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绝色毒药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堵墙费无极本来就不打算让它密不透风。

        在费无极的有意操纵下，楚平王用丫环冒充公主的“掉包计”，强娶了自己的儿媳妇，终于还是被泄露出来了，丑闻被传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知道真相后的太子，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用刀劈死了私下谈论此事的太子舍人，费无极精心布置的毒局，开始启动。

        事后有楚国好事者复盘，提出一个很费解的问题让大家讨论，抛下费无极身为灭世门徒的身份不说，即使灭世门徒一心颠覆朝政，制造朝野大乱，但也总得有能让他可上下其手的地方，是楚国哪里出了毛病，露出了破绽，让费无极如此敢想和敢干呢？

        首先，作为阴谋投机的主要对象，费无极的“上级”楚平王有爱色如命的爱好。费无极深知平王好色，所以他见孟嬴美，才觉得奇货可居，这样的绝色美人，才配得上美人计，才敢“劝王夺”。至于孟赢是否美丽的倾城倾国，这个好事的楚国狂徒还是有考证的，孟赢得嫡亲兄长，也就是秦哀公，为由费无极一手挑起的楚国内乱，导致被吴国进犯攻破国都的战事进行了善后。可见历史在这里诡异地走了一个弧形，事情因为秦国长公主孟赢嫁给楚国而起，最终由秦哀公出兵拯救楚国为终。

        那么秦国的哀公是个怎么样人呢，从他身上，又如何能够窥视出关于孟赢得点点滴滴呢？楚国的狂徒，名为接舆的曾经做过完美的推演。

        接舆在他的小册子，春秋宫闱秘史图考里面这样写道：秦国给大多数人的印象就是好战，不然也不可能统一全国。可是，在秦哀公时期管理秦国的时候，还帮助过楚国，为了鼓励秦国军队，营救楚国，抵抗吴国，秦哀公还写了一首诗，现在也只有在《诗经》里面读到它了。

        春秋末年，吴军攻陷楚国都城，楚国忠臣申包胥希望楚国手下留情，至少允许楚国立一位楚君，以告先帝之灵，名存实亡都行。吴国将领伍员一心想为家人报仇，表示明确拒绝。申包胥发誓一定要复兴楚国，只能先去找外援——秦国。

        秦哀公开始也很犹豫不决，身边一些大臣也各执己见，便安排申包胥暂时居住在一间上等房内等待消息，宽容几天时间以做决定。申包胥慷慨激昂，当即表示拒绝：“楚王现在还逃亡路上，吃住穿都没着落，我一卑微小臣，怎么能在这里享福呢？”

        说完，申包胥在朝廷之上，面对众多秦国重臣，不顾脸面，痛哭流涕。大家连连称道，也有些表示很无奈，秦哀公看到申包胥如此诚恳，感动不已，随即拿出纸笔，写了一首诗，名叫《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秦哀公写这首诗就是表扬申包胥，还可以激励秦军士气，还大量抄写分发出去，让秦国老百姓，全天下都读一读这首诗。为表示诚意，秦哀公还派兵前往楚国，帮助他们。吴国听到此消息，惊讶之外，不得不给秦国一个面子，和楚国讲和，表示愿意保留楚国的身份。

        申包胥的诚意感动了秦哀公，救了楚国，倘若楚国没有这么一位为国为民为君的忠臣，后面会发生什么也不得而知。伍员报仇心切，可以理解，不过太不讲人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吴国着想，尽管楚王名存实亡，对于吴国来说倘若留下，相当于留下祸患。

        这首诗的艺术水平是非常高的，而且应情应景，可以说记载了一次慷慨悲歌的秦楚吴的三国争霸战争，里面贯穿的就是伍子胥和楚平王的国仇家恨。那么提笔就能写出这么一手经典诗歌的秦哀公，其艺术修养是非常高的，其魄力和拯救他国与危难之间的人格魅力，也分外夺目多姿。

