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喜杠

其实听到爷爷嘴里那两个字，我有点懵，起先是觉得我听错了，但爷爷又重复了一遍，“你没听错，那就是尸油。”

        听到这两个字，我整个人完全是吓住了。忍不住看着爷爷那浑然没有半点表情的脸，尸油？肯定是从尸体里弄出来的无疑，但爷爷却是从哪里弄来的？

        难不成爷爷他？

        我晃晃脑袋，止住了我这脑洞大开的想法。虽然爷爷是有些古怪，但也不至于——我低头看了一眼那蜡烛的光，果然那光是越来越亮。看起来爷爷放的尸油还真的是挺好用的。

        “过来，我跟你说点事。”爷爷对我少有得严肃说道。

        我没犹豫，端了个小凳子就在爷爷的跟前坐下。“爷爷。”我低声叫道。

        爷爷先是皱着眉头告诉我那尸油是从火葬场里搞来的。

        我还没松开一口气的时候，爷爷又对我说，你瞧这木棍。

        我低头敲了敲爷爷手里的木棍，并没有觉得任何地出气。不过，爷爷的这根木棍，我想了想，那昨晚我第一次碰触那棍子的时候却是拿不起来，后来它又恢复了正常的重量。这木棍，很是古怪。

        而且更为奇怪地是，爷爷似乎从早到晚都拿着这根棍子。对待它，如同对待我死去的奶奶一般。当然，这话是有点不孝顺，但在我有印象的时候，我爷爷也不是那种对待我奶奶一分钟离开就要死要活的。

        所以，这棍子对爷爷是相当重要的。

        “恩，它是爷爷的宝贝？”我问道。

        爷爷咧嘴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的黄牙，“它啊，是个宝贝，却不是属于我的。它是属于我们的。”爷爷说道。

        “我们的？”我有些纳闷。随即便是释然道，“爷爷，你以前抬棺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棍子？”

        爷爷点了点头，“这抬棺的棍子又叫做喜杠。这根喜杠是咱们老赵家祖宗传下来的的。有朝一日，我也会传给你的。”

        “传给我？”

        我好奇地问了一句。

        爷爷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转瞬说，“那个时候你一个人要像个男子汉，别跟个娘们似得。”原本说前半句的时候，爷爷的表情还很严肃，但说后半句的时候，直接是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还笑了笑。

        我也跟着爷爷笑了笑。爷爷这是第二次跟我提起要我接他的班。但其实我对于这种事的兴趣也就一般，更何况，我的胆子也并非是很大，我恐怕，我会让爷爷失望吧。

        唰。

        那红白蜡烛又是更亮了一些，竟然还蹿起来一簇火花。

        爷爷本来还想跟我说些什么，见得这样，又是走了过去。爷爷轻声说，“冤有头债有主。何必拉着别人受苦呢？”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那根白蜡烛。

        我知道，这是爷爷口中所说的阴烛。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阴烛像是听懂了爷爷的话一般，竟然是恢复了正常的亮光。爷爷的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三根香，他把香点燃，手里拿着，绕着那阴烛转了一圈。

        我看着云里雾里的，但是还没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爷爷的身子却是一软，竟然是往后倒去！

        “爷爷！”我大叫一声，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爷爷。

        爷爷用大拇指揉着太阳穴，落寞地说，“老了。”

        “爷爷你要干嘛？我来帮你。”我说道。

        我把爷爷放在了床上休息，我开始拿起来了那三根燃烧的香。听爷爷的意思，在我绕圈走的时候，那香的燃烧速度会非常快，但我不要怕，这属于正常的，并且在香燃烧完之后立马停住脚步，在原地待上半分钟，然后才可以动。

