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法戈与分裂

“轰——”
  炽热的炮口烈风席卷过整个车厢，法戈甚至能看见从车厢另一头炸开的火光。
  还有半秒钟之后从自己面前飞过的伊织。
  这位恪尽职守的风纪委员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上还带着十足的疑惑，就飞了出去，身上的衣服有些被灼烧的痕迹，在焦黑和暗红色的燃烧印记下是健康的肤色。
  还有印着可爱图案的纯棉内衣。
  啊，法戈保证什么都没看到，都是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避之不及的法戈自己也是受害者。
  另一边转过身来的霞，脸上带着“这下糟糕了”的表情，直接将老师一把按在地上。
  用自己的身体和白大褂尝试遮住吹过来的炮口焰。毕竟车厢里面这点距离还不够榴弹的引信解锁的，燃烧不充分的炮口焰和随之而来的风压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即便是基沃托斯的超人学生都要退避三舍，更别说是身体脆弱的老师了。
  毕竟是自己看上的可以作为合作伙伴的大人，霞觉得不管怎么说都应该保护好这个男人。
  自己听说已经成熟的大人、不再天真和热情，成为了只知道工作不知道玩乐的行尸走肉——但是这个男人感觉是个特例，甚至能跟得上自己的节奏，这么有趣的人可不能就这么简单的退场了，鬼怒川大人还没玩够呢。
  炽热的狂风和火焰吞没了老师和霞两人，而不得已只能躲到另一边的一花看到了这幅场景，甚至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她似乎说了什么，但是在剧烈的爆炸声下，没人能听清她的声音。
  现在自己都自顾不暇了，也别管老师那里的情况了，反正有霞在保护她。
  至于倒着飞出去的伊织，见到了那个份额恐怖分子居然也会做出掩护老师的动作的时候，说实话，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当的精彩，但是下一刻就随着炮口风被吹到下一个车厢去了。
  ——————————
  老师只感觉到自己的脸挤压在一块有些温热的钢板上，即便是隔着衬衫和内衣都能感觉到平的不能再平的太平公主——唯一的凸起就是胸口的两点。
  鼻尖萦绕着的是霞身上独有的味道，倒不是女孩子的香水或者体味，而是令人难绷的无烟火药燃烧不充分和氮化物的臭味。女生纤细的手臂支撑在自己的脑袋边上，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相当浪漫的场景对于法戈老师来说就接近于折磨了，毕竟这个扭曲的姿势下，霞脑袋侧面的角正顶在自己的身上。
  别的不说，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就已经让自己感觉有些胸闷了——明明在各种三流网络小说里面都是发送福利的旖旎时光，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成了折磨了。
  不对！这里的学生还是未成年，法戈啊法戈，你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老师和学生的亲密关系本身就有点不伦的感觉在其中了，和未成年的女学生这么亲密就显得更加违法乱纪了。
  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很多非常奇怪的画面，学生会的大家还有优香和佳代子，看着自己被吹雪拷上手铐，然后被押送上警车的画面，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太可能，吹雪怎么可能出外勤，一定是自己正在做白日梦。
  在胡思乱想和短暂的窒息感之后，便是仿佛空气都被抽的一干二净的寂静——不对......