        要知道当时的秦国，几乎没有做过远征，只是和晋国有过边境摩擦，此前有一次远征，是想去趁楚国和晋国打的热闹的时候，自己去偷袭郑国，从而打开东进的门户。这件事怎么说呢，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终于酿成了秦国世上第一次灾难性的全军覆没，也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崤之战。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秦在穆公即位后，国势日盛，已有图霸中原之意。但东出道路被晋所阻。周襄王二十四年秦穆公得知郑、晋两国国君新丧，不听大臣蹇叔等劝阻，执意要越过晋境偷袭?郑国。晋襄公为维护霸业，决心打击秦国。为不惊动?秦军，准备待其回师时，设伏于崤山险地而围歼之。十二月，秦派孟明视等率军出袭郑国，次年春顺利通过崤山隘道，越过晋军南境，抵达滑，恰与赴周贩牛的郑国商人弦高相遇。机警的弦高断定秦军必是袭郑，即一面冒充郑国使者犒劳秦军，一面派人回国报警。孟明视以为郑国有备，不敢再进，遂还师。

        晋国侦知，命先轸率军秘密赶至崤山，并联络当地?姜戎埋伏于?隘道两侧。?秦军重返崤山，因去时未通敌情，疏于戒备。晋军见秦军已全部进入伏击地域，立即封锁峡谷两头，突然发起猛攻。晋襄公身著丧服督战，将士个个奋勇杀敌。秦军身陷隘道，进退不能，惊恐大乱，全部被歼。

        所以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秦国上下对劳师远征，是心有嘀咕的，再一次倾国而出，闹不好再遇到一次全歼，那秦国可就一蹶不振了。更何况吴国乃是大周正统，兼且有东夷之利，玩教化还是玩野蛮，人家都是有丰富经验的。所以秦哀公拍板出兵救楚国，秦国上下都是心里一哆嗦，但秦国就有这样好处，中枢大王权力在手，只要大王决定了，大家伙立马执行，而且雷厉风行。所以，秦人最终取得了成功。

        好了书归正传。秦哀公很牛叉，能文能武能决断能做大事，体现了一个君主的综合优秀素质，那么作为他的嫡亲妹妹孟赢，楚国好事狂徒更是极尽渲染，认为此女秀外慧中，冰雪聪明，色绝天下，乃是春秋时代十大美人之一。所以这样的绝色成为美人计的美人，那美人计还何愁不成功？

        所谓春秋十大美人，乃是楚国狂徒接舆编著的秘戏图考中做的排列，文词极其谄媚，被誉为十大美人之手的是南子，卫灵公夫人?，宋国人。南子一句：“寡小君愿见”，甚至让腐儒北方大宗师孔子都动了几分念头，并使孔子五次入卫，且长时间滞留卫国。与其他美女不同，南子可谓德，才，貌具全，治国方面颇有才能，对有才之人亦礼敬有加，谓之春秋第一美女，当之无愧。

        第二位美人叫庄姜：卫庄公夫人，齐国人。才貌双全，《诗经》中有多首对她的描写。据考证，卫庄姜可能是华夏历史上的第一位女诗人，是离别诗之祖，《诗经·国风?·燕燕》相传就是出自她之手。《燕燕》是华夏诗史上最早的送别之作。诗歌采用重章复唱的手法，既易辞申意，又循序渐进，且乐景与哀情相反衬;从而把送别情境和惜别气氛，表现得深婉沉痛，不忍卒读。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这首诗写的是什么意思呢？燕子飞翔天上，参差舒展翅膀。妹子今日远嫁，相送郊野路旁。瞻望不见人影，泪流纷如雨降。燕子飞翔天上，身姿忽下忽上。妹子今日远嫁，相送不嫌路长。瞻望不见人影，伫立满面泪淌。燕子飞翔天上，鸣音呢喃低昂。妹子今日远嫁，相送远去南方。瞻望不见人影，实在痛心悲伤。二妹诚信稳当，思虑切实深长。温和而又恭顺，为人谨慎善良。常常想着父王，叮咛响我耳旁。

