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雷雨云砧

天空中乌云翻滚，法戈透过车窗看了看外面的天幕。
  不知何时已经看不见月光，只能见到无穷无尽的乌云了。
  本就相当黑暗无光路灯都不通电的街道上现在变得更加灰暗了。
  野宫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LED阵列大灯照射在前方的道路上，随着汽车引擎盖下方的发动机轰鸣。
  急驰而过的车辆卷起了地上的阵阵沙尘。
  “要下雨了，”法戈收回自己的视线，“阿比多斯下雨多吗？”
  “不多，老师，阿比多斯自治区很少下雨。”白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车里的氛围好像有点凝重。
  法戈这时候才低头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上沾满了喷溅状的血迹，他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雪乃。
  “雪乃同学，请问你有手帕之类的东西吗？”
  正在看着窗外风景，并不想参与谈话的雪乃转过视线：“有的，老师，请用。”
  洁白的手帕从她的口袋中掏了出来，角落上面还刺绣着她的名字。
  针脚细密手法细腻，一看就不像是雪乃自己刺绣的。
  “怎么了老师？上面的名字是......是妮可帮我做的。”
  “没什么。”法戈有些稀奇的看了两眼，妮可不愧是能成为Fox小队妈妈的人物。
  他擦了擦手，洁白的手帕上染上了暗红的痕迹。法戈还顺便擦了一下脸颊上的血迹，更多暗红的痕迹染在手帕上了。
  自己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和马甲上面的血迹也不少，但这些已经附着在自己衣服上了，想要擦拭干净可不太容易。
  “雪乃同学，这块手帕我会洗干净之后再还给你的。”法戈看了看手帕上面大块的暗红色污渍，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老师，这块手帕你就留着吧，如果洗不干净的话，扔了也无所谓的。”
  雪乃看起来相当无所谓的样子，视线看向窗户外面。
  自己似乎也像是这块手帕。
  原本洁白的手帕上染上了难以去除的污渍，无法清洁，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抛弃——随风飘扬，或许落入垃圾堆，或许落入能重新利用自己的人手中。
  “丢了？那怎么行？这可是别的女生给你做的东西啊，”法戈讪笑一声，“妮可对你这么好，要不以后你就把她娶了吧？”
  法戈发出了相当没品的笑声，但只有自己在这里干笑两声，完全没有其他学生搭腔，即便是法戈也只能重新安静下来。
  如果车上坐的是自己的兄弟们，那么这一路上估计会充满插科打诨的笑声，然后还有互相贬损的话语。众人开车聊天就像是吵架，好不热闹。
  不过自己今晚的行动似乎有些吓唬到自己的学生们了，众人兴致确实并不高昂。
  “老师你一直喜欢讲这么让人尴尬的话题的吗？”
  被挤在后排正中间的芹香对于老师的下头发言提出了直球疑问。
  “不过确实有时候会产生要是一直被妮可照顾有些不好意思的情绪。”雪乃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把众人都整无语了，“但想到妮可在小队中，就会非常安心，我......是说妮可的工作完成的很好。”
  原来车上不止有一个下头男，还有个下头女。
  “啊哈哈，大家谈论的很热烈呢，已经快到学校咯，”野宫见话题要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于是相当干脆的打断了众人的话题，强行将话题结束掉了。
  总感觉继续在车里面待着，要讨论的话题总会变得越来越奇怪的。
  “啧——”
  虽然话题被强行结束了，但芹香还是相当不爽的啧了一声。
  ——————————
  “快点，快点！”
  站在路边的杂物堆顶上的黑市雇佣兵正在挥舞着手中的指挥棒，看起来就像是正在打wota一样。
  她催促着驾驶卡车和工程机械的劳务派遣员们从阿比多斯市区前往外面的沙漠中。
  接下了凯撒集团的用工招聘可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吃不饱穿不暖，每天从早上八点工作到晚上九点，每周工作六天。
  简直和那个黑心电池厂一个劳动强度。
  更可恶的是这帮凯撒集团的董事们只顾着自己钱包鼓鼓，完全不在乎这群打工人的死活。
  还说着什么降本增效之类难懂的话，这群临时雇佣来的学生甚至都不算是用工而是不用交保险的外包人员。
