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入瓮

【6】

        我看着掉在地上沾满灰尘的修行道具，肝脏不由自主抽痛。

        及腰的青绿色长发、露在额发外的金瞳、大长靴和白装束，再加上略显轻浮的说话方式，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毫无疑问是笑面青江。凭我就任审神者多年（游戏经验）不至于认错人，但出现在此处的大胁差带着浓厚的违和感，偏还让人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劲。

        爱染热情把他从石切丸身上扶起来，主动介绍道。

        “我是爱染国俊，二字国俊所锻造的短刀。”爱染看向我，“这位是我们的主公。请问您是哪位？”

        笑面青江抚平衣服褶皱向我弯腰行礼，端庄正式的仿若别刀。

        “我的身份你的主人早在看见我的那一刻就知晓了。”他意味深长的抬头看我，“对吧，审神者大人。”

        明明是自己人，笑面青江的语气偏偏像是对家相见。更诡异的是不知怎的反倒成了我向自家刀剑介绍他的场面。说实话关于青江的历史我知道的不多，单单把教科书上的条文搬弄出来根本不是介绍，而是科普。万一说错，肯定会遭到青江的无情嘲笑。

        “笑面青江，京极家的三大宝物之一。大胁差”

        我硬着头皮向场外求援，离我最近的吉行却完全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看他的表情下一句多半是“主你生病了吗”这种傻话。我认命，拍拍青江的肩。

        “青江是重要美术品。”我说，“不过大家都是国宝，互相多关照吧。”

        听我这么介绍，笑面青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调整表情笑道。

        “言重言重，审神者您才是最贵重的那个。”

        “客气客气，卖了我也买不起你。”

        “您在某人心中无价，若是伤了您，怕是无论什么国宝都会被他拿去折断做烧柴吧。”

        “”

        这刃名不虚传，嘴上便宜谁也占不过他。我懒得与他计较，翻了个白眼装作没听见。青江讨了没趣，捡起斗笠扣在自己头上。

        “回归正题，审神者大人，”笑面青江难得表情严肃的说，“您也察觉到了这里的情况吧。”

        “与其说您是时之政府特意派遣来解决问题的”

        “恕我直言，凭我在旁观察得出的结论，您似乎对这个时代毫无头绪。”

        被他堵着一句话都插不进去，笑面青江都是这么牙尖嘴利的？我好歹也是你家主人的同事，不要面子的吗。

        “既然要交换情报，先来到这个时代的笑面青江先生，”正憋闷时，长谷部清清嗓子替我开口，“为表诚意不如您先解释一下前往赞岐国京极家修行的你为何会出现在享保年间的备中国吧。”

        问的好！

        我就说哪里奇怪，原来是这样。

        我们落脚的备中国与青江修行地所在的赞岐国之间隔着海峡，时间也对不上，笑面青江出现在这里必不会是偶然。也难怪药研察觉到他气息时会认定他是敌方，毕竟在这个时代不该存在于此处的除了我们，就是这位修行中的笑面青江先生了。

        笑面青江凑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

        “交换情报前，您愿意先听我讲个故事吗？”

        笑面青江瞅准了我空着的领口吹冷气，我被他突然凑近吓得一哆嗦，下意识退后摆手表示拒绝，青江偏步步紧逼，斗笠的边缘几乎要磕在我额头上。可气的是我家没良心的刀剑男士个个面带期待，特别是爱染双眼睁的浑圆，比看见糖苹果还要激动。

        “是鬼故事吗？”

        “谁知道呢。”青江摊手耸肩。

        无奈少数服从多数，为交换情报我被迫妥协。不过笑面青江提供了打火石，围坐在简单搭建的火堆边，气氛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大概吧。

        “百物语一个怪谈之后便要吹熄一支蜡烛，”笑面青江的脸映着火光，语气竟然有点失落“可惜我只有一个故事，真遗憾啊。”

        “你可以尝试讲完这个故事后吹灭火堆，真能做到的话，你的肺活量倒也成了怪谈之一了。”

        这次轮到笑面青江被堵到语塞，他借着摘掉斗笠的空隙偷偷翻了个白眼，还当我没看到。

        狐之助踩着后背爬上我的右肩，天知道狐之助平时跟着我就没吃过什么好的为什么脚步这么重，抢在我被他踩到吐血前狐形式神开口询问。

        “笑面青江大人，请问您所讲的故事与这个时代的异变有关吗？您出现在此处也是因为这个故事吗？”