        《燕燕》之后，“瞻望弗及”和“伫立以泣”成了表现惜别情境的原型意象，反覆出现在历代送别诗中。“伫立以泣”的“泪”，成为别离主题赖以生发的艺术意象之一。谢翱《秋社寄山中故人》“燕子来时人送客，不堪离别泪湿衣”，可谓对《燕燕》诗境最简当的概括。“瞻望弗及”的惜别情境，则被历代诗人化用于不同的送别诗中。如李白用于朋友惜别，苏轼用于兄弟惜别，张先用于情侣惜别，何景明《河水曲》“君随河水去，我独立江干”似刻画夫妇惜别。

        有这首论艺术感染力，可赞叹为“真可以泣鬼神!”，论影响地位，王士禛推举为“万古送别之祖”的《燕燕》压轴，卫庄姜的品德绝对是十大美女之首，但因长期被卫庄公冷落，屈居第二。

        第三大美人是夏姬：陈国大夫夏御叔妻，郑国人。若纯以美色论，此人可排第一。实际丈夫有八个：子蛮、夏御叔、陈灵公、孔宁、仪行父、连尹襄老、黑要、申公巫臣。以从祖母的身份和陈灵公通，陈国因她几近亡国。后申公巫臣为娶她不惜灭族叛国。

        第四位美人叫文姜：鲁桓公夫人，齐国人。即使到现在也可称之为红人，才华出众，绝色。从小与其兄诸儿青梅竹马，出嫁之后与诸儿(齐襄公)兄妹通，害死鲁桓公，后长期居齐不归。第五位叫宣姜：卫宣公夫人，文姜的姐姐。本应为卫世子急子之妻，结果成为了卫宣公筑台纳媳的女主角。后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当上世子，害死了急子和自己的儿子公子寿(二子竞舟)。最后遭到卫国的全国唾弃，被废，改嫁公子硕。

        第六位美人叫息妫：息侯夫人，陈国人。也叫桃花夫人，千古艰难唯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中的女主角。蔡哀侯贪其美色几乎亡国，楚文王为了娶她攻灭息国。嫁于楚文王后，三年不说一语。

        第七位美人叫西施：范蠡妻，越国人。最大的红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等等等等，不知一人霸占了多少好词。美人计的第一位女主角。相信很多人会对把她排在第七不满，认为此女至少应该三甲。仔细翻看春秋的史书便可发现，对她的美色的赞扬绝对没有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而且有可靠史料记载，西施是大脚，这并不符合中国传统的审美观。而且此女甘于去施美人计，德上又矮了三分。

        第八位美人叫骊姬：晋献公夫人，山西人。计杀世子申生，逼走重耳（晋文公），制造了?骊姬倾晋。????第九位美人就是孟赢，也就是被灭世门徒费无极选定倾覆大楚朝野的超级毒药。

        第十位美人是孔父嘉妻魏氏：宋国人。宋国太宰华都为此女杀孔父嘉及宋殇公。

        人都有爱好，无可厚非，但当权者有爱好而被人利用就可悲了。很多领导就是因此走上了犯罪道路。曹操在《内诫令》中提到过一件事，他因身患疾病，常需冷水，故用银器盛水，以免恶臭，这本非大事，但当他知道别人因此误认为他喜好银器后，遂改用木制。控制自己的爱好不被他人利用，曹操是一面镜子。

        其次，他的“上级”很自负。平王即位之初，除封赏功臣外，积极抚慰民众、敦睦诸侯，并让蔡人和陈人复国。他的这些“善举”赢得了阵阵掌声，他飘飘然了。平王是靠“政变”上台的，疑心很重。他不能容忍才高望重的贤臣，对危险的征兆颇为敏感，一旦认为某人对他不利，就必欲除之而后快。自负就听不进正确的意见，难免愚蠢和盲目。如果平王能听取意见，顾及舆论费无极之流还有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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