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事件的结束 （四）

　　阿尔杰不知道的是，往往实力越强的人，对于神明的敬畏心才会更重。

　　正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强大，才有资格认清自己和神明间巨大的鸿沟。

　　而，不知者无畏。

　　凯奥丝对神明的了解大概就是来源于前身和菲尼克斯，愚者。前生留下的东西并不清晰，而且与神明没有多少接触，菲尼克斯给凯奥丝留下的更多是背后阴人的负面印象，即使手段诡异，但凯奥丝感受不到直接的力量差距。而她真正了解的愚者又对人一直温和，给她留下的都是好的印象。

　　这也就是凯奥丝敢做出这样发言的原因。而且，她偶尔会忽略人性冷漠待物的毛病没有完全好，在刚才，她衡量利弊后认为说出来才对她更有利——愚者大概率不会生气，甚至会开心。

　　现在，她赌对了。

　　“据我所知。”凯奥丝的声音带着轻微的谦卑，每一个听众都知道这是对愚者的，“在第四纪，神弃之地又称东大陆。”

　　“第四纪初期，真实造物主的教会甚至是正统地位，超过了现在的七神教会的任何一家。”

　　“这一切在第四纪后期发生了改变，东大陆被七神教会更名为神弃之地，而真实造物主的信仰灾难以找到，传说祂被放逐至东大陆了。”

　　“所以，“圣所”不是神弃之地，应该说圣所属于神弃之地。”

　　“这是第四纪后期乃至末期发生的事情，在那个时代还没有任何关于愚者先生的记载，不出意外，我认为那时候愚者先生还没有苏醒，所以不了解这些是很正常的。”凯奥丝最后做出总结。

　　克莱恩听完，发现了“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都在沉默，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敲了敲青铜长桌，笑着说：“很不错的讲述，女皇小姐。我就不支付你额外的报酬了，上次的事情就当作预支了。”

　　事实上，如果凯奥丝索要报酬，愚者先生还真的不知道能给些什么……

　　“赞美你。”凯奥丝虔诚垂首。

　　她想起了所谓“上次的事情”是什么，那大概指愚者先生调节菲尼克斯和她的关系的事。不得不说，凯奥丝甚至认为愚者先生给她造成的影响远远大于她的付出。看起来愚者只是动了动嘴，但实际上它给予了凯奥丝“自由”和“尊重”。那是作为一个人的基本需要。

　　“我也会支付报酬的，女皇小姐，只要你需要，我尽力帮你找到。”奥黛丽眼中闪烁着光，“不过，你能顺便告诉我神弃之地到底是什么吗？我是说，在现代的传闻中。”

　　碰到知识盲区了……卢卡给予的知识似乎都是“过时”的，第四纪的……凯奥丝绷住了脸，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阿尔杰。

　　女皇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能随意讲出那么多隐秘的知识，肯定不会是因为不知道而求助……我大概明白了，她刚才已经说了很多话了，而她又是喜欢安静的样子，所以她想要让提出这个问题的我代替她回答正义小姐的问题……而且算是让我对正义刷了一下好感……不愧是她啊……

　　阿尔杰老老实实地讲述了那个“被黑暗雷电诅咒之地”，除了他以外的每个塔罗会成员都有收获。

　　一段短暂的沉默过去，奥黛丽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般开口了：

　　“愚者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机会加入别的组织，比如心理炼金会，是否可以？”

　　克莱恩保持着后靠的姿态，轻笑道：

　　“没有问题，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泄露塔罗会的存在。”

　　“如果你成为其他组织的成员，你能用于交换的材料和情报肯定将获得提升。”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想到自身也是其他组织的成员，是真正的值夜者，凯奥丝正是魔女教派的叛徒，而倒吊人多半也与风暴之主教会有些关系。

　　难道我的塔罗会就是所谓的“背叛者联盟”？“二五仔聚会”？克莱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我明白了。”奥黛丽重又兴奋，旋即想到了一个问题，“愚者先生，如果我发现了适合塔罗会的先生或者女士，是否可以引导他们加入？该怎么引导？”

　　阿尔杰想了下，跟着问道：

　　“愚者先生，我们这个聚会的后续成员加入标准是什么？该怎么判断？”

