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误入战阵 伯比将军

太阳升上树梢，露水纷纷化作雾气，林间变得燥热起来。赶了一夜路，彭无害的肚子此刻又咕咕叫了。修仙成道，是否就可以免除每日餐餐果腹的麻烦呢？彭无害连咽了几口唾沫，嘴巴里干巴巴地，禁不住这样想。

        沿着国道开拔的车兵和盾牌兵已经离开一个多时辰了，埋伏进道路两旁丛林中的兵士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响，彭无害有心趁此机会，绕到前方上到国道，这样沿路总有镇子，可以先买到饭食填饱自己的肚皮。

        不过曹宝仙人昨晚有言在先，让自己跟着军队走，现在军队分成两组，自己也跟着上国道，奔着车兵前行的方向而走，也不算违抗仙人交待。

        待一人一马绕了好大一圈儿，上到国道上，彭无害已经有汗出，眼见日头越发烤人起来，彭无害几次打量马背，想着怎样上下马可省省自己的脚力，但是此马肚腹下毫无借力处，也不知道原来那个女骑士是如何上的马。

        彭无害自是不知卢戎人自少就习那骑乘之术，上下之间自是纯熟之极，又哪里须得上脚踏之物。彭无害走得几步，终究还是狠下心来，自己这幅熊躯只靠步行，不知道要走多久，此马儿如此听话，让它趴下自己再跨上去，仗着这幅身体不是自己的，就是摔上几跤，又怕怎地？

        想通此节，彭无害立刻变得兴冲冲起来，他拉住马匹，用手抱住马头，在马耳边轻喝，小红马，快趴下，要听话！那赤红马好像也吃痒不过，摇头摆尾，打几个响鼻，喷到彭无害一脸沫子。看此马好似不通人语，彭无害发作起来，抱住马头就往地上按。

        别说，此时他毕竟是个壮汉身体，双臂力量远远超出少年，那赤红马挣不过，前腿后腿几次交错，最后扑通一声，前腿跪倒在地。彭无害见之大喜，就想马上爬上马背，不过此时马背后臀还在翘起，如何坐得上去。

        急的彭无害连连挥击手掌，拍打马臀，总算这马儿四肢着地，蜷伏起来，彭无害这才坐了上去，他一手抱紧马脖子，一手拽了拽马耳朵，赤红马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这回彭无害早有准备，抓得牢固，所以没有掉下来。

        他又用手掌重重拍了几下马屁股，这赤红马立刻迈开小步向前跑起来。别说，这马匹应该是久经训练，跑起来身子平稳地很，彭无害也逐渐大胆起来，竟放开了马鬃，只用两手扯着缰绳，任凭马儿自己快跑。

        马蹄得得，这赤红马脚程比徒脚是快上许多，彭无害欣喜异常，在马背上身子随着马跑浮动起伏。正体会这番省力的滋味，蓦然间觉得周围气氛不对，彭无害抬头一瞅，不禁暗暗叫苦。

        原来自己已经到了一个三岔路口，此处先前被树林遮挡，彭无害没有看清，不过现在这路口已经被封锁得严严实实，从彭无害自己来路这方，可以看到有二百余名盾牌兵正分成三列，严阵以待另两个路口方向来人。在道旁一侧小丘上，还有一群扛着弩机的兵士，成扇形护翼着这小丘，看其俯射方向，可以随时支援盾牌兵士。

        小丘顶上，有数名甲胄在身的武将，其中一人身材尤其高大，跨着一匹白马，相貌年青的很。此时这青年武将独自在前观望前方两处路口，听到有兵士呼喝喊叫，方转头过来，看着彭无害。

        彭无害此时心中甚是慌张，但知道自己若要转身逃跑，恐怕会惹来冷箭入身，于是硬着头皮抱着马脖子下来，慢慢向前走去。此时小丘之上也有两匹快马奔下，马上武士身背弓箭，手中持有长剑，身着皮甲，凛凛有威。

