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新王当立（4000字！）

　　特伦索斯特回想着自己的一些过往。

　　作为从纷争时代就已经开始追随所罗门的天使，祂的确对所罗门忠诚过。

　　祂记得那个祂见到所罗门的时候，那时的所罗门还仅仅是“弑序”，祂向特伦索斯特走来，祂墨黑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前额，头发下那双瞳孔如玛瑙般的漆黑的眼睛散发出充满梦想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似乎是在讽刺着这个疯狂的世界。

　　在交谈中，特伦索斯特知道了祂的理想，祂要建立一个统一整个大陆的帝国，让灾变纪元的混乱就此消失。

　　特伦索斯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相信祂。比祂更强大的天使之王有很多，能杀死天使之王的神明也有很多，但特伦索斯特决定追随祂——就算没有成功。

　　祂真的很有行动力，特伦索斯特看着祂一步步地拉拢了索罗亚斯德家族，查拉图家族和那位困于仪式的“门先生”的亚伯拉罕家族；凑齐了三份“弑序”的超凡特性和“黑皇帝”的唯一性，在那个混乱的时代利用神明们彼此敌对的特点迁至住了几乎所有真神，最后选择和最强大的真实造物主联盟，建立了所罗门帝国，在人民们的欢呼中成为了“皇帝”。

　　祂的梦想实现了，一个充满活力，安宁的帝国出现了，人们终于享受到了久违的和平，而特伦索斯特也实现了祂的理想：祂早就发现，祂其实也真正地希望得到一个“盛世”，这原本是所罗门的理想，而现在也成为了特伦索斯特的理想。

　　但事情往往在最圆满的时候开始被毁坏，经历了“完美”的建国初期，特伦索斯特发现，那个充满野心和梦想的男人变了。

　　是的，祂是“皇帝”，但也是“黑皇帝”。

　　即使特伦索斯特明白这仅仅是扮演，而自己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但祂逐渐开始对那一套严密复杂却有违正常情况的规则产生了厌恶，而真正让祂不再对所罗门忠诚不是这些小事。

　　特伦索斯特逐渐发现，祂不再重视那些真诚地尊敬祂，赞美祂的子民了，而对于与他合作的真实造物主，也开始不再那么严谨地清查所有信徒的行为，不让子民“堕落”。

　　祂仅仅在意魔药的消化，即使祂抑制住了在祂体内复苏的古老意识，但祂的神性已经开始改变，祂的人性也在逐渐流失。

　　祂成为了真正的“黑皇帝”，祂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祂了。

　　特伦索斯特看到了图铎，祂对所罗门也产生了不满，特伦索斯特并不像祂表面上的那样是真正的书呆子，祂看得出图铎的动机和自己不相同，但祂仍然向图铎告知了自己知道的所有的情况。

　　在两人一同的谋划之下，祂们联系了知识与智慧之神，并通过祂知道了六位神明的联盟。

　　在那个黄昏和黎明共同构成的梦境中，祂和图铎杀死了那位被祂效忠的黑皇帝，而祂没有任何后悔或者感到愧疚，祂知道这个所罗门已经成为了超凡特性的傀儡，不再是祂记忆中的那个所罗门了。

　　那么，就让我成为“审判”你吧，我所效忠的主宰啊。

　　特伦索斯特捧着魔药，祂的声音在仪式下被传播到了整片大陆，已经履行了一部分诺言的祂的话语会被民众们重视。

　　“我是特伦索斯特....”

　　————

　　“竟然...!祂们竟然...”图铎不敢置信地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如果亚当没有说谎，这应该正是“审判者”的仪式，而亚当没有必要说谎。

　　亚当没有改变任何表情，这一切似乎都在祂的预料中，祂仍然平静地望着图铎：“亚历斯塔，你的计划已经必定失败，你没有办法从杀死特伦索斯特获得第三份‘弑序’超凡特性。”

　　图铎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企图寻找一个出路，但祂逐渐开始绝望，就算七神不会在意祂的谋划，没有直接杀死祂，已经被堵死晋升空间的祂也将会在所罗门复活时死去，至少也会降级成为序列2，而得罪了所罗门的祂绝对会被祂杀死。

　　但是现在...

　　图铎望向亚当，这几乎是祂最后的希望：“你既然来找我了，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编写好了剧本，直接说吧，我会支付你需要的报酬的。”

　　“我将建立一个新的帝国，名为‘特伦索斯特帝国’，而我即为‘夜皇’...”