　　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克莱恩的脑海内瞬间就冒出了这四个短语。

　　他保持沉默几秒，在正义和倒吊人出现少许不安后才开口说道：

　　“你们觉得适合的，可以在这里告诉我，由我来决定是否让他加入，在此之前，你们不能有任何暗示的行为，那会导致塔罗会存在的秘密外泄，你们要记住，对非聚会成员而言……”

　　克莱恩顿了顿，沉声说道：

　　“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诵念我的名。”

　　————

　　“真是厉害的发言，你作为神明或许比我更合格。”空荡的青铜大殿，菲尼克斯再次出场。

　　真是……克莱恩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菲尼克斯说，“你不是和凯奥丝达成共识了吗，为什么还没有告诉她真相？”

　　“是吗？”菲尼克斯反问，“你难道要让凯奥丝失去最后的依靠？她可是挺信任愚者你的，而且你的马甲掉了之后，我也不会在凯奥丝面前给你面子了。”

　　是这样吗……出于自己的愉悦，让我在凯奥丝面前装成的神明，而同样是这个原因，想要和凯奥丝“玩耍”，故意折磨她，或者说出于冷漠不太在意凯奥丝的想法。但因为前一个设定，她必须给我面子，而我这个愚者也莫名其妙成为了凯奥丝心底的支柱……克莱恩摇了摇头，不打算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了。

　　算了吧。

　　“你和阿兹克先生到底有什么关系？顺者这条线，我说不定能找到一些东西。”克莱恩问。

　　“我和他？”菲尼克斯摆出了死鱼眼，“死敌吧，我不记得了，在见到阿兹克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但现在都忘记了。你也别指望从这里找到线索了，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你能找到的不过是浅层的线索，而真正深处的原因已经被隐秘，或者埋葬在了历史中。”

　　祂这样子看起来还比平时好相处一点……真就是真神级挑衅者吗……克莱恩看着菲尼克斯，思路莫名歪了。

　　“对了，卢卡……”克莱恩正想说话，就发现了绯红星辰的祈求声浮现。（原著没有，蝴蝶效应）

　　“你现在有信徒了？！！”菲尼克斯一脸的不敢置信，祂凑上前去，戳了那颗星辰一下，发现没有任何反应后，沉思了半秒，气息逐渐炙热。

　　灰雾开始沸腾，意识到事情不对的克莱恩迅速延伸出灵性让祈祷画面出现。

　　否则，克莱恩害怕这里又被菲尼克斯拆一次……

　　模糊的画面中，一位棕黄色头发的少年双膝着地，面对着一个纯净的水晶球，痛苦地祈求着。

　　“伟大……神明……父母……”

　　“神明……遗弃……黑暗……”

　　“未带……神明……诅咒……”

　　“生命……”

　　克莱恩知道这是“古弗萨克语”的变种，他通过这几天的抢记了解了一点，但还是只能听懂几个单词的意思。

　　准备的不够充分……毕竟这几天事情也不少，能记下几个单词的一丝就已经说明我很努力了……克莱恩安慰着自己，观察了一下菲尼克斯的表现。

　　菲尼克斯皱着眉，似乎在思考。

　　“菲尼克斯。”祷告声再次响起，确认这大概和上次相同且自己无法解读出更多含义后，克莱恩直接问菲尼克斯，“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你不会真的听不懂吧？”菲尼克斯下意识地挑眉，露出了讽刺的表情，“巨人语是神秘界中使用频率最高的语言，作为一位“神明”，你不会连这都听不懂吧？”

　　……我打不过祂，我打不过祂……克莱恩沉默几秒使直接平静下来，虚心地问菲尼克斯：“我确实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一个序列9的小非凡者。你能告诉我他到底在说什么吗？”

　　菲尼克斯用复杂的目光看了克莱恩一眼，犹豫几秒，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我也听不懂。”

　　克莱恩沉默了，看来菲尼克斯找茬的本领已经进化为本能，不在意是否误伤自己了……

　　“我记得，很久以前我是懂的。”菲尼克斯试图解释，“但好像，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用另一种语言——对，就是你现在听到的这种亡者之语，而且后来也懒得改，现在记忆有缺失了很多，所以我彻底忘记了。”

