了？！
  刚开始是这几个人在书院里跟与自己要好的小伙伴们私下流传此事，可是谁还没有几个私交甚好的了？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麒麟书院与一场赌博活动联系在一起。书院里的学子们彻底疯狂了，是啊，都是年少轻狂的时候，谁怕谁？一时间关于“叶俊本次乡试会不会中举”的赌博盘口异常火热。

  某一天，在这所名叫“聚宝盆”的府城第一赌场里，来了一群人。十来个丫鬟、护卫前呼后拥地护着行在中间的一名美貌女子，那女子利落干脆，放下一张万两的银票，说道：“沈氏女一万两押注叶俊能在此次乡试中顺利中举”！
  这还不算，这女子身边的那么多丫鬟、护卫竟然在她之后，纷纷解了自己的钱袋，从五两至五百两纷纷下注，通通押注叶俊可以旗开得胜。
  隔了一日，华庆楼的红梅姑娘带着自己的一众姐妹，袅袅娜娜一路招摇地一起来到赌场，在关于叶俊的盘口上纷纷下注。出手都是阔绰得很。
  这下事情大条了，若说书院里基本上都知道叶俊是谁，押注就押注吧，可是府城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官家、富户、平头百姓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叶俊，一时间大街上到处都在议论：“叶俊此子到底是谁呀”？
  但是，这是赌场，而且是非赢即输的赌，叶俊是谁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什么呢？是押注！押注才是赌博的灵魂。叶俊中举赔率达到1:8；叶俊不中举赔率1:5。
  等叶俊本人知道的时候，叶俊都惊呆了，惊得半天都回不了神。钱睿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揽过叶俊，哈哈哈笑着说道：“叶俊，你以后不许睡觉、不许吃饭，我要和你绑在一起监督你，你的任务就是读书、读书、读书……我能不能发达，这次就靠你了。我要用我自己的所有私房钱押注你可以本次中举”。说完这话，他也不管别人，站起来就往外跑。
  剩余几个稍微愣愣之后，争先恐后都追着钱睿跑了出去，边追边喊：“智恒，你丫跑慢点儿，等等我们。你到底要押多少银子？咱们商量一下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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