　　特伦索斯特充满憧憬的声音继续响着，但图铎只感到烦躁，祂希望这位“空想天使”快点做出回答。

　　“跨途径。”亚当说，仅仅两个单词，就已经让图铎明白了很多，亚当继续做出解释：“位置空缺，仪式又便于完成的途径，还有一条。”

　　图铎并不知道所有的成神仪式，祂在观看“亵渎石板”是仅仅是序列2，仅仅知道了“黑皇帝”的仪式，但祂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排除。

　　怪物途径...仪式绝对不简单，命运天使乌洛琉斯不属于全知全能的五条途径，但祂仍然没有成神。

　　窥秘人途径的一份超凡特性在神明手中，无法拿到，药师途径与其同理。

　　学徒途径的仪式困难不需要多加提及，伯特利和所罗门研究了600年都没有成功。

　　律师途径不需要考虑，观众途径不可能被亚当放过，那么仅剩的就是猎人途径、占卜家途径和偷盗者途径。

　　那么亚当所说的是...

　　“红祭司。”亚当说，“猎人途径真神，仪式是掀起一场席卷大陆的战争并获得足够的胜利。”

　　————

　　秩序被凝固，落在了特伦索斯特身上。

　　特伦索斯特终于完成了仪式，吞下了魔药，在魔药的冲击下，祂的情绪逐渐被洗刷，仅有最强烈的部分会被凝结，保留。

　　魔药同样在影响祂的精神，但特伦索斯特没有在意，祂并不怕被强行改变，祂害怕的是自己被改变成自己都厌恶的样子，祂能本身就希望这片大地能拥有秩序，那么也许变成永远维护秩序，审判恶行的“审判者”也许才是更好的结果。

　　古老的意识在祂的体内复苏，但“仪式”牵引的所有遵守秩序的人在这一瞬间都成为了特伦索斯特的“锚”，祂成功稳定住了自己的人性与神性，没有成为外神的载体。

　　“那么...”特伦索斯特望了望自己的双手，它们随时可以牵动秩序，甚至可以改变世界的一些基本规则。

　　“范围...不够大...”祂呢喃着，但祂还是向空中伸手，似乎在虚空中拿出了一块黄铜版，祂用手指作为笔，动作间牵动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祂没有说话，但所有人包括神明都能感受到祂写下的每一个字，并且受到了这些规则的约束。

　　“特伦索斯特帝国所属，必将遵守法律。”

　　“违反者应受惩罚。”

　　祂的手指被磨破了，于是祂就着血继续补充法律的细则，一条条法律直接被铭刻入了这片土地的底层，即使是真神也无法改变，无形的秩序环绕在了每一个人身边，它们没有恶意，也不存在偏袒，在这片土地上，无论是七神的神职人员，还是特伦索斯特的后裔，都受到了这些法律的约束——只要违反，就等于直接面对真神的攻击。

　　“特伦索斯特！”是神明的声音，特伦索斯特没有在意到底是哪一位神明，祂甚至没有抬头，继续书写着严密的秩序。

　　“神职人员不得过度干涉信徒，违反者应受鞭刑...”

　　“够了，特伦索斯特，你才刚刚成神，不要耗尽灵性！”大地母神的声音响起，祂向特伦索斯特伸出了手，生命的气息抚慰了已经有些偏执的特伦索斯特，让祂暂时停了下来。

　　“大地...母神...”特伦索斯特望着这位巨人，感受着自己仅仅编写到极小一部分的秩序和将近枯竭的灵性，停下了动作。

　　“不用着急，你已经成为真神了，我们七位神明都会支持你，你还有很长的时间，特伦索斯特帝国的秩序总有一天会被你完成的。”大地母神轻轻安慰，并且提示了特伦索斯特，“特伦索斯特，你要注意魔药对你的影响，是你成为了‘审判者’，而不是‘审判者’成为了特伦索斯特。”

　　特伦索斯特似乎陷入了思考，仅仅一小段时间后，祂向大地母神行了一个感谢的礼节，离开了这座宫殿。

　　————

　　“又是那种感觉...不对，不一样，但出现的形式很类似...”“律令法师”纳德·朗普皱起了眉毛，他感受到了源自超凡特性的悸动。

　　“是神明。”雷登表情严肃，这是作为眷者才能获得的知识。

　　“...神明？又有神死了？”纳德疑惑地说，他知道上次的悸动不是错觉，它代表着那位“黑皇帝”的死，那么这一次...