  但为了这点给狗买狗粮都嫌少的工资，来到了阿比多斯只能捏着鼻子干。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难道把自己的工号和学籍信息公布到网上控诉凯撒集团吗？那真是等着凯撒集团来报复自己了，那群公司董事们最记仇了。说他们两句坏话仿佛如丧考妣，等待自己的只有更加严重的打击报复。
  哦，差点忘了，这群资本家是没有考妣的，毕竟是机器人嘛。
  不管是负责安全和管理交通秩序的黑市雇佣兵或者是雇佣来施工的劳务派遣员，一想到现在的悲惨环境，除了叹气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都是为了这点信用点折腰，要不然谁有想要在这座看着像是沙漠的血肉磨坊中损耗自己的关节和肌肉呢？
  为了要求在天气变差之前抢先将这些工程设备转移到沙漠中的基地中，没有办法，只能半夜开开工。
  在阿比多斯外围沙漠的深处，掩埋在沙海下方的不仅有阿比多斯学院本部，和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耐旱王与十字神名的大蛇。
  还有凯撒集团正在找寻的，能够撼动整个基沃托斯格局的东西。
  虽然只是收获了某件隐藏起来的物品的只言片语，但是几乎可以确定它就在阿比多斯的沙漠下面。
  为了能找到这件物品，即便是将整个阿比多斯城区和沙漠法戈底朝天也不在话下。
  布满尘土的重型车辆在沙丘上排成一列，远方的沙漠中腾起了沙尘正在翻卷。
  地面正在颤抖，但是没有人在意，只是当作是自己座下的载具正常的震颤而已。
  半夜的工地中灯火通明，不管是管理者还是施工人员都正在为了凯撒公司的利益而加班加点的干活。
  临时建立起来的据点分布在施工地区周围，凯撒集团的董事非常确定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就在这片区域。
  但是为了免得阿比多斯集团的学生们来捣乱，他还是非常需要把这群碍事的学生处理掉的。
  而很显然自己的合作伙伴，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怪胎很乐意效劳，自己这里也要加把劲才是。
  说完顺便在自己即将发往阿比多斯学院的贷款合同的补充条款中加上了增加利息的条目，每月几千万的利息对于这群学生来说似乎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嘛，那么就在补充条款上动动手脚，稍微加点手续费滞纳金保证金之类的费用好了，这下每个月的费用提升到了差不多一个亿的水平。
  他不信这个水平的债务这群人还不跑路。
  只要阿比多斯全境落入自己手中，那么凯撒集团就能在这片土地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再也没有人能来阻拦自己了。
  ——————————
  “什么？！！！”
  次日清晨，拿着咖啡的法戈走进了废校对策委员会办公室。
  然后就被一声不可名状的猫猫尖啸冲击到了自己的意识。
  他喝了一口自己的咖啡，然后看着怒气冲冲的芹香正在从办公室里面冲出来，差点撞在了法戈身上。
  “小芹香，这是要做什么去？一大早就生气对健康不好。”法戈一把拦住了正在横冲直撞的芹香，然后从边上拖了个凳子过来，把她按在了座位上。
  窗外正在下着大雨，空气难得的清新而凉爽，但芹香似乎肝火很旺的样子。法戈从边上随手拿了一个一次性水杯过来，给芹香倒了一杯。
  然后放在了鼓着脸颊的芹香面前。女孩双手抱胸，目光并不直视法戈的方向。法戈手中的纸杯轻轻抬了半分，然后才半推半就的塞到了芹香手中。
  “我和你很熟吗？我现在很生气哦！”
  猫猫头带着非常不爽的语气对老师说道，但法戈很清楚，这一大清早的自己也没得罪她，这火气自然不是对着自己的。既然如此自己也没有必要和一位学生一般见识。
  “先喝点咖啡，宁静一下，这可不是超市里面卖的速溶垃圾。”法戈随手搬过来另一个凳子，坐在对策委员会门口，看着房间里面。
  白子和绫音已经到了，星野应该在不知何处正在继续打瞌睡。
  “你是我的学生，我不允许你冒冒失失的，”法戈的语气不容置疑，“要是让别人看见你冒冒失失的样子，最后丢脸的人是我。还有，谁能告诉我，这一大清早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可爱的小芹香这么生气？”
  芹香坐在边上，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哼”声，拿起手中的纸杯子狠狠的灌了一口，然后被烫的伸出了舌头。果然猫猫头真的有猫舌头。
  虽然就坐在自己身边，但是法戈就当作是没发现。
  “老师，是这样的，随着这个月的还款通知的同时，还更新了还贷的条款。在没有通知我们的前提下提前了还款日期，也就是说这个月不仅要还上贷款的利息，甚至还要缴纳一笔滞纳金，滞纳金是贷款本金与利息的5%每天。”
  “那你们迟交了几天？”
  “按照更新的条款，”绫音的声音越说越小，还正在不断的朝着芹香的方向转移视线，“我们应该在5天前还欠款——也就是说滞纳金有25%......”
