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陛下病了

“看看，看仔细了。”叶夫人一早便把叶九玄叫到书房，递给他了一张长约两寸的纸条，这是探子昨晚送来的情报。

        叶九良接过纸条，上面短短几个字：陛下卧床不起，京都有意召四大镇守入京。

        入京？

        叶九玄脑子开始转动起来，大衍建立初期，边境压力巨大，为了巩固边疆，李泽端册封四位在建国大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为镇守使，各有其封地。

        分别是岭南镇守使李延，太平府镇守使关三里，叶州镇守使叶明泽以及极北镇守使卫云在。

        后来太平府镇守使关三里监守自盗，和草原人密谋叛乱，被取消了番号，关三里被凌迟处死，防线空缺由太后的兄弟代替，便是平阴镇守使李宣。

        之后，极北蛮人南下，为了应对极北战力吃紧，李泽端又册封极北镇守使为极北王，世袭罔替，是为大衍第一个异姓王。

        四大番地如铁桶一般拱卫着新生的大衍，李泽端曾在帝都登云阁对着亲信放言：万年江山，由朕开创。

        现在李泽端卧床不起，京都打算召四大镇守入京，这是要削权了？

        叶九玄眉头紧蹙，叶夫人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母亲大人，我们有麻烦了。”叶九玄缓缓的说道。

        叶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接过叶九玄手里的纸条，说道：“四大镇守当中，李延和李宣都是太后的亲兄弟，早已封王，如今陛下病重，我是说真到了那一天。”

        叶夫人扫了一眼窗外，说道：“我们叶家和极北的卫家可就成了外人了。”

        “他们不敢动极北。”叶九玄补充道。

        叶夫人点点头，这也是她担忧的，情分这种东西是随着时间慢慢变淡的，更何况叶明泽多年不见踪迹，京都朝中早已不满，等李泽端一走，恐怕大事不妙。

        “母亲大人不必担忧，就算新皇即位，帝都第一件事就是安抚边境重将，绝不敢贸然动手，我们还有时间做很多事。”叶九玄说道。

        “比如。”叶夫人眼神明亮，早在多年前她已经发现了叶九玄的小秘密，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同寻常。

        “比如草原攻势凌厉，边境不稳，京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叶九玄缓缓说道。

        “草原上的事，怎么说得准。”叶夫人假装漫不经心的说道。

        “说得准，我叶家有监察商路之权，粮草，药物，矿石，甚至是武器，只要我叶家点头，这些便不再是违禁品，草原上的事，自然就能说得准。

        其实叶九玄早就有些不解，控制了这些东西还需要和草原人打仗？

        如果是自己做主，只需用商路上的便利控制几个部落，等到时机成熟，再通过联姻慢慢夺权，边境威胁便会大减，至于草原深处，利用西大营的斥候大队那无孔不入的能力，刺杀，收买，离间，分割，这一套下来，草原自己要乱不知道多少年。

        之前薛将军和成将军，脑袋真是被驴踢了。

        叶夫人有些出神的看着叶九玄，好像为他言语中的大胆而震惊。

        半晌，叶夫人笑了出来，她看着叶九玄说道：“九玄，娘没有看错你，你天生就是要做大事的人，也罢，叶家交给你我也可以放心了。”

        叶九玄有些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娘在说些什么，孩儿听不懂。”

        叶夫人看着叶九玄俊朗的脸，说道：“京都的旨意快要到了，不管如何，我叶家都要走这么一遭，而且你说的草原那些事，娘觉得很好，但是，要起到成效不是一两天的事，这个时间，娘来为你争取。”

        说着，叶夫人一振衣袖，那个统治叶州十几年的女强人顿时锋芒毕现，她冷冷的说道：“我叶家镇守西南多年，好不容易积攒下这份家业，想夺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要让朝中知道，叶家就算只有女人当家，也不是谁都可以来揉捏的，到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替我儿取一个镇守的名号回来。”

        说着，她挽着叶九玄的胳膊说道：“我走之后叶州军政全都交给你，政务上叶秋华很是老辣，你多学着点，军务上，薛无畏大将军乃当世不出名将，你可以信任他。"

        母子二人相顾无言。

        叶九玄沉默不语，十七年为人子，如今风云突变，自己成长的还是太慢了。

        草原来的老者叫钟离，叶府里得人都称呼他为钟先生。

        自从被叶家深夜威胁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过教导叶九良的事。平时就在叶府随意闲逛，反正有人盯着，叶夫人也懒得理他。

        叶九玄知道这个老人来自草原后，对他格外得感兴趣，经常缠着他询问草原上的事。

        老人知无不言，两人相谈甚欢。

        久而久之，叶九玄心中越发感到奇怪，这个老人对天下大势见解犀利，从庙堂到江湖，无所不知，更常有惊人之语，但是仔细思量，却有几分道理。

        时而点评天下英雄，但语气狂妄，好像天下能入其法眼的人不多。

        叶九玄心生警惕，这个时代，江湖中高手不少见，但是拥有这种大格局的人，非庙堂不出，这个老头到底什么来路。

        这天，带着圣旨的钦差终于到了叶府。

        叶夫人反复思量，觉得一切安排妥当后便登上了京都之路。

        临走的时候，她对叶九玄耳语道：“你弟弟，叶九良，当断则断，政治斗争你死我活，切记莫要心慈手软。”

        叶九玄点了点头。

        看着远去的马车和骑兵大队，叶九玄心中百味丛生。

        后世的很多史官喜欢把这一天作为乱世的起点，

        “时，伪朝动荡，太后临危受命，只身北上，王获其权，雄踞西南，开启霸业，四方臣服，史称神威。”

        然而还有很多史官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一部分文人溜须拍马而已，历史人物放个屁都要解读半天。

        但不管怎么说，那一天都是重要的一天，最后一个可以制约他的母亲已经不在身边了，叶九玄正式登上乱世的舞台。

        到底叶九玄是被历史的车轮裹挟着前进，还是他早有预谋，已成史书上的不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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