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来人

在花婆婆家吃过午饭，帮忙收拾完毕，明净和阿瑾便告辞。

        走之前，阿瑾不忘从荷包里摸了一个小小的护腕送给龙渊。

        “这东西是我家自己打造的，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很好用。你别觉得这样看起来小，它的延展性很好，你拿去戴在手臂上，也算是有个小小的保护，你再跟人打架就能少受点伤。”

        龙渊接过护腕，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这护腕不过巴掌大，说是金属却又十分柔软，说不出来是什么材质。

        他当下也不客气，直接套在左手上。护腕软软地随手展开，服帖地包裹住了肌肤。

        “那个，谢谢，护腕。”

        他摸了摸后脑勺，“我也不是常常跟人打架。”

        阿瑾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朝他挥挥手，和明净一起离开。

        龙渊轻轻抚摸手上的护腕，目送她们渐渐消失在山路的转角处，很久才转身回去。

        午后的山里，闷热得很。两人慢慢走着，不时停下来玩玩溪水，聊以解热。

        “这叫什么？浪子回头吗？师妹今天算是做了大好事一件。”明净笑着打趣道，边说边掬一捧水朝阿瑾洒去。

        阿瑾侧头轻轻躲开，随即撩起溪水还击，“什么浪子回头？还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醒悟呢。”

        明净用手指着水里的倒影：“有师妹这样的小美人相劝，再桀骜的浪子也必须醒悟。”

        阿瑾脸红了，急急地用手拂乱倒影，“哎呀，师姐，你说什么呢？”

        明净笑而不语。

        回到武当以后，阿瑾只觉得这半日游走真是累极了，于是和明净各自回房休息。

        在床上睡了一小会儿，阿瑾渴醒了，她起身来到桌前，倒了一杯白水大口喝着。

        忽然想起了云尘。

        听明净说，今日他要与七位师父商讨大事。也不知现在商量完了没。

        想起云尘，阿瑾心中满是甜蜜。

        可这甜蜜中，也滋生出一丝丝烦恼来。

        他是小师叔，现在武当还没人知道他俩的关系。那么平时见着了他，自己该作出什么反应，才不会被人察觉呢？

        万一被人察觉到了怎么办？是要大大方方承认，还是打死也不认？

        若是不承认，那在这武当山，自己与他只能偷摸着相见了吧。可除了思过崖，哪里还有能私下见面的地方呢？总不能常常被罚去思过崖吧。

        在这炎热的夏日午后，阿瑾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心思，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

        一整日都在议事的云尘，可不知道她这些小心思。

        和七位师兄师姐商谈之后，他便和元凌开始商量对策。

        “大意便是如此，有人要在武林中生事，想让朝廷知道，要收服江湖人士，困难重重。我们武当想必首当其冲，不过他们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这一次，我和你们一起对付，不必劳烦几位师兄师姐了。”云尘道。

        元凌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开口问道：“小师叔，如今少林的觉空等人还在我派做客，这会不会连累少林？”

        云尘道：“正是因为少林弟子在武当，他们才瞧准了这个时机要动手。”

        他想了想，又对元凌说：“这几日你与觉空接触最多，也最了解他的为人。依你之见，将此事如实告知，妥不妥？”

        元凌一抱拳，沉声道：“弟子愚见，觉空等人行事磊落，胸怀开阔。我们坦诚相待，他们必能体谅，此事说不准还得需他们配合。”

        云尘点点头，便让元凌去请觉空过来。

        等觉空到了之后，元凌细细说了情况，云尘一并把之前澹台家的事情也说了。

        觉空双手合十，低颂了声佛号，“财权地位，世人总是看不穿。”

        云尘淡淡道：“这世上，也并非所有人都喜欢盛世。那些人就巴不得世道越乱越好，乱世发横财嘛。”

        觉空轻叹一声，抬头望着云尘和元凌，“贫僧能做什么？”

        元凌拱了拱手，“尚不知他们想要做什么，我们不过静观其变。必要时便将计就计。只是这其中可能会以身犯险，只得委屈觉空师兄了。”

        觉空大笑一声：“你这是哪里话，什么委屈不委屈，我们两兄弟若能携手击破武林阴谋，那才是人生一大快意之事。”

        闻言，大家都笑了起来。

        元凌道：“这些日子，我会让师弟师妹们留意郧阳城乃至荆州的动向，知道哪些门派参与其中，便大致能知道他们的手段。”

        觉空：“想来武当已是早有对策，我等只需静观其变。”

        云尘思忖片刻，眉间带上一丝忧虑：“就怕他们破罐子破摔，来的都是下三滥的手段，倒叫人防不胜防。无论如何，一切小心为上。”

        三人又再计划了一番，直至天黑才散去。

        接下来的日子又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阿瑾每日都去听课练功，勤奋异常。这般爱学习，都说不出来是因为年龄渐长懂事了，还是因为这不是家里有人兜底而需要自己刻苦了。

