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来自草原深处的老人

竹叶在剧烈的摇动后恢复平静，叶九玄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

        正值清早，叶家后院一片清寂。

        “出来吧。”叶九玄冷冷的说道。

        一个文雅修长的身影从一块巨石后面走了出来。

        正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叶九良，他微笑着向叶九玄微微点头道：“早就听闻大哥痴迷武学，今日一见，才知大哥竟勤奋如此，小弟佩服。假以时日，我叶家又要出一个了不起的高手了。”

        晨曦下的年轻人笑容和煦，怎么看都是一个书生气极浓的谦谦君子。

        “胡乱打几拳，出出汗罢了。”叶九玄看着几步远的弟弟，看似不在意的把手握在刀把上。

        “大哥谦虚了，小弟刚才无意间经过，见大哥身手不凡，一时看痴，打扰了大哥修行，恕罪恕罪。”年轻人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但是那双眼睛始终冰冷无比。

        “知道就行，下不为例。”叶九玄没有废话，看着弟弟的眼睛说道。

        叶九良微愕，好像没想到叶九玄会如此直接，笑着说道：“大哥好像一直不喜欢我。”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叶九玄左手搭在刀柄上，右手搭在叶九良的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我最讨厌小孩子在我面前演戏了，对了，身手不错，之前倒是我小瞧了你。”

        叶九良瞳孔微张，但随即便恢复了平静，看着近在咫尺的叶九玄，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张熟悉的笑脸再次出现。

        “既然大哥不喜欢被打扰，那小弟以后就离得远远的，不扰烦大哥了，告退。”说着转身离开。

        叶九玄眯着眼睛，慢慢把手从刀柄上移开，自己刚才心法运行到了极致，在那种状态下，身体感知敏锐到了极点，但是始终没有发现叶九良，直到快走出竹林的时候才隐约发现了那道绵长的气息。

        深藏不漏。

        更重要的是，叶九玄无比肯定，刚才那个瞬间，这个弟弟动了杀心。

        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了继承家产，便要杀了自己。这种剧本叶九玄之前想都不敢想，但在前世无数古装剧和宫斗剧的熏陶下，叶九玄早已有了心理上的准备。

        叶九良可能永远叶想不到，自己的对手活了两辈子，而且上辈子是个死宅，饱读宫斗权谋大戏。

        叶夫人是个强人，这是整个叶州乃至大衍都清楚的事。

        在叶明泽出走草原后，叶夫人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叶州上下打理的服服帖帖，颇有手段。

        但此时，叶夫人的手指敲着桌子，眉头紧蹙，像是在下什么重要的决定。

        身旁的侍女不安的交流着眼神。

        终于，叶夫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揉着额头说道：“让那人进来吧。”

        一个管家走了出去，不一会，领了一个老人走了进来。

        来人须发皆白，粗布麻衣，身材消瘦修长，有些隐士高人的味道。

        “见过夫人。”老者随意的向叶夫人点了点头，便在旁边的椅子坐下了。

        旁边的管家皱了皱眉，刚想出声提醒一下来人这里是哪，就听叶夫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先生当真是老爷派来的？可有信物？”

        “有。”老者掏出一块形若弯月的玉佩，玉佩通体清中透红，乃是罕见的龙血玉。

        叶夫人接过玉佩，面无表情的把玩着，其实心中早已起了轩然。

        玉佩本是一对，是自己与叶明泽成婚之时当今陛下所赐，而另一半叶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老者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偶尔拿起茶浅饮。

        叶夫人片刻失神，随即问道：“先生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为何没有老爷的亲笔信。”

        “前些日子在下被草原部落追杀，幸得叶先生和离先生相助，才能脱险，老夫身无钱财，无法报恩，所幸自幼习武，叶先生见在下还懂那么一招半式，就委托在下前来教导公子。至于叶先生的亲笔信，草原环境粗陋，纸笔匮乏，叶先生生性洒脱，并不拘泥刻板，因此只有一句委托。”老者声音有些嘶哑，像是抽了几十年旱烟的老烟枪。

        “那老爷”

        “我与叶先生只是萍水相逢，关于叶先生的现状，在下并不知情，请夫人见谅。”

        “那请问你在哪里见到了我家老爷，哪个部落，附近有什么河，什么山？”叶夫人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穆仁格勒，大雪山。”老者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这个位置。

        叶夫人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草原极大，历朝历代都没有探清过边界，只是传说，在草原的最深处，太阳落下的地方，有一条上千丈宽的大河，此河深不见底，水浪如汪洋肆虐，见者惊骇，这便是传说中的大河穆仁格勒。

        每个草原人最大的荣耀就是死后将尸体扔进大河，尸体沉下去的瞬间，灵魂将随河水飘向极乐，是为草原神河。

        而大雪山，则是草原人心中的圣山，同样，大衍官方并没有翔实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言存在于各种小说话本当中，真假难辨。

        传言，大雪山高不知几千丈，山顶积雪万年不化，常年风雪。偶尔风雪散去，山顶高楼琼玉若隐若现，每当暴风雪肆虐之时，常闻山中有浑厚钟声音传万里，又听山上有和尚诵经祈福，声音飘渺神圣。

        此为圣山，大雪山。

        但不论是穆仁格勒，还是大雪山，都是传说中的东西，性质和晚上出来吃小孩的妖怪差不多，但是现在却从一名老者口中说出，特别是此人还带着叶明泽的信物，叶夫人觉得事情有些复杂。

        更关键的是，即便穆仁格勒和大雪山都是真的，眼前的这个老人能走那么远只为了一具句承诺？

        “我跟叶先生不过君子之约，若叶夫人看得起，在下就留下，虽然功夫粗陋，但至少还能强身健体，如若不然，那在下也算履行了之前的约定，这就告辞了。”老者看出了叶夫人的不信任，打算起身告辞。

        “慢着，”叶夫人说道：“既然是老爷的吩咐，那就劳烦先生了。”

        说着叫来管家说道：“去把九玄叫过来。”

        “夫人且慢，”老者意味深长的说道：“叶先生请我教的，是二公子叶九良。”

        叶夫人面色平静，但内心掀起滔天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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