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寻与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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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君!”他看着树木上套着的红绳出神时身后传来一熟悉的声音,他回过头去,看向冲他挥手的连潮。
他迎了上去,看着还是穿着从前衣物的连潮问道:“你怎么离开洛阳了?”
连潮扯了扯衣领给自己扇着风,喘着气说道:“恩人让我一生守着陛下,我当然得来寻她。”
祁仲桐闻言有一瞬间地怔忪:“你知道那不是……”
连潮停下了扇风的手走到他的身侧去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当然知道那不是,陛下常年练习棍法,手骨多伤,那具尸体上没有这些伤痕。”
祁仲桐若有所思地看了连潮一眼,听他继续嘟哝道:“南巡下陛下喝醉了酒嚷嚷着要封我做什么安乐王,谁稀罕这王位,我就想听恩人的命令留在她身边照顾她一辈子……”
祁仲桐的眉头在这句话中狠狠一皱,别开目光看着那染了血的红绳说道:“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他的语气里满满的自责,一声叹息溢出,那是这么久以来他显少表露的丧气。
“我再往下面去找找。”祁仲桐一边说一边侧身走下陡峭的一小坡,连潮急忙派人跟在他的身后。
在山坡的下面,他看见了一匹死去多日的灰狼,灰狼已经被山林中其它野兽啃咬得不成模样,只是它的腹下有一个泛着寒光的东西。
他走近了些,将那柄明晃晃的匕首拾起,打量着刀柄处的花纹,这雕饰的花纹看起来格外熟悉,他转了转手中的匕首,凛冽的寒光照进他瞳孔之中时他想起了江城遇险一事。
这匕首,不正是赫连旌当初所用嘛?
他心里又急又喜,喜的是终于又有了新的进展,急的是不知道赫连旌有没有把宋铃兰如何?
一想到江城那夜他的匕首抵在她的腰后,便有满满的恨意和心疼涌上心头。他把那匕首在枯草叶上擦干净后收入怀中,又仔细打量了那灰狼几眼。
这匕首刺入的位置也实在奇怪,倒像是卧躺在地上的人射出去的。
赫连旌会使暗器,祁仲桐见过,在他的记忆里他的暗器是靠指力,那他怎么夹得住这大块的匕首;那这匕首,是宋铃兰发出的?靠的是腕力?
可是她练习的是棍法,怎么会这些招式?
连潮见他出神,连忙踩着草叶向他走来:“凤君,有什么发现?”
祁仲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连潮你习的是连家棍法?”
“是。”
“你腕力如何?可能使用暗器?”
“这我倒是没试过,我来试试。”连潮说着便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石子,他将手腕回折后往外弹出,夹在他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石子打在不远处的树干上,祁仲桐定睛一看,那石子几乎半颗都嵌入了树木之中。
他惊讶地看着那树木,迈步向那处走去,他盯着那嵌入树干的石子看了良久,突然低头笑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说道:“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连潮愣愣地看着突然自言自语的人,生怕他得了失心疯,急急忙忙劝慰道:“凤君你别急,别急。”
“她还活着。”他又笃定地说了一次,将收起来的匕首给到连潮的面前,“灰狼是她刺死的,只有她的腕力可以让匕首射中灰狼且一击致命。”
连潮怔愣在原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对自己的属下吩咐道:“快去,都快去附近找找。”
祁仲桐握着那匕首浅浅笑着,重逢的渴望在心中滋长。
他们找到甘泉村的时候已经是七日之后,村民们用戒备的目光看着突然闯入的一群陌生人。
祁仲桐礼貌地笑着,弯腰致礼后询问道:“请问各位有没有见过一个约莫双九年岁的女子?模样生得好看,两弯月牙眉十分秀气。”
面前的一群人摇了摇头,在人群之中有一头缠蓝布的大婶拐了拐身边女子地手肘,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
祁仲桐眼尖瞧见了,走上前去问道:“这位大娘可有见过?”
被拐了手肘的大娘摆了摆手:“没见过,没见过,我们这小山村里要是见到那么好看的姑娘能不记住?”
那蓝布大婶一听不乐意了,嘀嘀咕咕地说道:“你前些日子分明救了一对夫妻,那小姑娘瞧着也不过双九,十分俊俏呢!”
“夫、妻?”祁仲桐念了念这俩字,目光投向那眼神躲避的人,旁边的大婶儿继续叨叨着:“可不是嘛?那夫妻俩都生得极好看,出手也是极为阔绰。”
“别说了。”那大娘低着声音警告着还在滔滔不绝的人。
祁仲桐的眉头皱起后又舒展,一想到宋铃兰与赫连旌以“夫妻”相称就气不打一处来,脸上挂着的恭敬谦和也再也维持不住,冷着声音问道:“能在此处相逢倒是也有缘,大娘可否让我见见他们?”
