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分班当天下午，大家收拾好各自的东西，卷毛张把分好的班级表格贴在前面，说：“大家的班级已经分好了，自己到前面来看，看完就可以往各自的班级去了。”班里随即一窝蜂地涌到前面看表格，方妍好顿挤才挤到前面，从上往下扫视一圈。半晌，转头和余渺对视一眼，撇嘴摇了摇头，不用说余渺也会意了，没分到一个班，意料之中的结果。

        谈论之中，大家陆陆续续往新班走了，余渺确定好自己的班级，也和方妍出了教室。

        “唉，这一天还是来了。”方妍咂咂嘴。

        “该来的总会来的，还有好多时候都能见嘛。”

        “行吧，晚上放学老地方见奥。”

        “知道啦。”

        余渺新班的班主任叫管伟，一个中年男的，经常穿一身黑色棉大衣，走路带风，总给人一种火急火燎的感觉。他安顿好新学生的座位，站在讲台前盯着底下看。刚分完班的下午，每个班都不讲课，全部上自习。

        或许是因为分班之前，每个班主任的学生都不是最终的学生，所以老师管得相对宽松，现在分完班，自己的学生确定了，严肃的气氛一下就上来了，整个教室安静得吓人，走廊里也听不见其他班级一丝一毫的动静。管伟一直盯着下面，即使不看他的脸，也能隐约感觉到讲台上的眼神虎视眈眈，每个人不管是不是真的在学习，眼神都死死盯着桌面上的书本，看上去很认真的样子。

        良久，管伟终于走了。

        教室门被关上的几秒后，班里开始有了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余渺转头环视一圈，基本上都是陌生的面孔，没什么之前熟悉的同学。转过头，一手拄着下巴，手里百无聊赖地转笔，没有学习的心思。

        晚自习，管伟突然走进班，点了一堆人名，最后敲了敲余渺的桌子：“还有你。”十几个人被叫了出去，来到一间空旷的教室。

        管伟上来就拽过两个男生一人抽了一巴掌，几个女生在旁边惊讶的互相瞪眼。接着所有人被狗血淋头大骂一通，原因就是自习课说话聊天搞小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在门后发现了。余渺感觉自己被算进来实在委屈，她一个字都没说，只是前桌让她帮忙递了一下纸，结果让她帮忙的人居然没被叫出来，自己倒被叫出来挨骂。她严重怀疑管伟就是瞎点一通人，刚分班想给自己立个下马威。总之这顿折腾，余渺被搞得心情很不好。

        放学，余渺和方妍在国旗台旁边见面，一起往校门走。

        方妍斜眼看了看她，说：“心情不美丽？”

        “确实啊，头一天就被逮出去挨骂。”

        “啊？那是惨了点，我们的新班主任看起来还好。”

        “我现在最后一点希望就寄托在物理课了，不知道能不能分到江晔来教。”

        方妍一手搭在她肩膀上：“goodlucky！”

        第二天上午，左盼右盼到了物理课。

        老师进门之前，余渺在座位上双手合十，嘴里嘟囔着：“江晔江晔，求求了。”

        教室门被推开，余渺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随即就被现实泼了盆冷水，不是江晔。

        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期待过后又落空。

        听惯了江晔的课，换了人怎么也听不进去，努力听也就只听懂了三四分的样子。

        跟余渺同桌的女生是个戴眼镜的小个子学霸，整天一声不吭的闷头做题，周围的前后桌闲暇之余也不怎么活跃，不知道为什么，余渺总感觉这个班的氛围有些压抑，呆得她一直不太舒服。

        化学课，依旧学不进去。

        化学老师在前面讲得天花乱坠，余渺的思绪已经飘得没边，正想着午饭吃什么呢，耳朵里听到的化学用语都变成了红烧茄子黄焖鸡之类的。

        不知道走神了多久，化学老师从学生名单上点名回答问题。

        “余渺。”

        听到自己名字，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坩埚能用来进行加热吗？”

        “干锅？能啊，不加热怎么吃。”

        全班哄堂大笑。

        余渺猛然回过神，迅速反应过来，是化学实验用的仪器坩埚，此坩埚非彼干锅！可惜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高中生涯的黑历史来得猝不及防，幸亏这个班没有以前的熟人，现在要是有个地缝她一定挤碎了也钻进去。