　　“应该不是。”雷登表情复杂，“应该是神明的诞生。”

　　————

　　“...欸？”梅迪奇随手丢掉快要被吸完的卷烟，“那个傻子成神了？这么快？”

　　在婴儿车里的银发婴儿没有哭闹，即使烟雾让祂几乎无法呼吸，祂愣愣地望着天空。

　　梅迪奇从盒子里拿出了新的烟草，这种烟草即使在南大陆也是十分珍贵的，祂将烟草卷入了那些特制的纸中——这些是近几年才出现的新式吸烟法，梅迪奇并不是不懂变通。

　　祂的指尖冒出了火，祂企图用这个来点燃卷烟。

　　纸被点着了，但那些烟草不见了。

　　“小乌鸦！”梅迪奇瞬间意识到了是谁干出了这种事，“你信不信我再把你变成烤乌鸦？”

　　阿蒙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表情没有多高兴：“你怎么还在孩子面前抽烟。”祂伸出了手，偷走了这里的烟雾。

　　梅迪奇无所谓地看了看婴儿车里的乌洛琉斯，“反正祂是天使，再怎么倒霉也不会被呛死。”祂继续摸出了烟盒，却发现里面的烟草也已经不见了。

　　阿蒙盯着祂，沉默了，而梅迪奇也和阿蒙毫不畏惧的对视，祂们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着，最后阿蒙无趣地离开了。

　　“哈。”梅迪奇露出胜利者的笑，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小乌鸦，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阿蒙没有回答，径直地走开了。

　　“诶诶！”梅迪奇连忙跟了过去，“算我错了，我说对不起，停下来吧。”

　　阿蒙这才回头，望了望梅迪奇的神色，才开口说：“小红红，那个偏执狂好像要找你帮忙。”

　　梅迪奇尽量忽视了那个奇怪的称呼，好奇的问：“为什么？还有这点小事就值得你从东大陆赶到这里？”

　　阿蒙露出一些带着憧憬的眼神，“这是我上次顺手偷来的想法，好像这能帮助祂复活父亲，反正你在这里也只能像老鼠一样躲藏和带孩子，我就顺便过来见见你。”

　　“造物主...”梅迪奇沉默了，面对这种话题祂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最后祂才整理好了自己想说的话。

　　“行吧，下次那个偏执狂过来我就答应祂，反正我也没事做。”梅迪奇拿出了一根空的烟斗，叼在嘴里上下抖动，“还有，你真的不想和我一起效忠真实造物主吗？祂...”

　　一团火焰打向了梅迪奇的脸，即使这种攻击对祂而言就像挠痒，但梅迪奇还是被微微激怒了。

　　“祂不是祂！”阿蒙说，看着阿蒙认真的脸，梅迪奇本来准备的攻击逐渐被祂放弃了，这些原则性的问题还是不要再提了。梅迪奇想。

　　“哈，你也真的是奇怪，祂的人性不是祂，祂的信仰你不尊重，你要的造物主不会是那个‘上帝’吧。”发现阿蒙的脸色逐渐缓和，梅迪奇适当地“挑衅”了一下，这是作为一个“猎人”的基本对话礼貌。

　　这次“挑衅”没有成功，阿蒙淡定地望着祂，挥了挥手，“转送”走了。

　　这小子...果然还是小孩子啊，可以把祂刚才的行为当成撒娇吗？想起刚才没有直接传送而是用脚走的阿蒙，梅迪奇差点笑出声来，这几乎只差把“我要你哄我”写在了脸上。

　　造物主...梅迪奇想起了更加严肃的事情，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摸出了另一盒烟草，在考虑大事时，祂习惯抽一点烟。

　　等等！我的烟呢？在多次寻找后，梅迪奇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一只“时之虫”落在了地上，像是嘲笑一样弯起了腰，祂吐出了一盒被祂偷走的烟。

　　梅迪奇怀疑地望着那盒烟，犹豫地捡起，确认它没有问题后，缓缓点燃。

　　是这个味道。梅迪奇确定了，这只乌鸦转性了？

　　祂把烟斗放进嘴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感受着烟在气管中的刺激，祂准备把烟雾吐出来。

　　然后那些烟雾和烟草都消失了。

　　梅迪奇疑惑地盯着空的烟斗，陷入了沉思。

　　厉害！是历史投影！这只乌鸦又整出了新的恶作剧！即使梅迪奇是受害者，祂也为阿蒙的创造力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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