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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远方有难


这天看完台湾的电影以后,末艺发现陈南西坐在位置上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很是不解,毕竟这台湾的电影很无聊,后面又是睡着了一大片。

        末艺紧张的侧过头,手指微微颤了颤,从包里掏出纸巾递过去,陈南西挡开她的手,自己用手混乱的擦了几下。

        “你看懂了才哭的?”末艺问,带着不可置信,很难理解陈南西可以看明白这拍的是什么玩意儿。

        陈南西点头,“拍的太好了,怪不得获奖。”

        这话一听,末艺有种自己果然理解力不到位的挫败感。但她却不知道,陈南西是一直想着席子易受伤的消息所以难过得掉眼泪了。

        但陈南西不可能告诉她。

        电影散场后,她胡乱的问了几个问题就走了,离开后就问何青青席子易受伤的具体情况。

        “他的手受伤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何青青也只是发消息过来想说清楚,但她知之甚少,根本说不清楚。

        这模棱两可的答案让陈南西抓狂,有一种马上就想回到首尔看一看他的打算。就看一眼好了,陈南西想。

        但转念一想,她不能这么离开,放弃这边的一切就走。而且被删的一方是她,席子易应该向她道歉才对。

        她从小是个倔脾气,越想越觉得不应该是自己先低头,而且走的时候信誓旦旦,她才不能输。

        就是这个念头支持着她在这里走下去,而不是回首尔。

        狗发现新事物时喜欢抬高了头去张望,左顾右盼,猫遇到情况会首先低下身。她从前也喜欢抬头与叫嚣,就连摇首乞怜的姿态也想故作聪明地学来一二。

        后来习以流浪,有幸爱上峨眉山上的云和霞,就变了。觉得俯身静观其变的姿势才算优雅,猫儿般轻盈的起跳,也难以损坏贵重之物。

        不变的是这满身血性与欲望,好在有人会告诉她,“忧伤亦是爱着,美好着,并且很快会在忧伤里盛开希望,即便所有的一切你无从把握。”

        世界与她,彼此而已。但活着,在岁月如歌里以笑,以诗歌,以感谢;在爱而不得里以泪,以沉默,以祝福。优雅又轻盈。

        刘兆麟也看出陈南西的迷糊,特别是上课的时候。

        因为她们的教学楼是一栋最漂亮的建筑,他们的教室里就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有风常常飞驰而过,吹乱树枝与花草,呈现出一副初秋的动态美景。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陈南西坐在窗边,看向窗外一直回不过神来。

        老师只能走过来,叫喊她的名字,“南西兮,窗户外面有什么?看得这么入迷?有外星人吗?”

        她是个文艺女青年,用正经又低沉的语调回答说:“窗外有风云,缚眼再难收。”

        老师又问:“用韩语,我不会说汉语,而且我们这是韩语课堂,请用韩语。”

        旁边的刘兆麟对老师礼貌的解释道:“她正在思念远方,所以吟诗一首,老师请让我替你翻译一下。”

        陈南西一听就知道他在调侃人,眼睛瞪了过去。

        两人相处越来越熟悉,摸清了性格也都知道开得起玩笑。

        刘兆麟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小声的说:“你骗我。”

        她蹙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骗你钱还是色了?”陈南西莫名其妙的问。

        他恨了她一眼,“你说总是在图书馆的,我怎么没看到你。”

        两人交头接耳,趁着互相练习对话的时候刘兆麟就想找她理论。

        而陈南西和末艺这几天都在参加国际电影节,根本没时间去图书馆,现在陈南西更是担心首尔那边的席子易,哪有心思去图书馆。

        “你怎么不回答我,你敷衍我。”刘兆麟是一个说话很直接的人,从来不会拖泥带水,更不像是淳宇那么嘻嘻哈哈,也不像是席子易总是爱板着脸。

        他属于那种不上不下,刚正不阿一板一眼但又不缺个性的人。

        但除了对席子易,对其他男生陈南西都是一个态度。

        她随便对他说:“导师交代了其他任务,这段时间都在忙其他的事。过几天再去。”

        刘兆麟顿了下,还是接着问:“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她摇头,“我自己就可以。”看电影需要你帮什么忙?