        爷爷告诉我说，这叫人敬香，鬼吃香。

        我点了点头。

        虽然挺怵并且很害怕爷爷口里的鬼，但还是照办了。

        我绕着那阴烛开始走，一步两步，让我奇怪地是，在我继续迈步的时候，腿却不能动了。

        那香也并没有像爷爷所说的那般燃烧得很快。基本上都是纹丝未动。

        对于这种情形，我心里登时一愣，转身看向了爷爷一眼，爷爷叹了一口气，“你还是绕着那个阳烛，就是那根红蜡烛走吧。”

        虽然不明所以，我微微点头，便是绕着这阳烛开始转圈。

        这接下来的事正如同爷爷所说的那样，我手里的香燃烧得飞快，就真得像是被“鬼”给吃了。

        我一步一步得往前走，腿肚子都打颤，终于那香是完全没有了。

        按照爷爷的意思，我停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唰。

        我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摸着我的脸。

        爷爷躺在床上，没有下床。我的眼前空无一物，别说人了，就连苍蝇都没有。我忍不住心跳加速，这就是爷爷所说的鬼？

        我的感觉不会有错，更何况那东西摸在我的脸上，就让我感受了一种冰寒。就像是当初马二愣子给我的感觉一样。

        我还是没敢动。

        按照爷爷的意思，我继续装着“木头人”。

        那东西，从我的头摸向了我的脚。身体上什么地方都没有放过，就连我的那地方，它都给我摸了一遍。

        半分钟过去了。

        我数着数，等我数到“十六”的时候，那东西竟然是从我的身边消失了。

        没事了。

        我终于是恢复了原本抑制住的气息，忍不住问道，“爷爷，刚才那东西是什么？”

        “鬼。”

        爷爷言简意赅。

        听得爷爷的确认，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再度问道，“爷爷，为什么我看不到鬼？也不对，我看到了王婶，她那个时候不就已经是鬼了嘛。”

        砰。

        爷爷用木棍在地上敲了一下。随即说道，“你的阴阳眼还没有开。等过段时间吧。”

        “别了，我可不想天天遇到鬼。”我慌忙摆着手。

        爷爷见我这样，却是说道，“那刘金花已经在门口了。”

        什么？

        刘金花回来了？

        虽然不清楚爷爷是怎么知道的，但我脸上一喜，赶忙是跑出了屋。

        刘金花就站在门口，她还是穿着一身的孝服。都说“女要俏，一身孝”，这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刘金花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这身——算了，不提衣服，刘金花的身材很是绝佳，前凸后翘的，再加上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放在我们大学都能算得上校花，更别提是在这十里八乡了。

        “刘——”我刚要叫她的名字，就见她的眼神似乎有些空洞，整个人也是木木的。我嘴里忍不住嘀咕道，“这该不会是个纸人吧？”

        但爷爷不可能骗我。也许是爷爷也搞错了呢？我凑近那刘金花的跟前，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倒也没得出个结论。

        先前我是一下把纸人的手臂拽掉了，那么验证的话，只要再——我看了一眼刘金花，也不怎的，我没有叫爷爷，心里觉得自己能应付得来吧。

        那刘金花的十指修长，白皙，虽然嫁给了马二愣子是苦了些，但是一双手还是那么地漂亮。一点儿都像是经常干粗活的样子。

        唰。

        我一把拉住了刘金花的手，马上是害羞地转过头去。

        其实我是怕看到刘金花的眼睛，虽然她的眼睛很是空洞，但这个时候，我却是不敢看她。

        这手，很软。那感觉就像是你握住了一般，柔软无骨说得就是这样的吧。

        我稍微用了点力气，终于是得到了结论，这是个真人！

        虽然不清楚刘金花怎么变成了木头人，但我还是轻声再度叫了几声，没人应答我。我也没有松开她的手。

        我靠着她很近，只觉得她身上有一股香气在我鼻子里钻。

        真香啊。

        我慢慢地继续往前靠近。

        “英雄啊！”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背后爷爷的叫声。此时我离得刘金花的嘴唇竟然只有一厘米的距离，我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就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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