        笑面青江移开视线。

        “审神者，您运气不错，拥有直觉敏锐的部下呢。”他说，“我要讲述的正是发生在此时此处，某位审神者的故事。”

        【7】

        “大约一年前，审神者带领第二部队例行远征巡察时发现了异常。享保16年冬，冈山县一带鲜有人迹，几乎成了死城。”

        “上报时之政府后，上层下达了要求审神者就近展开调查并剿灭溯行军的命令。”

        “随着调查深入，审神者发现导致此处历史偏移并非溯行军干预，而是由其他因素造成。审神者申请调查延期，没等时之政府批准的公文送达，与她的联系就突然中断。”

        “除了当时外出修行的刀剑男士，属于那位审神者在本丸内待命的刀剑男士皆因失去灵力供应回归本体。”

        “审神者与远征第二部队下落不明。”

        青江苦笑道，

        “说到这里您应该明白了。我就是那位审神者唯一留下的刀剑，笑面青江。”

        “审神者失踪后，我擅自脱离修行地点，前往备中（此处）寻找主人和同伴的踪迹。来到这个时代后才发现，并非是我的主人主动切断了与时之政府的联系，而是此处已经从历史中脱轨，可进不可出，有来没有回。”

        “虽然迟了些，还请容我对您说，欢迎您入坑，审神者大人。”

        “现在我们是难兄难弟了。”

        ——谁跟你是难兄难弟啊！

        我的疑问堆积成山急需解答。

        众所周知，远征对刀剑男士不会产生损害——好吧，在场的只有我这个穿越户清楚这点。

        可据青江所言，这里发生的事情与我持有的“游戏知识”相悖，远征地不但有危险，甚至可能发生“异变”。

        “审神者大人，所谓远征即为对确认肃清溯行军的前合战场进行定期巡查，以防历史修正主义者反扑再次扰乱历史。”狐之助科普道，“与从未发现溯行军的区域相比，远征所在的区域更需要注意呢。”

        这个我能懂，就像人病愈后还要多注意体内的病灶，防止旧疾复发。

        “此外，为了避免过度干预“暂时回归正轨的历史”引来检非违使，审神者和远征队伍在远征地滞留的时间有限，不同历史远征地耐受力不同，滞留的期限也有差别。”

        换句话说就是游戏里的远征时长对吧，我记得享保□□的远征图是两个小时，不知道换算成这里的时间是多久。

        “所以青江的主人想要深入调查就要向时之政府提交申请？”

        “正是如此，审神者大人。”狐之助接着说，“时之政府做出判断后，或派遣援助，或加固时间通道，总之最大程度上保证审神者和刀剑男士们的安全以及调查顺利进行。”

        可惜，在那之前青江的主人就失联了

        嗯？等等？我突然想到了重要的问题！

        我把狐之助从脖子上扯下来，死死盯着他的豆豆眼。

        “狐之助，上面让你送来苏言机的时候，确实是有讲明让我们‘特命调查’吧！”

        小狐狸目光飘忽。

        “审神者大人，请放开狐之助，狐之助要喘不过气了。”

        我松开手指，落到我腿面上的狐之助粗喘。

        “苏言机中的指令狐之助不被允许知道，只是区域负责的审神者有交代过狐之助——”

        狐形式神深吸一口气，模仿那位非人上司说道。

        “若阿琉姬弄坏了苏言机，你就告诉她这次是特命调查无需考虑刀种。依她的性子，多半不会听完上面下达的命令吧。”

        狐之助说，

        “狐之助认为上司审神者是为审神者大人您考虑才会留下话给狐之助的。”

        才不是呢！

        狐之助真是太单纯了才会被非人上司骗！

        要我说那非人类留在苏言机里的未必是指派我调查的指令，他料定我会搞坏这玩意，才下套让我吃苦头。

        “可恶啊啊啊！”

        笑面青江捂住我的嘴。

        “先别急着咆哮，审神者。”

        “祸兮福依，说不定你来到这里能帮助我找回主人”

        那是你的福吧，对我来说算什么福？

        我拼命眨眼，这次吉行顺利接收信号，把我从笑面青江的手指下抠出来。

        “主啊，青江说的也没错，也不是完全没有好事的嘛。”

        所以呢？

        “至少这次我们是全员出阵，不会有留守的同伴孤零零的在本丸变回本体了嘛。”

        ——全军覆没到底算什么好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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