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前辈审神者

番外·前辈审神者

        生命的最后她感受到的不是恐惧，也并非懊悔，而是“我终于得到报应”的释然。

        她是通过正统训练出身的学院派审神者，却与同期生有些不同。同僚们大多背负着家族的期望及自身的使命感而活的艰难。不像她，经历过苛刻的训练还仍一副不谙世事的浪漫模样。

        导师把象征审神者资格的缎带交到她手上时有些担忧。

        “你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吗？”

        “是残酷的。”

        “那么你为何不像他们一样？”

        “因为我并不觉得拯救他人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她深深呼吸，望着台下的后辈说。

        “我想要成为正义的一方，而正义的英雄是不会流泪的。”

        事实上她确实做到了。

        三年内同期审神者的战绩榜首再没换过人。她的事迹传遍各个位面的本丸，提到她时人们称赞，背着她时也有人诋毁。

        渐渐的，有传言四散开来。

        “听说她与溯行军有交易。不然为何她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情报？”

        “溯行军何必与她做这种亏本生意？”

        “谁知道，或许是想拉拢她？走着瞧吧，人爬得越高摔下去的时候就越彻底。她迟早要为自己年少成名锋芒毕露付出代价。”

        传言传到她的本丸时已经被添油加醋的不成模样。

        初始刀加州清光性情骄傲，不容得那些肮脏的人随意揣度自己的主人。他气冲冲来到自家审神者面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您为何不争辩？明明不是这样的。”

        少女拉过清光的手，气定神闲的替他补上缺口的指甲油。

        “自己知道没这回事就行了，有时间去与人争辩不如多出阵几个合战场，多救一些人吧。”

        她是圣母吗？她不是。她为了别人？也不全如此。她不像那些人说的那样不堪，也并不是她自己讲的那般大义凌然。

        她只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小技巧，如果那算的上是技巧的话。

        在时间穿梭中她认识了很多人，在短短的相处中与他们结下了深厚的缘分。审神者坂本阿琉姬就是其中一位。最初遇见阿琉姬时，后者正为战场上排兵布阵的问题苦恼。

        “你是谁？我是坂本阿琉姬。”

        阿琉姬练度不高，作为审神者还是个新手，在合战场上总是碰壁，几次下来当初的热情便磨削的差不多见了底。阿琉姬这么问显然是没认出她。对于习惯被人当面追捧的她来说，阿琉姬的反应十分有趣。于是她故意隐瞒了真名，随口给自己起了个代号。

        “审神者不能把真名透漏给别人，你的导师没教过你吗？”

        “可是你不也是审神者？”

        “警惕心也太弱了。”她弯下腰，用手指轻敲阿琉姬的额头，“你可以叫我前辈，我以后也用后辈称呼你。”

        她们相处的很融洽，看着阿琉姬她仿佛看见了当初的自己。但是她们又不一样，阿琉姬更笨拙一点。

        某天她问。

        “审神者的守则是什么？”

        “审神者作为回溯时间之人严禁干涉历史。”

        “在不干涉历史的前提下审神者能做什么？”

        阿琉姬有些迷惑。她本以为前辈在考察自己知识，可她接下来说的话又不像那么回事。

        她问的是在不干涉历史的前提下审神者能做什么，而不是审神者能做到什么。

        “我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

        其实她能做到的，审神者们都可以做到。拥有在时间中穿梭的能力就等于拿到了人生的剧本，不允许干涉历史，只做个旁观者不就行了？

        她沉迷于来回往返自己的人生。提前知道将会与谁相遇，真正见面的时候就能做到游刃有余。最初她只是想要一点把握，后来她贪恋更多的便利，开始小幅度的修改自己的人生。

        她不在意别人怎么议论，因为知道自己并不会为这些流言击倒。只是最近有些奇怪。

        大概是从与阿琉姬相遇时开始的？她终于意识到并非阿琉姬没有认出“著名的自己”，而是这里不是自己存在的未来。

        她很恐惧，出阵变得畏手畏脚。在刀剑男士们看来审神者仿佛一夜换了个人，他们不理解她突然的变化，纷纷避免与她独处，只有笑面青江一如从前。

        “青江，你是怎么看待死亡的？”

        “一路厮杀走来，这种事情也是有的。”他说，“真正到了那一天，只要笑着就可以了吧。”

        “笑容能驱散恐惧。就像您从前经常做的，笑一笑吧。”

        与青江交谈之后她似乎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送青江去修行那天还笑着承诺等他回来参加庆功宴。她认真考虑要不要邀请坂本阿琉姬，又担心这个时候还不曾与自己相识的阿琉姬会因为自己冒昧邀请而困扰。

        “等我回来再一起商量吧。”

        青江向她挥挥手离开本丸。可她还没有回到房间就收到了时之政府的紧急出阵通知。

        “顺利解决的话，正好能和青江一起回到这里。”

        但是她没有。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使一向擅长把握人生的她措手不及。她总在观测未来，却忽视了磨炼应对现在的能力。被人类袭击，紧接着四肢被撕扯，被活活吞噬的疼痛，来不及思考一切就都结束了。生命的最后她感受到的不是恐惧，也并非懊悔，而是“我终于得到报应”的释然。

        失去的事物（初心）无法挽回。

        奇迹只能作用于生者，但此处将不再有我，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幸亏那个时候留下了种子（遗言）。”她笑着合上眼，“坂本阿琉姬，青江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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