        上午最后一节是管伟的课。

        讲着讲着，管伟突然停了，从讲台上走下来，班级的目光也跟随着他往后去。

        他走到最后一排，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拄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管伟慢慢靠近，贴在男生耳朵旁边突然大喊一声，男生吓得一个激灵醒过来，看样子被吓得不轻，周围有几个看热闹的笑出声。

        余渺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她感觉管伟的行为纯属丧心病狂，这么干有可能会把人吓出毛病的吧。从分到这个班之后，她对管伟就一直没什么好印象，倒不是因为他多严厉，只是觉得有些时候他真的有点精神不太正常，经常说着话突然一嗓子吼出来，脾气上来随便找个理由对学生扇巴掌，对着全班说：“你们都别给我找麻烦，我还得玩呢，没空搭理你们。”穿着一身黑色棉大衣，走路的架势吊儿郎当，怎么看也不像个老师的样儿。

        她有点后悔了，感觉自己要是在他的班级过完这三年，搞不好毕业直接去精神病院。

        下午自习，余渺整理着当天的知识点，她终究还是不擅长理科，一天的课听得似懂非懂，盯着书上各种符号数字，眉头快要皱出天际，偶尔瞥两眼她的学霸同桌。

        放下笔打算歇会儿，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封皮十分精致的笔记本，还是初中时候买的，里面每一页都有她亲手粘的贴纸—evan，那是余渺的偶像。她舍不得在上面记笔记，就只用来写一些鼓励自己的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拿出来翻翻看看。

        斜后桌的女生注意到，轻声叫她：“余渺，能借我看看你的笔记本吗？我也蛮喜欢evan。”她微微笑了下把笔记本递了过去。回过头听见后桌女生的轻声细语：“哇，好帅啊！”

        心情正在多云转晴，后面突然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给我也看看。”

        管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直接把笔记本从后桌女生手里抢过来，眯眼翻看着。

        余渺紧张地注视着他手里。

        “学习都学明白了？有心思看这些破玩意。”

        后桌女生紧张得发抖，满脸为难的表情。

        余渺站起来说：“老师，这笔记本是我的，以后不会上课看了，请您还我。”

        管伟一脸不屑：“那我帮你，让它永远别出现了。”

        说完，管伟干脆的把整个笔记本一页一页撕掉了。

        余渺惊诧地愣住，她小心保存了那么久，却眼看着被一点点撕碎，感觉心都在滴血。怒气在一瞬间上了头，她脱口而出：“你干什么！凭什么撕我的东西！”

        全班的气氛紧张起来，还没有人敢跟管伟直接呛话。

        静默几秒，管伟劈头盖脸的把余渺大骂一通，班里大气不敢喘，鸦雀无声的听着。骂完，管伟把撕碎的笔记本扔进了垃圾桶，出门走人。

        余渺委屈又生气，后桌女生愧疚地说：“对不起啊余渺，我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算了。”她现在的心情实在说不出客套话，伤心就是伤心。

        下自习，晚饭时间。

        班里的人都出去吃饭了，余渺一个人坐在空荡的教室。她把笔记本从垃圾桶翻了出来，摆在桌子上的只有一堆碎片，碎的程度已经无法再完整拼凑回去。

        理科班的不适和委屈堆积到一起，心态有点绷不住，余渺趴在桌上掉了几滴眼泪。

        好一阵功夫，她起身出门直奔厕所，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不停地往脸上扑水，把眼泪洗干净，想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一下。

        许敬泽正站在窗户旁抽烟，突然看见一个女生闯进来直奔水龙头，头也不抬地洗脸，还时不时抽噎一下，像要哭似的。他倚在窗边捏着烟，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

        余渺往脸上连泼几下水，长呼一口气，感觉余光里好像有人，她慢慢转过头。

        男生身材修长，大概有184左右的样子，俊朗的轮廓，极具辨识度的单眼皮，鼻梁高挺，乌黑的眼眸十分清冷，皮肤白皙，女孩子都要生出几分羡慕，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余渺愣在原地傻眼：“你！你怎么进女厕所啊？”

        厕所里光线微暗，余渺额前和鬓角处的碎发被水打湿，几滴水珠还顺着脸颊往下淌，眼周有点微微发红。她生得好看，一双桃花眼楚楚动人，脸型清秀柔和，没有攻击性的那种美。此时水汽氤氲，更透着几分破碎的美感。

        许敬泽嗤笑一声，往她面前走近两步，朝她脸上缓缓呼出一缕烟，余渺被呛得咳了两声。

        烟雾缭绕中，他不紧不慢吐出几个字：“同学，这是男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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