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手脚

“丹元长老不必客气。”

        行知对着西陵雁微微一颔首：“不知丹元长老打算何时来观摩元魂丹的炼制过程？”

        “择日不如撞日，总归今日也没有别的事情，在下就今日去观摩一番吧。”

        西陵雁想了想说道。

        行知闻言看向烛元明，显然是在等他的指示。

        “去吧。”

        烛元明对着行知点了点头：“这边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了，只是丹元长老，等你观摩完元魂丹的炼制过程之后，本王还想与你进一步商讨一下，下一步进攻的计划。”

        “在下明白。”

        西陵雁心中清楚，这个所谓的“商讨下一步进攻的计划”，不过就是希望他继续提供别的门派的详细地形图而已，这恐怕也是目前说来，他对鬼族，尤其是鬼王来说，最为有价值的地方了。

        从烛元明的房间当中出来之后，西陵雁便跟随着行知一起回到了她的房间当中。

        “其实这元魂丹与寻常人修使用的丹药并不相同，而且不仅是炼制原料，就连炼制时所需的功力加持与手法也与寻常丹药有着极大的区别，所以即便是丹元长老观摩过了我如何炼制元魂丹，自己也是无法炼制的。”

        行知率先走到房间中，自放置在一旁的藤木架子上取下来一个黑色的小瓷瓶，再将之前鬼王烛元明给过她的搜魂瓶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从搜魂瓶内取出一个筑基期修士的元魂来，放在之前那个黑色小瓷瓶当中。

        “行知所说的，在下之前也曾经考虑到过，只是在下对于炼制丹药一事，实在是太过于沉迷，此次提出来想要观摩，也不过是为了一解心中长久以来的疑惑而已，对于炼制一事，倒是当真没有想过。”

        西陵雁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我主要的疑惑，在与无形的魂魄之体，是如何炼制为有形的丹药的，即便是手法与材料有别，这将魂魄固化，又究竟是通过了什么手段。”

        “那丹元长老，请留神看好了。”

        行知一句话说完，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全神贯注起来，她将左手覆盖在之前装着筑基期修士魂魄的那个黑色小瓷瓶上方，另一只手快速地掐起几个法诀，待到法诀掐完，一团莹绿色的光芒就自她掐着法诀的手指尖迸射了出来，这团光芒犹如花朵绽开一般，翻滚着越聚越多，很快就形成了成年人拳头大小的那么一团。

        “要炼制元魂丹，其原材料除了人类的魂魄之外，最为根本的，也是最为重要的，便是我们鬼族体内由魂力与鬼气相混合后，产生的这种能量。”

        行知将这团光芒举到西陵雁跟前去：“丹元长老可要查看一下？”

        “若是方便的话——我可以碰触这团能量吗？”

        西陵雁自然不会说出拒绝的话来，此时见行知将手伸了过来，他也有几分跃跃欲试。

        “将你的灵力聚在手上，短暂的接触一下应该没什么妨碍。”

        行知想了想说道：“但若是长时间接触的话，恐怕这团能量中的鬼气会渗入到你的经脉之中，届时便会对你的功体产生一些妨碍。”

        “我明白了。”

        西陵雁点了点头，随即将灵力充盈在自己手上，待到灵力将他整个手掌都包围起来之后，西陵雁才将行知递过来的那一团莹绿色光团接了过去，在一接过去之后，西陵雁便往手中这团“能量团”中探入了一丝神识，很快他便发现，这团能量当中，虽然的确如行知所说，都是由鬼气跟魂力交织混杂在一起形成的，但鬼气与魂力却并非是毫无规则地纠结在一起的，它们之间，是按照着一种特殊的顺序排列结合在一起，而这个顺序又十分复杂，并非一时半刻就能够钻研透彻的，西陵雁心思微微一动，用那缕探进去的神识，试着往魂力与鬼气相连接的位置碰触了一下，叫他感到欣喜的是，这团能量团并没有因为他这神识的探测，而产生出什么明显的变化，也不曾对他的神识做出什么反击。

        “行知的神色也没有产生任何变化，不知是她根本就不在乎我方才做出的试探，还是说，她根本就觉察不到。”

        西陵雁心底暗暗琢磨着，一边小心掩饰着自己的心思，一边暗自留意着行知的反应，与此同时，他又一次用神识刺向鬼气与魂力相连接的脆弱之点，与上一次轻轻碰触的试探不同，这一次，他的神识直接将那一处相连接的环节给猛力冲断了，叫西陵雁比较安心的是，即便是两者相连接的环节被破坏掉了，这团能量也没有因此而溃散开，甚至连比较过激的反应都没有出现，这就证明这团能量在某种意义上，十分的稳定，西陵雁细心地观察着被他弄断的那个环节，发现魂力跟鬼气在被撞散开后，竟然慢慢地聚拢到一起，没用多久，它们就再度凝结到一处。

        “竟然具有自我修复的功效……这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但这似乎并非两者材料的本质所致，叫它们产生出这种效果的原因，果真还是跟这个排列的顺序有关吗？”

        虽然没能弄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团能量具有自我修复的功能，但目前对西陵雁来说，这并非是最重要的事情，因此他便没有继续深入去想，而是轻轻蹙起眉心，故意做出一副十分认真的探索样貌来，暗地里，他又一次用神识破坏了两者连接的环节，不仅如此，西陵雁还故意留了一丝脉源地当中的元力，在方才被他撞断的那个环节当中。