        唯一不开心的是，连续好些日子见不到云尘。他整日和元凌、觉空等人在金殿内，也不怎么出来。

        山下的郧阳城，暗潮汹涌。终于有一日，来了人找上武当。

        递了名帖要拜见青云真人，守门弟子礼貌笑笑说真人在闭关不见人。于是改见武当七子，守门弟子恭敬回答七位师父助真人闭关，亦不见客。来人仍不死心，说见见武当这一辈的大弟子也好。

        这便是非要上武当不可了。

        云尘和元凌看了看名帖，是燕赵的梅花教和岭南的罗山派，虽不能说是数一数二的门派，但在武林中也有不小的地位。

        “梅花教就不说了，这罗山派说起来也是和武当同出道教，罗浮山也是传说中的洞天福地之一，倒是不好拒之门外。”元凌轻皱眉头，对云尘说道。

        云尘略略想了想，问道：“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前来禀报的弟子回答：“梅花教有两人，罗山派有三人。瞧着甚是年轻，都是二十左右的样子。那罗山派领头的是位女子。”

        元凌声音低沉说道：“年轻人。”

        云尘轻轻笑了笑，“正因年轻，所以气盛。便是做些出格的事也好担待。”

        元凌点点头，面色冷峻，“那便瞧瞧他们要做什么。”

        当下便派师弟下山去迎两派的人上来。元凌亲自去请了觉空，云尘点了不少弟子在太和宫等候，想着阿瑾喜爱热闹，便也让明净叫她一起来。

        梅花教和罗山派的人很快就上来了。一行五人，一男一女在前，其余人在后，缓步走进殿中。

        阿瑾认真打量着，为首的男子身躯伟岸，面容是北方惯有的粗犷之风，鼻梁高挺，眼神深邃，剑眉入鬓，更添豪气。

        旁边的女子长得极为漂亮，明艳动人，耀如春华，一进大殿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后面的三人相对这两人来说就较为普通，仿佛是为了陪衬二人的气质出尘。

        男子走到殿前，看了看面前的云尘和元凌，以及觉空，拱手行礼，“在下梅花教凌烈，携师弟凌风拜见武当。”

        女子亦上前，对着三人款款而笑，面靥生花，“在下罗山派素凝，这是我两位师弟，柏风与朔木。武当各位同门见好。”

        阿瑾见她的举止十分婀娜，仪态万千，比起花映的妩媚更胜一筹，浑然天成的柔媚。

        在场的男子都在看她，连女子也忍不住打量。阿瑾看见云尘也在看她，心中十分吃味，不由得显露在脸上。

        明净见她有些生气，不明所以，便轻轻拉了拉，低声问道：“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一经提醒，阿瑾反应过来，只好找借口解释：“师姐，你看她，都是道门中人，哪有她那样的，狐媚得很。”

        明净极力忍住笑，“人家不过是生得美了些，哪里狐媚了。师妹是嫉妒了吗？”

        阿瑾嘟着嘴，“我怎么可能嫉妒她？你别胡说。”

        明净道：“好啦，师妹才是最招人爱的。别气了。”

        两人转过头去继续听殿中的寒暄。

        元凌：“未曾远迎，是我等失礼。诸位切莫见怪。”

        凌烈哈哈大笑：“原本就是我等不请自来，叨扰之处，请道长海涵才是。”

        素凝袅袅而立，语气十分柔软：“您便是元凌师兄吧，果真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常听家师提起您，说您是武林年轻一辈的翘楚。”

        元凌脸上浮起客套的笑容，“贫道愧不敢当。”

        素凝转身对着云尘，一双美丽的眼睛扑闪着疑问，“未知这位是？”

        云尘拱了拱手，“在下云尘，是武当半个弟子。入门时间短，听说今日有贵客前来，特意来见见世面。”

        这话仿佛很好笑，素凝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如百灵鸟般婉转清脆，“我不信，能站在元凌师兄旁边的，岂是一般的武当弟子。”

        元凌笑道：“这位是云尘师叔，平时甚少呆在武当山。”

        素凝“呀”了一声，盈盈拜倒，“怪不得，我还不知有这样一位年轻的小师叔，素凝见过云尘师叔。”

        角落里的阿瑾眼里快要喷出了火，紧紧咬着唇。

        “师妹，你这是，吃醋了？”明净大惑不解，“你是喜欢大师兄还是小师叔呢？”

        “我，我就是瞧不惯这娇滴滴的样子，咱们武当上下的女弟子，谁像她这样？就算是江湖中，也没有女子这般作派的。”阿瑾暗暗咬牙切齿。

        明净点点头，没有深究阿瑾为谁吃醋，她又仔细看了看素凝，有些疑惑，“师妹，你说得对，她的举止确实不像武林中人，倒像是官家小姐。”

        阿瑾撇了撇嘴：“若是真的官家小姐，来凑我们江湖人的热闹做什么？”忽想起云尘也是朝廷中人，这一杆子打下去也算他在内，她便不说话了。

        “听说少林也在武当作客，那么这位便是觉空师父了。”凌烈对着一旁的觉空说道。

        觉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觉空，见过各位施主。”

        素凝眼睛明亮，“竟是觉空大师，久闻大名，如今可见着人了。这趟武当之行真是值得，我素日在岭南山上都闷坏了。”

        元凌负着手，微笑望着几人，“不知诸位来武当，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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