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掌心娇3

第三章

        从寒江关到江宁府，是一段很长很长很长的路，按照现在的算法，大约是从甘肃北石包城到南京省江宁区。现代出行可以选择飞机高铁，一天之内可以完美抵达。可在古代，这段路需要耗费的时间就很长了，古代日常最快的速度是军情“八百里加急（即1天24小时行程800）”，传信者几乎不休息，每到一处驿站立刻换马前行，若从寒江关到江宁府大约得需要4天，如果有千里马可以日行千里，则三日可达。当然这是轻骑快马的情况下，如果加上马车行李，夜间又投宿休整，至少得往上翻个一两倍。

        老二樊守衡带着六七两个弟弟，一路护送，整整走了九天，终于在第十日的上午才算正式进入江宁府。与寒江关广袤的草原和美丽的冰川不同，江宁作为南唐旧都，从路边小摊到高楼林立、各地商贸往来；书店酒楼亦不乏文人举杯作赋、觥筹交错；女子皆轻纱遮面，呼奴唤婢出来购置胭脂钗裙，大家闺秀娉婷袅娜。可以说，江宁府骨子里的底蕴和繁华在大街小巷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樊娇娇掀了帘子往外看去，内心微微泛起波澜，这便是千年的南京——江宁，有江宁酒坊的江宁、有七侠五义的江宁，更是……有锦毛鼠的江宁。

        她本不喜这桩婚事，此刻却分外感激，如今有机会见一见多年偶像，圆梦了圆梦了！

        只是……樊娇娇捏着帘子，陷入沉思：见到江宁婆婆之后，该怎么去探听锦毛鼠呢？总不能直接说“婆婆我想见你儿子”？

        樊衡带着弟弟妹妹先去了江宁府的客栈，订了几间房各自做了一番休整，沐浴更衣再好好睡上一觉，又好好吃了一顿午饭，跟小二问清了江宁酒坊的位置，兄妹四人这才带上节礼前去。

        江宁婆婆早在三四日前便听寒江关遣来报讯的小厮大致说了情况，做好了细致安排，这两日早早守着酒坊翘首以盼，想着也有两年没有见到娇娇了，小姑娘不知出落得该有多好看，又想起自己之前是改换了姓名去的寒江关，眼下要如何跟这孩子解释又要如何让自家那个不省心的臭儿子乖乖过来见面。

        樊家兄妹四人到了酒坊门口，樊守衡先行一步，敲了敲门，双手作揖，“江宁婆婆可在？小子樊守衡携弟妹特来拜访。”

        “好孩子，快进来快进来。”闻声后厨便出来一人，约莫四十有余，瞧着精明能干，此刻正带着慈爱的笑，招呼几人往里走。

        兄妹几人便撩了门帘进到酒坊，樊娇娇抬头一看，脑海里便出现这个婆子相关的记忆来，“姜婆婆？”

        姜婆婆在樊娇娇的记忆里是祖母的好友，是一个非常疼爱小辈尤其是自己的慈爱长者，似乎住得很远很远，两三年来一次寒江关探访，会带着许多寒江关没有的吃食物品给樊娇娇，在这住个五六天便折返回去，期间总有一二书信问候。

        江宁婆婆笑着点点头，走近前拍拍这个小姑娘的手，“两年不见，娇娇都长成大姑娘了。”

        “您就是，江宁婆婆？”

        “不错，老身就是，”江宁婆婆解释道，“一来是江湖朋友的称呼，二来也是因这江宁酒坊，老婆子这酒坊也开有许多年头了，称呼自然也从江宁女慢慢变成了江宁婆婆。你们都是自家孩子，还是同往常一般就行。”

        樊家兄妹点点头，将江宁婆婆奉上主位，这才顺次落座，樊娇娇把祖母的亲笔信递过去，“婆婆，这是我祖母给您的信。”

        江宁婆婆接过信，笑道，“先前你祖母已遣了小厮来大略说了，老身当日便去信给松江府那孩子家里了，这会儿约莫还在路上，一来一回便是快马加鞭也得三日，客栈哪有自家住得舒服，我这江宁酒坊后院还有几间空房，已让粗使婆子去拾掇拾掇，你们几个孩子且安心在这住下。”

        樊家兄妹对视一番，长者善意不好推辞，樊衡便拱手谢道，“多谢婆婆，我兄妹几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宁婆婆满意地点了点头，热情地带着这几个孩子往后面走，一边告诉他们自己的安排，“娇娇是个女娃娃，便同我一起住到这右偏院的二楼吧，我隔壁一间房空着，娇娇来正好与我作伴，底下有间通铺，住这几个女护卫。你们三个小伙子，住左偏院空的厢房，房门前还有个小场子可以练练武。”说完指了指右偏院前的小厅，“平日里就在这小厅用饭，厨房就在这小厅靠墙那侧，与酒坊的厨房是分开的，不用担心外人冲撞。”

        樊娇娇和江宁婆婆自小相熟，说起话来便也亲昵了几分，此刻便笑着答话。

        “婆婆周到，方方面面都考虑全了，我们几个只要享受您这成果就好。”

        江宁婆婆宠爱地嗔她，“浑说什么呢，婆婆自小看着你长大，就跟自家的娃娃一样，往后余生还要看着你拜堂成亲夫妻和睦一生顺遂，不宠你宠谁？”

        “江宁依山傍水，若喜拜佛可去牛首山看一看，不喜的话这边有汤山温泉池，还有湖熟板鸭这些当地菜色，都可去试一试。”

        樊家兄妹接受了江宁婆婆的好意，休憩之后便回了客栈，翌日一早收拾齐整，带上行李住进了江宁酒坊。

        几人安顿好后，樊六樊七就领命出门去了。他们的妹妹生下来便体弱，不易入眠，有经验的老妪便道新鲜的热牛乳可助眠养身，寒江关草原广袤，养了不计其数的牛羊，要取牛乳不难，因此一年年下来，娇娇的身体好了许多，也养成了睡前要喝热牛乳的习惯。十日来路途颠簸，除却第一二日从家中带上的牛乳，后面几日简直难熬，看着妹妹强撑的笑颜，二六七心里犯疼。如今确定了落脚暂住的地方，六七便跟江宁婆婆说了，出门往市集寻牛乳去。

        樊娇娇这几日舟车劳顿，脸色便不大好，江宁婆婆也心疼极了，叫了拿了新买的浴桶，又使人提到房内，添了热水，备上澡豆熏香，让她好好泡一会儿，再睡上一个午觉。

        樊守衡对江宁婆婆的安排感激不尽，他年轻力壮，瞧见酒坊在拌酒曲，这活儿颇费力气，拌酒曲的伙计是江宁婆婆收留的小乞儿，才七八岁的年纪，使了全身力气在搅着，樊衡看不下去，把这孩子提溜到灶火旁看火，轻轻松松搅拌起来，江宁婆婆笑着点头夸他。

        而另一边，樊娇娇陷入了奇怪的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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