  “哦......”法戈一边听一边思考，在反应了三秒钟之后，差点将刚刚喝进嘴里的咖啡都喷了出来，“咳咳......多少？”
  “唉......”绫音长叹一口气，用非常难过的表情看向老师，“5天，25%”
  “我知道了，稍微等我一下。”法戈站起身来，“我去换件衣服，我们有工作要做了。”
  法戈回到了自己暂时借住的教室中，在自己的衣帽架上找到了一件深灰色的呢绒风衣，里面换上了一身自己干正事时才会穿的羊绒西装外套，黑色玳瑁纽扣，小收腰，贴身意式剪裁，浅白衬衫还有一根红色丝绸领带。

  头顶的Fedora换成了鸭舌帽。挂在衣帽架上的枪套被抓在手里，随后穿在身上。
  迅速跑到阿比多斯学院的体育用品仓库角落的枪架前面，给自己挑了一把长枪管长弹仓的霰弹枪，史密文斯520——30寸吼缩枪管配合12发霰弹的长弹仓，说实话并不是适合日常家庭使用的霰弹枪。
  但它看起来足够猛，所以非常适合自己接下来要进行的行动。
  ......
  大概几分钟之后，脸上包裹着围巾，戴着手套，拿着一杆看起来就相当不好惹的大枪，老师重新出现在了废校对策委员会的办公室门口。
  “现在我向你们发出邀请，我打算去一趟黑市的银行，有人和我一起吗？”
  说完还拉动了一下唧筒。
  “等等，老师，你要去做什么啊？”绫音脸上带着有些意外的表情看着跃跃欲试的老师。
  “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吗？”白子似乎正在自己的书包里面翻找着某些东西。
  “等下！白子前辈，你不会真的打算陪着老师胡闹吧？”绫音看向正在找东西的白子，更加不淡定了。
  “怎么有他们能抢劫我们，我们不能抢回来的道理？”
  芹香也非常自然的加入了对话。
  “很好，是时候出发了！”
  法戈大手一挥，准备出发。
  “哦呀，你们这是要去哪里玩啊？能不能带大叔一起诶？......诶？”
  刚刚来到委员会办公室的星野看见众人正在商讨去银行进行大额提现的事情。甚至老师连行头都换好了。
  原本昨天晚上以为老师只是在外界干杀手或者打手之类的工作，但是没想到这方面也会这么熟练。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众人七嘴八舌的讲解了早上看见补充条款是如何被气得不轻，于是干脆一把杀到黑市银行赚点外快收入这种事情。
  “凭本事拿到手中的，那就是我的！”法戈甚至拿着歪理振振有词。
  白子站在边上点头表示认可。
  “只要计划的足够周密，摸清了时间，设定好了行动计划表，做好了撤离路线，这种事就和去柴关买一碗拉面一样简单。”
  法戈虽然是粗放派大额提现从业人员，但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制定计划了。
  “说的对，老师！”
  站在边上的白子眼中充满了坚定，她决定从今天开始追随这一位化理论与实践为一体的老师，果然这样的大人才是自己的追随的目标。
  自己的前途肯定会一片光明的吧！
  “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我也想参加～”野宫开朗的笑容从星野的身后冒了出来，现在这下全都齐了。、
  “既然大家都这么兴致高昂的话，那就......没办法了，我会为你们提供支援的，放手去做吧，老师。”
  果然社团活动就应该带着指导老师全员参加啊！（迫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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