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桃花怨·8

“先生？您还好吗？”欧阳畅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发现是签缘的小姑娘在叫自己。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甩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摆了摆手：“我没事……多少钱？”

        “承惠十元，这边扫码。”桌后的女生站起身来，指向小店门脸一侧挂着的一排二维码，“先生不求一枚桃花符咒吗？”

        “谢谢，不用了。”

        欧阳畅用手机付了十块钱，转身要走，就听身后女生道：“这枚竹签先生可以带走。”

        欧阳畅回头，目光中微微透出疑惑来：“你这签和签筒是一套的，缺了这一枚，便抽不出这个结果，你之后怎么用？”

        “就算先生不要它，我也不会把它再放回去。每一枚签，合该属于一位独一无二的客人——就像每一份爱情都是独一无二的。”女生笑容温文，夕阳透过瓦楞打在她的脸颊上，让她的一只眼睛隐没在阴影里，“这是先生的桃花批命签，桃花辟邪，先生可以作为护符随身佩戴，也可放在家中留作纪念。”

        “好的，那多谢你。”欧阳畅点了点头，将竹签收在兜里，转身沿着街道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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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莫瑶光用叠生盘掩盖了三个女生身上的气机，有那么一瞬间，肖澜甚至感觉不到她们三个人的存在。

        竺燕掏出黄纸朱砂画了几道符，贴在所有人身上：“好了，现在在这个幻境眼里，我们就是不存在的，这里只有一个肖澜。”

        “拿好这个，幻思铃的主要用途虽然是制造幻觉，但是殊途同归，破幻能力也还不错，关键时刻我们不一定顾得上你，它能保你一命。”俞小云则把一枚淡紫色的铃铛递给肖澜，肖澜接过来看了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就是个普通铃铛。

        竺燕及时制止了肖澜摇铃铛的作死行为，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现在我们再尝试一下进到深层幻境中去，我数三二一，你把手放到老槐树树干上。三，二，一——”

        无事发生。

        “emmmm，你把手换一个地方试试。”竺燕在后面指挥，肖澜照做。

        依旧无事发生。

        “……绕着树走两圈，多摸几个不同的地方。”竺燕面无表情，指挥着肖澜对一棵半死不活的老槐树上下其手。

        凉风卷过，掀起大家头上的呆毛，然而四周的景象已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竺燕无奈掏背包，半天摸出一片薄薄的刀片，裁纸神器那种，向肖澜走过去：“澜啊，不是我不疼你，实在是情势所迫不得不为……”

        在肖澜幽怨且水汪汪的眼神注视下，竺燕揉了揉他的狗头，然后……把刀片递给了他：“来，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忘川楼那狗东西，我们现在临时学习一下以后出门的必备操作之一——取得指尖血的快速与安全操作。”

        肖澜：“……”

        “噗。”莫瑶光和俞小云终于忍不住，十分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竺燕的声音里也透出一股子无奈来：“本来呢，按照传统与江湖上的以讹传讹，标准操作应该是‘只见那老道咬破指尖，在黄符纸之上一挥而就，但看那符文颜色鲜红，隐隐然仿佛有仙力蕴藏其中’。然而我们作为新时代的理科生，应当紧跟科学发展的步伐，谨遵生物与化学实验室操作规范，杜绝不必要的操作以及感染风险。”

        肖澜眼神都直了。

        莫瑶光在那边跟俞小云嘀咕：“留芳斋就莫得一个会写新人入职指导文案的人了吗？这在校长讲话和天桥算命之间来回切换一样的棒读操作究竟是什么人间疾苦哟……”

        俞小云同样压着嗓子回应：“这可能不是他们的错，你也知道竺燕这人一旦bb起来就容易饥不择食啊呸口不择言……你也不用去说她，你自己每周一站在升旗台上bb出来的东西也是这个风格……”

        这就是一个有关于莫瑶光（作为学生会主席）每周在升旗仪式上做上周总结，然后一群人在下面没心没肺地笑（并且有时候会咕）的故事了。

        那边竺燕还在认真地介绍科学取血：“用数据来说呢，这几年的调查统计显示，用刀片取指尖血的操作全过程平均耗时137秒，比咬破指尖操作的平均时间244秒，耗时减少439。而且刀片所造成的创口面积小，容易愈合，也避免了直接把刚摸过墙、鬼、地面、魔物或者坟头土的手指放到嘴里的不卫生操作。当然实际上来讲，我也不认为你有足够完成‘咬破指尖’这一操作的牙口。”

        “当然了，做我们这一行的有时候有些忌讳，比如金铁见血之类的，所以我们的刀片材质比较特殊，是混了特殊材料的微晶玻璃。”竺燕抓起肖澜拿着刀片的手，在他的另一只手上比划，“废话不多说，刚接触这些的人总是对自己下不去手，不过没关系，一咬牙一跺脚，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就当切猪蹄了——经验之谈。”

        “……燕，你还是别说了，我直接动手。”肖澜目光呆滞，伸手就把刀片划了上去，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大约是被熟悉的竺燕式bb环绕，生无可恋。

        然后，按照竺燕的指挥，肖澜把手上的血液抹了一点在老槐树的树皮上。终于，在一阵微妙的眩晕感与失重感之后，他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站在夕阳西下的小巷里。

        小巷还是他们原来身处的小巷，却有着明显的不同。本来半边漏风的老槐树长得枝繁叶茂，如同回到了不知多少年前，道路两侧的房屋却有着更斑驳的墙壁和浑浊的玻璃窗。时空仿佛在这片空间上扭曲交叠，笼罩着一层似是而非的烟火气。

        “肖澜小心，我们已经进入现实与虚妄的交界了。”竺燕与莫瑶光对视一眼，抬步前行，而莫瑶光自然地坠在了队尾。

        肖澜只觉得后颈有些凉飕飕的，周围的景色仿佛变了，又仿佛没变，而等他被头顶一道重击打得回过神来的时候，几个人已经走在了一条完全陌生的街道上。

        “这是哪里？”肖澜吓得险些蹦起来，好在他还记得现场有专业人士，没有发出奇怪的哀嚎。

        不负责开路也不负责殿后的俞小云自觉地接过了名为（打醒）肖澜的重担，并基于心里暗戳戳地期待着他作为忘川楼新员工的可能性，小声讲解：“我们现在走在桃花煞的界里——界是非人之物的领域，可以与现实重叠，也可以完全脱离。我们现在要找到这个界的核心，因为桃花煞的本体会在那，欧阳畅大概率也到过那里。”

        说话间肖澜已经冷静下来，前后看了看，又小声问：“可我们不认识路啊，我看你们也没用什么碟子之类的测量……”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莫瑶光用叠生盘的样子。

        “不需要刻意寻找，外界之人的存在本就是给这个界施加压力，桃花煞如果不想凭白耗费能量，就会让我们自然而然地走到她面前。”空气中远远飘来了羊肉火锅的味道，竺燕咂摸了一下嘴里剩下的帮帮糖味儿，“我饿了，我想吃掉下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小可爱。”

        莫瑶光冷漠：“死心吧朋友，桃花煞是煞不是桃，不在你的食谱范围。”

        竺燕的肚子委屈地叫了一声，她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到了唯一有人迎客的那家店铺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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