        待到来人奔到彭无害面前，齐齐散开，其中左首一面色黧黑大汉沉声喝道：此乃战阵之地，你这汉子勿要擅闯，还是快快离开为好。彭无害一听此言，心中方松了一口气，对方不是上来就动戈矛，这就好得很了，他连忙点头允诺，说小子也是行路之人，见谅见谅。自己急忙转身牵马要走。

        谁知道这时候右首汉子，突然出声喝到：且慢，这位兄弟，我家将军有几句话要问你，还请你留步。彭无害头次被人如此当做大人对待，自己尚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心态倒是更轻松下来，所以也自然了些,回首打量出言之人。

        这人面色没有左边人那么黑，浓眉大眼，看上去年纪约有三旬上下，眼前这两名武士都是轻甲包裹，没有多露一丝肉膊，在这炎热的天气里，竟看不见两人有丝毫的汗水,反而是透出丝丝森寒的气息。彭无害看了心下暗自讶异不止。

        彭无害牵着马匹，跟着这两人马后，向山丘上行来，也不敢向两旁的持弩兵士多打量，恐怕触犯忌讳。好在这小丘并不太高，一会他们三人就来到了小丘之上。这时彭无害才大胆抬起头来，仔细打量军中主将。只见这将军面容白皙，英武之中带有斯文，眼睛灵动，虽然是战阵武夫，但却令人不起惧怕之心。

        这青年将军淡淡打量下彭无害，然后转首问向出言令彭无害留下的男子，“天权，你留下这壮士，可是要问前夜那场霹雳异事?　被唤做天权的武士在马上拱手恭声答道：”将军明见，属下正是此意。“

        青年将军微微颔首，再转头看向彭无害，温言问道：这位壮士，趁现在兵戈未起，伯比有些事项要请教，若壮士能解我疑惑，伯比必有重酬。这男子短短几句话语，立时让彭无害大生好感。他也连忙稽首，口称不敢。这番做作彭无害日常看得多，现在现学现卖，也是十足模样。

        青年将军看他如此，乃开口问道：前夜十三，月半中天时分，吾等突然听闻一绝大霹雳响起，俄而风声飒飒，甚是猛烈，行军战马皆嘶吼蹦跳。伯比十分不解，天地之间有何异状发生。这两日一直苦思不得。现在见壮士一路风尘，也应是赶路之人，不知道壮士可知晓那霹雳爆于何处？是否目睹些许异状呢？

        彭无害早听那曹散人唠唠叨叨，把这两日所遭遇尽行告知，自然知道所谓的霹雳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此事乃是仙界秘闻，并事关自己身家性命，最要紧地是，自己体内还住着一位仙人前辈，这事说出去骇异的很，也不会取信于人。是故彭无害大摇其头，目现茫然之色。

        那青年将军看了自然无可奈何，轻叹一声道，“倒是伯比孟浪了，白白叨扰壮士一趟。不过看壮士身躯壮实，面貌颇似我楚人，不知道壮士家乡何在呢？尔单人匹马出游，目的何在？若真是我楚人子嗣，伯比道左相逢，自然要略尽绵薄。”

        这将军文辞优雅，说话客气得当，弄得彭无害懊恼不已，直觉得撒谎欺骗此人，真是莫大的罪过，不过既然开始自己咬定不知晓那霹雳异事，这时候也不必多嘴多舌惹来麻烦。眼下这将军问自己家乡何处，到让彭无害十分难办，自己明明白白地是庸国上庸城中的平头国民一个，不过这幅熊躯到是楚国人。

        这将军自称是楚人，岂非和这副身体的原来主人是一国之人。若不巧有人认出眼下自己这幅熊躯，追问下去，自己可就难以圆说了。想到此点，彭无害决定撒一个谎，这谎言要保证自己无论是被人“认出”，还是自己解释开来，都能不被人揪住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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