        这一次，西陵雁细心地查看着，在魂力与鬼气再度修复的时候，果真是将那一丝元力包裹在了其中，没有将它排异出来，甚至因为魂力与鬼气完美的修补与包裹，若不是西陵雁在那一缕元力中做下了特殊的标示，他现在根本就无法辨别出那丝元力还存在着。

        这样一来，西陵雁便彻底放下心来。

        “丹元长老研究地颇为仔细啊。”

        因为那团能量当中，都是魂力与鬼气，没有行知自身得神识在其中，所以对于西陵雁之前暗地里做出的一系列手脚，行知的确是毫不知情，加上她也没想到西陵雁能大胆到当着自己的面在那些能量中动手脚，所以她此刻脸上神色没有任何一丝异样。

        “行知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团呢能量确实是非同一般，若不是在下对阵法还略有一丝研究，恐怕根本就看不出这能量之中所蕴含的玄机。”

        听到行知开口，西陵雁便知道对方的耐性已经到了极致，好在他初步想要试验的东西已经做完了，因此便伸出手去，将那团能量递回给行知。

        “只是时间毕竟短暂，我还没来得及参透这其中的奥妙，不过就算仅仅是窥得一斑，对在下来说，也是十分受用了。”

        “丹元长老果真是内中行家。”

        行知笑了笑：“并非行知不想直言，只是这魂力与鬼气相结合的规则，乃是我族的不传之秘，就算是同族之间，也并非所有人都能有资格被传授，今日丹元长老得了鬼王殿下的青眼，叫你能来观摩一番，当真是史无前例了。”

        “鬼王殿下对在下的垂青，的确是叫在下感到一丝惶恐。”

        西陵雁微微笑了笑说道。

        “好了，闲话先不说了，我们接着来炼制元魂丹。”

        行知在听到西陵雁的话后，心中暗道一声好险，原本她以为这团能量中暗含着规则一事，不会太过轻易地被发觉，然而现在她才知道是自己太过大意，幸好听西陵雁的意思，他还没来得及看仔细，若不然，行知自己都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因为被西陵雁的悟性给惊到，在接下来的炼制过程中，行知不再给西陵雁亲自插手的机会，而是笼统地演示了一遍，只叫西陵雁站在一旁观摩着，西陵雁发现了行知态度的变化，但也没有表示出什么不满来，反而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行知炼制元魂丹时用到的指法法诀，并将它们暗暗地记在心中。

        就在他的关注之下，那个筑基期修士的魂魄，在与之前他动过手脚的那团能量团结合之后，开始不断地压缩聚合，渐渐地从原本拳头大小，缩小到只有拇指指甲大小，颜色也从原本魂体特有的半透明的暗蓝色，转化为一种极淡的天蓝色，与之前西陵雁见过的暗红色元魂丹不同，这粒用筑基期修士魂魄炼制而成的元魂丹上，所沁出的魂力显然更为精粹。

        “所用的魂魄不同，竟然连色泽都产生了如此明显的变化，之前我见过用凡人魂魄炼制出来的元魂丹，只觉得不仅仅是色泽暗沉，就连丹丸上也隐隐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臭味道，起初我还以为，元魂丹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今日见到这一粒元魂丹，不仅色泽上晶莹剔透了不少，就连之前那股挥之不去的淡淡腥臭味也全都消失不见了，看起来原材料的影像还真是颇大。”

        西陵雁赞叹了一句之后，状似不经意地多问了一句：“只是不知道这粒元魂丹的品阶是在几阶？所蕴含的魂力又能有多少？”

        “凡人的魂魄中，所含有的杂质太多，即便是经过萃取与精炼，也难以将其中的杂质尽数去除，所以用他炼制出来的低阶元魂丹，不仅是色泽难看，那些去不掉的杂质所产生的气味，也叫人难以忍受，若不是现如今魂力匮乏，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服用那种低阶元魂丹的——在从前鬼族繁盛的时期，那种凡人魂魄炼制的元魂丹，都是给巨魔灵等魔物所服用的。”

        提到这一点，行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手中这粒天蓝色的元魂丹：“而修士的魂魄与凡人想必，就要纯净许多，尤其是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因为自练气期提升至筑基期时，是要历经第一次心魔劫的，被心魔劫淬炼过得魂魄，与普通练气期的修士魂魄想必，也是有着极大的区别的，这粒元魂丹，品阶至少在中阶上等，其内中所蕴含的魂力，足够在实际对战的时候，帮助鬼王发出全力一击了。”

        “照你这么说来，即便同样是修士，练气期修士的魂魄也是达不到这种境界的，是吧？”

        西陵雁认真地问。

        “没错。”

        行知点了点头：“练气期修士的魂魄，因为没有经过心魔劫的淬炼，所以炼制出来的元魂丹，虽然也能达到中阶，却只能成就中阶下等或是中阶中等的元魂丹，那种元魂丹里面所蕴含的魂力，比这种中阶上等元魂丹，至少要少上四成。”

        “差别居然有这么大？”

        西陵雁微微一挑眉，而后凝神看向行知手中的这粒元魂丹，在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开了口：“是不是，只有人类修士的魂魄，能用来炼制元魂丹？”

        “嗯？”

        行知被西陵雁这句突然问出来的话问得一愣，而后她微微歪了歪脑袋：“这……这我倒是不知，我们鬼族当中，炼制元魂丹的法子，是历代巫主传下来的，我便是这一代的巫主，所以元魂丹，只有我懂得炼制，在我的记忆当中，从最初开始炼制元魂丹这种丹药，使用的原料，便是人类的魂魄，对于其他种类的魂魄能否用来炼制元魂丹，我还当真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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