        刘兆麟看她面色不好,“你好像遇到什么事,真的,如果有事可以说出来。”

        陈南西心里不相信他能对感情帮到什么忙,索性就没开口,只是说:“就是有点累。”

        心里忧心着小班长那边的事,家里又传来消息,说是陈南西的妈妈进了医院。

        顿时,她知道自己这是流年不利,注定经历不平凡的一年。

        她还记得,八月离开家前她对妈妈说:我不会飞太远,看一眼理塘就回返。

        但是妈妈再三确认她的归期,用无奈的语气告诉她,“不相信你会飞不远,也不相信你很快就会回来。”

        她想起妈妈,总是似懂非懂的看她写的诗文,静静地听她忧伤的歌唱,旁观者一般好奇她的跌跌撞撞,偶尔笑话她的滑稽。其实陈南西知道,她只想确信,身陷囹圄,她都不会亏待自己。

        知道妈妈对她向来是放心的,因为知道她已经见过最好的爱。

        她见过最好的爱不只陪伴,不只甜蜜和宠溺,那是爱她的人忍受骨肉分离,忍受一次次伸手扶她的冲动与心痛,助她远行,让她能亲身探寻人世奥秘,蹒跚而欢喜。

        最好的爱不是陪伴,而是忍受。最强大的人,不是善战好胜之人,而是能承受得住重冠加冕之人。

        诚愿像父辈那般,在远行的路上,咽下这口春暖夏凉。为心中所爱,承受住泱泱悲欢与情长。

        今天她又去了海边,沿着空无一人的小路走向人声鼎沸,看到醉酒的大叔,在眼前摇晃,最后勉强扶住电线杆等出租车,遇到外地的帅哥哥向她问路,换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和不知道。

        还有忽闪的轮船,明灭的飞机,都像会呼吸的流星缓慢划过潮湿的海,和海的倒影。

        她不能在此时对谁胡言乱语,想笑又觉得沉默才应景,这显得自己孤独了点。还好,没觉得冷。

        她想起妈妈曾经说过的话,分外思念,她说过什么呢?关于生活,关于知识,关于梦想,关于未来,关于爱情,关于男孩……

        她记得妈妈曾经对她说:“女孩子,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告诉他,不喜欢他了也要让他知道。”

        所以她喜不喜欢一个人,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觉得是否有所回应,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她不会因为感情受挫就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去爱,也不会相信人生大致如此。

        因为妈妈曾经告诉过她,她值得拥有最好的感情。

        后来才发现,在人类所有丰富情感中,她最喜欢真挚与羞涩。“予她玫瑰或予她刀锋,予她温柔或予她冷漠,都应要亲尝。”

        结果从未重要过,这是她至今仍能轻而易举开心大笑的原因。

        她将自己的心情发到微博,没过多久,就看到对方也发了动态。

        “我也常常在需要谁的时候无人陪伴。”他这样形容最近的生活。

        他是很少更新微博的,如果没必要,她很难看到他会发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看来身体上受伤的人连带着内心也会变得很柔软,甚至多愁善感,若是正常的席子易,绝对不会说出这样柔弱无助的心声。

        有一瞬间,她是觉得对方喜欢着她,甚至很深很长情。

        她以为他喜欢她的时候,对方做的每一件事都与她有关。

        她以为他不喜欢她时,她甚至会丧心病狂的推测他喜欢的应该是个男孩子。

        当他对她笑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比那个男孩子可爱。拜托拜托,她真的是比那个男孩更可爱的女孩子。

        后来她才知道,这些左右不定,胡乱揣测对方的小心思,就是对他的贪心。再后来才知道,这也是一种思念。

        心心念念,朝思暮想。

        他离开时,删除她时,她一直以为他会回来。

        她在南京见到凤栖的梧桐,觉得他也会在这里抬眼,就把梧桐种在他离去的地方,如今已亭亭如盖。

        她在翰林的海船上见到孤独的鱼,觉得他也会垂眸,就把鱼带回,养在他离开的地方,如今已孤独远去。

        他离开的地方自成山海一片,日夜不眠。

        冬天梧桐露出枯枝,她会爬上树干,眺望他的方向,眼前却大雪茫茫。

        站在海边,她给家里人通了电话,听着妈妈在电话那边的鼓励,她忽然觉得自己如此想念家乡,想念曾经选择离开的人。

        大概是如今独自刚刚到了一个新地方,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跳不出曾经的牢笼。

        跳不出曾经对她影响深远的人和事。

        包括明贤老师,包括淳宇,包括何青青……最重要的还是家人,他们终究是最大的牵挂。

        远方多孤独,越远的地方越是孤独,没想到这么快她就理解到了这句话。

        有所选择有所得到,想要的越多,付出就越是惨痛,这也是妈妈曾告诉她的话。

        听家里人说妈妈只是小病并没什么大事,她这才放心下来,从送进医院到检查结束,虚惊一场。

        恰恰是这虚惊一场,让陈南西忽然从席子易受伤孤独的迷茫中走出来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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