  法戈睁开双眼，看见一双金色的眼眸正在近距离盯着自己的面孔。霞抓着法戈的肩膀，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法戈只能看见她焦急的面孔和如同一条金鱼一般开开合合的嘴。
  老师轻轻摸了摸毛发杂乱的霞的脑袋，然后指了指自己耳朵再摆了摆手。
  法戈示意自己现在听不清楚。
  然后眼看着下露出了相当不符合她的风格的动摇的表情，然后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凑在老师身边大吼。
  “去后面休息，老师！现在继续在前面指挥作战太危险了！！”
  终于法戈能模模糊糊的听到一些声音了。
  他点了点头，然后在边上一名学生的搀扶下重新站了起来，被扶着走向后面的车厢。
  “老师？不要紧吧？”衣衫褴褛，被烧掉了一大片服装的伊织从后面匆匆的跑进车厢中。
  看见老师正在被搀扶着退下火线。
  似乎是注意到了伊织正在说些什么，法戈用手擦了擦从耳朵里面流出来的粘稠液体。
  猩红的血液，但是出血量并不大。
  他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伊织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情况，便没有多说什么了。
  ——————————
  “这群，破坏纪律的不良学生！让老师受伤了！”伊织指挥着周围七零八落的风纪委员重新集合起来，“进攻，拆了那门火炮！！”
  周围都是乒乒乓乓的枪声，而老师只感觉到了久违的宁静。实际上只是耳膜穿孔而已，过不了几天就能自己痊愈的小伤，从自己出道至今比今天受过的伤更重的情况比比皆是，这种程度的损伤只能算是轻微伤而已。

  只不过两边的听力几乎完全丧失对于自己的生活还是有些不便的，以后只能拜托自己的学生们凑近了和自己说话咯——虽然这种享受最多只能持续一个礼拜而已。
  然后在前面的车厢中就发生了奇怪的事情，被煽动的格赫娜学生，风纪委员会，温泉恐怖分子，还有不情不愿的一花形成了事实上的同盟，然后一起冲击乘务员构成的防线。
  乒乒乓乓的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有些疲惫的法戈就在有些嘈杂的环境中闭上了双眼，稍稍休息一阵，毕竟就自己的情况，连站起来和发布指令都有些困难，指挥什么的，不管是霞还是伊织都有能力，法戈并不担心这群了连一个车厢都打不下来。
  ——紧张刺激的SD小人打架环节——
  “老师，老师？”一花推了一下靠着墙壁坐着，没有反应的老师。
  “彭！”
  “啊！”
  还是伊织果断的用枪托轻轻的在老师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用有刺的那一面，才把老师从睡梦中唤醒了。
  “战斗已经结束了，老师，还有什么指示，吗？”
  “我听不太清楚。”
  “......”
  【伊织：战斗已经结束了，我们需要好好的谈论一下火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伊织：现在你们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车上有榴弹炮这种武器吗？】
  【法戈：真不愧是伊织，风纪委员会的战斗力真的很厉害啊。】
  【伊织：谢谢老师的表扬。】
  【伊织：等下，老师也得和这个圣三一的学生和温泉恐怖分子一起拷走，不把问题解释清楚了就不能离开风纪委员会】
  【法戈：不好意思啊，银镜桑，我作为夏莱的组织法人，我享有夏莱同等的权利，我在各个学校进行调查工作是不受限制的展开，并且还有豁免权的。】
  【法戈：况且这列列车上的空间的管理权归属属于海兰德铁道学院，你有在其他学院的管辖范围中逮捕正在执行搜索调查任务的老师吗？】
  【法戈：不过银镜桑邀请我前往风纪委员会做客的好意，在下领教了，我今天事情还很多，你也见到了，和这两位学生一起进行调查实在是有些耗费精力，所以很不巧得改天才能拜访风纪委员会。】
  【法戈：我会将今天发生的情况汇总成一份行动报告直接递交给日奈委员长的，想必她也应该很好奇今天的列车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纪委员会事务规则第一条，一定要避免日奈委员长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或者接触不该接触的人。毕竟委员长平日里已经很忙了，这些只是徒增工作量而已。况且委员长和老师接触的话，她要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会怎么样呢？毕竟这样委员长就会一不小心知道伊织又在滥用武力的真相了。
  而一起被拉进入群聊的一花和霞非常清楚，老师的这些说辞就是临时编撰出来的，但是最终目的也非常清楚，保护自己一条船上的盟友。