“见不着了,前儿刚走。”
祁仲桐的心沉了下去,眸子一垂一抬间已经换了另一副神色,目光咄咄逼人,看得人周遭生寒。
一旁的大婶接过话来:“公子要寻的人叫什么名字?”
“宋铃兰。”
那大婶笑了笑说道:“那便不是了,那姑娘姓‘凌’不姓‘宋’,不是公子要找的人。”
“他们走时可留下了什么东西?”他负手而立,一派凌人贵气。
“留了……”那大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祁仲桐见状抬起右手,身后跟着的属下纷纷将剑拔出了剑鞘,那一众村民下意识地围拢了一些,目光看向那大娘,催促着她交代。
“这东西也不算他们留的,是他们在我家小住那几日抵的食宿费。”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绢包裹着的东西,展开后,里面赫然躺着一截天蓝底断玉镯。
祁仲桐的心狠狠一抽,伸出玉节似的手指拿起那截断玉。
这天蓝色底的玉镯,是他送给宋铃兰的冠礼回礼,也是他送的定情信物。
“那姑娘给你的?”他把那玉镯放回她的手帕之中,装作无意的问道。
“哪能是,那姑娘被她夫君驼来我们村的时候已经人事不醒了,是她夫君求我帮帮他们,这截断玉就当做酬劳给了我。”
“他们去了哪儿?”
“这我哪好问,想来那小郎君带姑娘去看病吧。”
他的眼里晕开一团浓墨,负在身后的手收紧:“她伤得很重?”
“只是腿脚受了些伤,在我家将养了几日已经好了些,只是还不能下地走路,”那大娘沉吟了一会儿又语调上扬地说道,“那姑娘也是好福气,得那样一相公,前儿走的时候还是她相公把她抱上的马车,真是让人羡慕。”
祁仲桐的脸色越来越冷,他舔了舔唇瓣转身离去,连潮见状急忙跟了上去:“凤君,你别走那么急啊,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找?”
“还找什么?”他的语气里一股子莫名的酸味,“我看她倒是逍遥自在的很。”
他嘴里说着恶狠狠的话,身体却很诚实地往去镇上的方向走去,连潮连走带跑地跟到他的身侧,听见他低语道:“前儿离开的这里,今日也到不了滇国都城,况且她还受着伤,应当走不了多远。”
“那我们先去镇上寻她。”
祁仲桐不再作声,冷着一张脸继续往前走,上挑的狐狸眼中还是一团墨色沉沉。连潮见状招了一个下属过来,从怀里摸了一张银票给到他手里吩咐道:“去把那截断玉镯子赎回来。”
“属下遵命。”
看着那下属回头去找大娘后连潮才拍了拍自己的衣襟往祁仲桐的方向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劝着:“凤君也别太担心,听刚刚大娘那话赫连旌对陛下也不差,至少陛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我现在只想把他手剁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宋铃兰也得好好收拾一顿。”
话音落下,祁仲桐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一些。
而此时正躺在客栈床铺小眠的宋铃兰突然觉得背脊一阵寒凉,她半坐起身松了松肩膀,一双惺忪的眼看见床尾正低着头给她换药的赫连旌。
他的神情专注,将干净的细布一圈一圈地缠在她的腿上,全然没有察觉她已经醒来。
“咳咳。”她的口水噎在了她的喉咙处,呛得她咳了两声,赫连旌听见声音的刹那手上突然用力,抓紧细布的端头勒得她喊疼。
“本王没有伺候过人,不小心弄疼你了真是抱歉。”
“你故意的!”宋铃兰推开身上盖着的被子堆到他的面前,逼得他坐直了身子,“你们滇国不是最讲究男女有别嘛?你偷偷到我的内室里来做什么?”
“是你在梦里喊腿疼的。”他睨了她一眼收起药瓶起身坐到另一边的凳子上,“本王是可怜你。”
宋铃兰苍白着一张小脸不去看他:“寡人不需要你的可怜,你离寡人远些便是报恩了。”
赫连旌闻言突然绽开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不对啊,你可是当过女帝的人,本王离你近些又怎么了?女帝三宫六院还怕多个男人?”
“哦,难不成堂堂女帝登基近一年却只有祁仲桐一个男人?”他把玩着桌上好看的药瓶轻笑着说道,“那你这女帝当得真是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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