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天子之怒

壮丽巍峨的大殿之上，皇帝面有怒色地翻看着自己手上的奏章。

        在他的面前，零零散散地跪了三五个人，个个垂首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喘。

        看他们的装束，应当都是刑部的官员，且品级都不低。

        就这么无声地跪了许久，一声喝斥才从他们的头顶上破空传来。

        “胡闹！真是胡闹！”

        几乎在一瞬间，这几个人便被吓得此起彼伏地磕起头来。

        然而，这似乎并不能减少皇帝的怒意。

        “真是可笑，你们这群人读书几十载，为官几十载，竟然就被区区一个妇人当猴耍？说出去真是叫整个天启都要因你们而蒙羞。”

        “皇上息怒，臣当初也是看林……黄一荣那边呈递上来的证据的确清清楚楚，再加上程将军的母亲也言辞灼灼，所以臣才会信以为真。”

        “住口，朕懒得听你们解释，真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平日里做些什么勾当吗？尸位素餐，拉帮结派！”

        “朕往日只不过是念在你们是老臣的份上给你们几分脸面罢了，倒没想到你们现在干脆连朕也敢骗！”

        训斥了好几句，皇帝仍旧觉得不解气，对着那奏章又看了几眼，怒道：“来人，把黄一荣一并给朕传来，朕要好好问问他，当初是干什么吃的！”

        很快，正在家中陪着最近分外宠爱的小妾蔷薇画画的黄一荣便被叫去了皇宫。

        而皇帝的这一场火，一直从午后发到了傍晚，期间不断有人被传唤去皇宫，但外面的人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免有些人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尤其是在刑部当值的人，多多少少也听闻此事与程向东之案有关，生怕自己受了什么牵连。

        但程向东倒是睡得安然自在，这些日子下来，他早就习惯了牢里的生活，除了吃的差一点，其他的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尤其是在家里的丫鬟给这里的守卫揣了些银子之后，他的日子过的更是惬意得不行。

        该吃吃该睡睡，其他的他也不怕，反正说到底他根本没做过那些破事，才不用害怕莫须有的罪名。

        也因此，当程向东在睡梦中听到身前锁链发出的异响时，并没有太过吃惊。

        “程将军，皇上让在下带您去见他一面。”%&(&

        程向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瞧着面前那眼生的侍卫：“见什么见，不见，又叫我去挨一顿骂，以为我傻吗？”

        那侍卫万万没想到程向东说话如此放肆，一时滞住了。

        不过，想到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在自己过来前对自己嘱咐的那段话，他还是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程将军，您放心，这次去是好事。”怕程向东不相信，他又补充道：“之前指证您不孝之罪的人翻供了，您只要到皇上面前，回答几个问题便能回家了。”

        回家？程向东这才提起些精神，程心宁最近民事院那里听说忙的很，他都已经好久没见到他的闺女了。

        一提起来，倒还挺想念的。

        于是，程向东这次没再跟那侍卫顶嘴，而是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去了皇宫。

        这一去，又是好几个时辰。

        等到夜色浓了，打了三更，皇宫大殿一直紧闭的大门这才被打开来。

        几乎与此同时，程向东一案的判决也正式落定。

        程向东的清白得到了证明，黄一荣和刑部的几位负责此事的官员被统统革职。

        从皇宫走出来的时候，那些平日里威风无限的官员个个脸色如丧考妣。

        唯有黄一荣跟在众人后面走出，神色却写满了复杂。往外走了几步，他像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突然间掉过头，再一次向皇宫走了过去。

        对于皇宫里的众人而言，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而对于不远处的林国公府里的林怀安而言，此夜同样无眠。

        他的身边环绕着两个身姿曼妙，衣不蔽体的风尘女子，一边喂他喝酒，一边娇笑玩闹，将林怀安的眼神给勾的直直的。

        他的神志已经不太清明，更无法从眼前的大好春光上腾出一点半点的视线。

        因此，他也没看见自己房间那虚掩的门不知在何时被人打开了。

        “大好夜色……岂能浪费，小娘子们，赶紧随本世子入榻……”

        林怀安就着一个女子手中的银杯喝了口酒，顺势将她搂了过来，手上也开始不正经起来。

        那女子咯咯地笑，林怀安听的心火顿起，赶紧猴急地解起了自己的腰带。

        但他的手刚碰到腰间，变故却发生了。

        一只花瓶从门外径直飞了进来。

        林怀安躲闪不及，半个脑袋直接被击中，温热的血瞬间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救命啊，有人要谋害本世子——”他一把推开身上的女子，刚要叫人进来，却在看见门外走进的人后，噤住了声。

        “你这孽子，我确实恨不能将你打死！”

        走进来的正是他的父亲，林国公林德远。

        “父父……父亲……”

        “别叫我父亲，我没你这么个败家子，你给我滚，这辈子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林怀安只以为是自己与女人厮混才惹了林德远生气，赶忙道：“父亲，儿子错了，以后儿子一定不碰这些女人了。”

        林德远怒急反笑：“生下你这么多年，我竟然没发现你蠢笨如斯！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滚？”

        “啊？”林怀安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咽了口口水：“还请父亲明示……”

        “你知道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吗？”

        “哦，父亲说的是那个疯女人翻供之事嘛，放心，儿子已经处理好了，刑部那边不会把我们供出去的。”林怀安抹了一把脑门上的血，不在意地说了句。

        他满心只想赶紧把他父亲糊弄过去，赶紧找大夫看看脑袋，不能回头再把自己这张英俊的脸给砸毁容了。

        “刑部？”林德远冷笑了两声，道：“你倒是天真得很。”

        “黄一荣方才去皇上面前，将我们都供出来了！”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将林怀安几乎定在了原地。

        “父亲……这怎么可能？”

        “呵，我说了，不要再喊我父亲，从今天开始，我与你断绝父子关系，你过会儿就收拾些东西滚吧——”

        “父亲，您不能对儿子如此绝情啊，咱们毕竟还是国公府，就算现在一时被皇上厌弃了，以后也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不提还罢，一提起“国公府”三个字，林德远简直气的浑身发抖。

        “没有国公府了，没有了，所有的爵位所有的家业，都败在你这个丧门星的手里了——”

        “什么？”

        “你以为皇上治的是什么罪？”

        “识……识人不清……”

        “是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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