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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墨色帔子


沈酬言这人极好打哑谜,话只说一半,待金月容纳闷地看向他,他已经撩袍转身,站在了王公大臣那一行列里。

        今日除了是将大行皇帝的梓宫抬至殡宫起灵之日,还能是什么日子?

        未等金月容细想,大太监唐横姗姗来迟,脚步匆忙,先于先帝灵柩旁站定后顺了顺气,而后才主持“启奠礼”。

        小皇帝额前系了白帛,首当其冲站在最前头行礼举哀,身后是他几位已被封为王爷的兄弟,人人皆着一身缟素,抹着或有或无的眼泪,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金月容带领一众女眷跪于宫室右侧,听着唐横以高亢尖锐的嗓音唱读哀词,繁杂语句入耳,金月容其实听不大懂,只在唐横喊过“叩首”之后乖乖伏身垂下脑袋。

        不知从哪一句开始,身后逐渐响起呜咽之声。

        金月容下意识偏过头,只见她后头一众女眷皆掩面啼哭,人人眼角都垂着泪,她意识到,今日和祠福那几日一样,都要哀哭一番。

        正要扭过头,她甫一抬眸,不远处灼热的视线忽烫得她心口微震。

        一句尖锐刺耳的“叩首”将她的思绪生生拽回,借着垂首的功夫,她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又咬了咬下唇,这才勉强抑制胸膛战鼓如雷。

        “不许为他哭。”

        视线相撞的瞬间,她神识里猛地响起沈酬言低沉的声线。

        威胁或是乞求,她至今也不明白,却被扰得心神不宁,眼角湿润之后再也没了下文。

        光是“启奠礼”便行了两个时辰,唐横喊过“起”之一字,小皇帝率先撩袍起身,紧接着便是身为太后的金月容以及一众王爷妃嫔,最后才是以沈酬言为首的朝廷官员。

        和祈福那几日一样,即便衣裙布料稍厚,起身时双膝却依旧酸软不已。

        稍后便要前往殓宫,金月容不敢怠慢,由流波扶将着转过身,王公大臣已经散去大半,沈酬言也不在原处。

        “拜见太后娘娘。”失神间,身后两道男声同时响起,一道温和一道清脆,哪个都不属于沈酬言。

        “江大人,曲大人。”是江如照和曲青寻。

        “微臣上次不慎于尊驾前失仪,特来向娘娘陪罪。”江如照掀袍跪地,俊朗眉宇间尽是歉意。

        他不敢抬眸看她,眼前人虽是心上人,可他们的身份已隔天堑,她是先帝的继后,更是如今的太后娘娘,他不敢肖想。

        “江大人不必多礼,哀家……哀家明白你的苦衷。”错不在他,分明是那个疯子挑起的祸端。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曲青寻也开口:“是啊江兄,这不是你的错,沈大人那日许是心情不佳,这么多年,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曲青寻面容憔悴,不似当日出使蕃汗时意气风发,说这话之前倒瞪大了一双吊梢柳眼,张望过后才敢出声。

        “曲兄也要保重身子。”两人共事多年,江如照也看得出曲青寻近日似有烦恼之事。

        曲青寻闻言,端正官帽的手指蜷缩了一瞬,眼神有些不自在,自金月容面上扫过之时,额头甚至冒出一层薄汗。

        “多谢江兄关心”,他拱了拱手,嘴角轻扯,笑容有些勉强,又耸拉着眼皮看向金月容,“微臣先走一步。”

        打上回起,甚至说自金月容与曲青寻在蕃汗第一次见面时,金月容便总觉得曲青寻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恭敬中掺着些防备小心。

        “娘娘还要为前往殡宫做准备,微臣也不便打扰。”江如照拱手行礼,只有在临别前才敢抬眼看她。

        眉眼深邃,双瞳剪水,分明与他记忆里的一般无二。

        “江大人”,金月容突然想起什么,轻声唤住他,问,“今日……除了是先帝起灵的日子,可还有什么大事?”

        江如照垂眸想了想,猛然记起今日似乎是某个人的生辰,可那人当日如此羞辱自己,还有他看太后娘娘的眼神……

        “回娘娘,没什么大事。”他还是为自己的私心扯了谎。

        载有梓宫的龙辗随着神帛车、真亭、铭旌等一路东行,皇亲国戚与文武百官跟在车队之后,一行人中,甚至还有诵经的和尚。

        金月容听不得诵经声,总觉得头皮发麻,心尖也发颤。

        “公主稍安勿躁,马上就要到芦殿了,届时公主可以下车歇息片刻。”流波替她掩了掩身上的薄毯,路途遥远,她担心公主会着凉。

        “芦殿”是停灵之地,生人亦可在此处休整。

        这是金月容自来到大胤第一次出宫,大胤山川美景久负盛名,她以为今日会有机会见识一番,结果一下马车,眼前“美景”依旧是红墙黄瓦,九重宫阙。

        佛音入耳,她秀眉微蹙,再顾不得什么美景不美景,匆匆下了车,由妙蘅领着寻了间宫室歇息。

        “妙蘅,此地距殡宫还有多远?”

        “回娘娘,还有二十里,今晚娘娘在此处安心歇息便可。”妙蘅替她卸了满头珠钗,回道。

        “那些和尚会整夜诵经吗?”她又问。

        “是。”妙蘅点点头,拿木梳替她拢了拢长发。

        杏眸微垂,失神间,臂弯处墨色帔子轻触手背,只那一瞬,她的脸蛋便红烫得厉害。

        夜色如水,明月如霜,木鱼声仍不绝于耳,金月容突然想到什么,披衣起身,顺便拿上了那条帔子。

        芦殿虽不比皇宫庞大,也算是弯弯绕绕,妙蘅白日说,他们这间宫室后头供了尊金身佛像,不常有人参拜,也不比大殿里的气派,却极为灵验。

        她不求别的,只希望远在蕃汗的母妃身体康健。

        如妙蘅所言,那间宫室极为隐蔽,看似荒废许久,步步靠近,却有酒气缕缕飘出,门也半掩着。

        许是有随行的侍卫在此处饮酒休息,金月容如此想着,将帔子搭在手臂打算原路返回。

        “娘娘既然来了,不如去拜一拜,灵不灵验的……不只有拜过才知道?”

        木门“吱呀”,朱色入眸,金月容下意识往后退,秋风恰袭,吹落了随意搭在臂弯的墨色帔子。

        “娘娘可真是狠心,烧了微臣的衣裳不够,这回还想烧自个儿的。”

        酒气扑面,裹了墨色纱罗的念珠蓦地抵住她后颈,她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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