  【伊织：但不管怎么说，霞我们必须带走，霞现在是风纪委员会的通缉犯，还有这里闹事的不良学生们也要一并带走。】
  【法戈：很好，就是不知道日奈委员长在收到报告之后会怎么想了。】
  伊织脸上的表情正在变得越来越难看。
  赤裸裸的威胁，但是老师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夏莱的豁免权和自由行动权各个学校都是承认的，夏莱的老师也确实有权邀请任意学生加入夏莱调查社团并一起行动。
  自己在由海兰德铁道学院管辖的列车上行动也是事实。
  但还是感觉很不爽——这就是肮脏的大人进行的利益交换。
  你放我离开，我就在日奈那里放过你。
  【法戈：当然要是今天的调查顺利的话，我也不介意在日奈那里对伊织执行官的文明执法行动提出表扬。】
  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上的群聊消息，一花又看了看车厢里面的弹孔，破洞，满地碎片、弹壳还有被拆的只剩炮架的加农炮，不管怎么说都算不上文明执法吧。
  但夏莱是有能力有信用的独立第三方，夏莱的调查报告绝对不可能被收买或者向大学校低头，夏莱的报告说这是文明执法，这就是文明执法。
  他说是，那就是吧。
  【伊织：既然如此......相比夏莱的调查行动受到了不少阻力，风纪委员会暂时作为夏莱的助力一起加入调查好了。】
  伊织接受了老师的交易，但很明显，她不可能让这三个人继续在车上胡作非为，接下来的部分，霞就不得不要和风纪委员会的这群人们一起行动了。
  这下轮到霞的表情难看了，但是她知道这是老师能给自己争取到的最好的条件了。对于她本人来说，她也没有任何能和风纪委员会交换的条件——总不能把自己刚刚煽动起来的学生们出卖掉吧？
  【霞：我可不记得我今天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哦，有必要这么贴身监控吗？】
  【伊织：你在开什么玩笑？下令要严格监视你的行为的人可是日奈委员长，她特地要求要把你抓到特别牢房里面去。】

  【伊织：夏莱的豁免权只持续到行动结束的一刻对吧？那么老师和这个圣三一的学生在调查结束之后没有任何违纪行为的话，风纪委员会不会阻拦你们。】
  【伊织：但是霞同学不行，霞是通缉犯。】
  【霞：说到特别牢房，就是地下室里面的那个吗？】
  霞脸上的纠结和紧张的表情变得更加夸张了，漂亮的五官都纠结到一起了，不如说这就是正在面露难色。完全就是地铁老人手机的样子。
  【伊织：顺便一提，今天日奈委员长在风纪委员会执勤哦。】
  【霞：那个，我说，伊织大人......像我这样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其实也是有不想见面的人的呀。】
  【霞：说的直白点就是日奈委员长，我实在是有点不太擅长应付那位大人。】
  法戈看着聊天信息，脑海中出现了一脸严肃阴沉的日奈正在给自己的机枪上膛的样子。
  确实相当恐怖。
  【霞：其他的方面我也不要求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有一些小小的请求，希望不要日奈委员长......能不能在伊织大人你值班的时候再把我关进去？】
  【一花：我也是第一次看见霞这么紧张的样子，或者说真不愧是格黑娜的风纪委员长嘛。】
  【法戈：我觉得日奈同学还挺好说话的，这次倒不如说是霞有错在先。】
  【霞：我说，这里正在事不关己的两位，你们还记不记得下了车要接受风纪委员会调查这件事？】
  【法戈：我是夏莱成员，正在进行调查，根据我的权力，我在下车之后简单说明情况就要继续调查了。】
  【一花：我是参与夏莱调查行动的学生，我听老师的。】
  【霞：?】
  霞忽然感觉到了社会的险恶，没想到两个人和自己撇清关系快的相当彻底。
  【法戈：但是我还想要强调一下，霞在这次调查任务中付出了许多努力，是我们团队重要的成员，如果霞在风纪委员会收押期间受到了任何不公平待遇，我会动用夏莱的权力的。】
  这话说了和说了似的。嘴上不能饶人，但实际操作中的操作范围就大了。
  虽然看起来是很严肃的警告，但是霞的努力是什么，重要成员是什么意思，收押期间和不公平待遇是什么意思，夏莱的哪些权力，这些要件的意思一个都没有表达出来，显然这话也没什么约束力。
  【霞：所以你刚才的话都是认真的吗，连老师的面子都不给，一定要将我和这里的所有的不良学生们一起带走吗？】
  【伊织：你还想狡辩什么？霞？】
  【霞：我是说，伊织大人，你确定你不收回你的发言吗？】
  【霞：稍微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和你一起跳帮的风纪委员们，在刚才的炮击下可是折损大半啊。】
  【伊织：我知道，但是我的目标还是没有变化。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法戈：我知道了。】