　　亡者之语……这种嘶哑，令人感到阴冷的语言原来叫做这个名字……阿兹克先生和那只名叫卢卡的乌鸦交流时似乎也用的是这种语言……

　　对了，卢卡……

　　克莱恩正想提问，菲尼克斯却看着那副画面，说道：“不过，在让我多听听，我说不定就响想起来了。或者，你不是大学生吗，你没有学过巨人语……或者和巨人语类似的语言吗？”

　　“……有。”克莱恩回答，“古弗萨克语，这种语言和古弗萨克语有很多的相似之处。”

　　“弗萨克……巨人……”菲尼克斯嘟囔了几句，继续说，“快点，教我。”

　　————

　　“我算是搞明白了。”经过一番努力，连祷告都停息了，菲尼克斯终于露出了笑容，“这和你刚才在塔罗会上的发言有关，不，也和凯奥丝有关。”

　　“神弃之地？”克莱恩直接说出了谜底，这让想要逗弄克莱恩的菲尼克斯的表情垮了下来。

　　“对，神弃之地。”菲尼克斯的声音逐渐变得有气无力，“被神明遗弃之地，黑暗之地，受诅咒之地，大概就是那里了，连我都不熟悉那里。”

　　菲尼克斯对神弃之地也不了解？如果下次再接收到祷告，我一定要试试接触他……反正有菲尼克斯兜底。克莱恩想。

　　“不过，他说的“拯救我的父母”，“免于弑父”有点奇怪，我没听过……不过也可能是我忘记了。”菲尼克斯似乎想要补充说明，但最后还是提不起劲。

　　“这样啊。”克莱恩犹豫了一下，第三次提出了那个问题，“菲尼克斯，我想知道那只叫做卢卡的乌鸦……”

　　“啊？”菲尼克斯微微皱眉，又很快舒展，“我曾经的信使，怎么了？没有事我就先离开了。”

　　祂身上透露出些许暴躁和疲惫说明了祂现在状态不佳。

　　“好的。”克莱恩点头，断开了和绯红星辰的连接。

　　与那只乌鸦相关的事，看起来连菲尼克斯都不知道……也是，说不定是菲尼克斯把乌鸦弄丢了，现在宠物自己找回来了……克莱恩随意地猜想了一下，离开了灰雾。

　　现在是美好的下午，自己该去占卜师俱乐部了。

　　经过询问，凯奥丝小姐现在准备去购买药材，不和克莱恩同行。

　　魔女教派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现在只需要等待圣堂的人到来了。

　　克莱恩换上正装，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出了家门。

　　在占卜俱乐部，克莱恩得知一个叫做兰尔乌斯的诈骗犯卷走了超过1万镑的金钱，受害者超过100人，他认识的带着单片眼镜的格拉西斯先生只损失了50镑，失去了积蓄，而克莱恩刚刚认识的克里斯蒂娜女士投资了足足150镑，那的外侄女甚至怀上了兰尔乌斯的孩子，并试图通过这个孩子作为媒介占卜兰尔乌斯的下落。

　　————

　　次日。

　　“圣堂的人到了。”邓恩站在值夜者娱乐室的门口，看着克莱恩说道，他的灰眸低垂。

　　终于来了……这应该是对凯奥丝进行监测的吧……克莱恩想。

　　“还有一件事要对你说。”邓恩似乎是安慰般说，“经过圣堂的计算，理论上，你积攒的功劳已经足够你兑换一份序列8的魔药了，如果你愿意，三年后，经过考核的你就可以晋升了。”

　　这么快吗……我连占卜家的魔药都有没有消化完……不过，提前这么多消化魔药，称自己可以晋升了也会引发怀疑……教会不让底层人员掌握扮演法……不过我可以说是自己领悟的……在消化完成后就可以尝试申请了。克莱恩的念头转过，向邓恩道谢。

　　“你现在可以去让凯奥丝小姐过来了。毕竟这与一位邪神有关，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凯奥丝小姐在这次检测中是不会出问题的。”邓恩灰色的眼眸中带着轻微的笑意和打趣。

　　“……谢谢。”克莱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样回答。

　　凯奥丝应该不会出事，毕竟菲尼克斯在她体内……不过这样出事的可能性似乎反而更大了……克莱恩转身，准备通知凯奥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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