  【一花：我也知道了。】
  法戈还依稀记得，不良学生们询问霞，这个大人和圣三一的学生是不是可靠。
  而霞告诉她们，现在这里只有为了同一个目标战斗的人。
  老师已经从比较文明的方面争取过众人不被逮捕的权力了。
  接下来就要交给手持大棒的人了——毕竟她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历史证明，谈判桌上拿不到的东西，只能在战场上拿到；而人类而和重要的决定，都不是在谈判桌上取得重点进展的。
  那么，唯有浴血，唯有战斗。
  不良学生们凑了过来，这群学生们只是安静的看着孤零零的几个风纪委员。
  但是似乎人群中传来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握紧拳头的声音，抓住武器的声音，咬紧牙关的声音，还有子弹上膛的声音。
  这声音振聋发聩，这声音让人胆寒。
  不安的氛围正在风纪委员们之间传播，众人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不良学生，但是没有一个敢出手缴械她们的。
  果然人只有在安全的时候才会勇敢，即便是训练有素如风纪委员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动手。
  【霞：我现在想要再请问一下伊织大人，真的打算将我和这里的所有不良学生拷走吗？】
  【法戈：要是这样的话，我很好奇最后走不掉的人是谁。】
  伊织沉默了。
  【法戈：不管怎么说，要是刺激到了在场的绝大多数人的话，即便是我都知道，格赫娜的学生们有的就是反抗精神了。】
  【霞：所以说伊织真是可爱啊，你看看周围，似乎这辆车上的乘客，都是你所说的不良学生啊。】
  法戈注意到霞就像是奸计得逞一般，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和仿佛正在闪光的金色眼瞳，简直就像是传说故事里面邪恶的黑龙一般。
  她甩动着自己白大褂的袖子，完全没有看伊织的脸色的意思，直接从众人身边离开，走入到了不良学生的群体中间。
  学生们为她让开通路，简直就像是一位行走在破败车厢中的女王。

  “意思要把我们拷走吗？”
  “连那个老师的面子都不给？”
  “我们是什么待宰羔羊吗？这群风纪委员会的就是这么来执法的吗？”
  “她们能打败我们！但是没法打败自由！”
  “武装起来！拿起武器！和这群人拼了！”
  “好！”
  霞跳上车厢中间的沙发，对着周围的学生们挥动自己的白大褂袖子，看起来就像是在挥舞旗帜一般：“各位，我们要记住和风纪委员会的战斗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自由！而失败，失败不属于追求自由的学生们！”
  “哦哦！！”
  “哦哦！！”
  “喂你们这群人！！明明就是在车上搞暴动，现在还暴力拒捕，明明就是你们在捣乱，别说的好像你们才有理啊！”伊织看着正在起哄的众人，“老师，你怎么说，你一定会支持我们的吧？把这群暴动分子全部都抓起来。”
  “明明你刚才还在说要把老师一起带走，要不是老师把夏莱搬出来了......”一花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老师没有反对你已经算给足面子了。”
  【法戈：虽然我不喜欢那个俄国人，但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对的声音，越是压制反对的声音，反对的声音只会更加强烈，直到压迫者被推翻。】
  【法戈：我对于风纪委员会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的决定表示遗憾，似乎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能够和平解决争端的方法了。】
  【法戈：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到如今，以夏莱方面的任务为主，请恕我拒绝帮助风纪委员会的申请，毕竟我也需要早点下车，可没那么多时间到风纪委员会去做报告。】
  【法戈：具体的报告我会在事情结束之后提交到日奈委员长那里的。】
  况且信任是相互的，霞还没有放弃夺取列车控制权的目标，老师自然也不能放弃这个目标。
  现在情况就是，谈判破裂，准备作战的状态了。
  “事到如今也没有悠哉悠哉考虑的空闲了，接下来怎么做，你们不是应该心里有数了才对吗？”
  霞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显然是对着老师和一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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