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独揽风波

当陆笙来到了宫门处，天色已然不早。

深夜入宫，是个忌讳，然而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违反这个忌讳了。

“轩辕大人？”守卫看见他时，觉得甚是眼熟。

陆笙将牌子亮出，迫不及待的赶了进去。

守卫们不知宫中发生何等大事，竟连他都深夜造访了。

陆笙揣测，既然能住在宫中，自然是住在了太医院那里。可目前看形势，宫中发生的事情也不少，灏泽会不会现在此刻还在太医院就不得而知了。

一路加快的脚程，已无暇顾及身边的一切风景，且这一切都不曾是他愿意留恋的浮华。

转过某处，再次看见这熟悉的地方。

“轩辕灏泽？”一入内，并不陌生的喊着徒弟的名字。虽引来无数视线，但很多人都是认得他的，遂没有加以阻拦。

邢志徽是第一个冲出来的人：“轩辕大人？灏泽兄正在屋子里，请随我来。”

现在这个时候，陆笙竟然出现了，邢志徽只觉得他师傅之死，可以更快的水落石出了。

陆笙一路上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思考一些事情，又加之邢志徽的简单描述，似是对这里的情况有了初步了解。

一推门，见灏泽正准备出去，第一便问：“你师妹呢？”

灏泽微张着口，表示对师傅的突然来临很是惊讶。“啊，师妹在王府里。”

“王府？璞王府？一般来说，打探消息要不了多久，三日即可。她待了多久？”陆笙的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叙旧闲情，也没有嬉皮笑脸的玩笑之意，看起来，皇宫之事略有耳闻了。

灏泽将王府送来的信一并奉上后道：“第三日，三天前说好只待三日，不过信中说她要替唐芷漪出气，大概会耽搁到明天。”

从灏泽手中接过那信，从字迹到语气，的确挺像是筠琦的。“此事暂且不议，随我立刻去面见圣上。”收了信，随即马不停蹄的直赴后宫……也许是御书房的方向。

“师傅，你是怎么得知这路的情况的？”灏泽一个习武的虽能轻易跟上师傅的脚步，可陆笙的焦急不在话下。

“璞王被害，胡黔被杀，一切指向了什么，想必这么久你也该查到一些了。

我此去是为了让皇帝把你的军令状给撤了，难不成你以为凭你的本事，可以撇得开皇家那点事？

破案也许可以，皇权争夺，可不是你的能力范围之内，莫要逞强。”陆笙很少这样的一本正经，除了教学之时。

眼下这么严肃对待，怕是自己过于疏忽，过于轻浮的态度让师傅都觉得不靠谱了。

可经历此事过后，他更加清楚，这些都不是他的抱负所往，难怪做起来会如此的不趁手、不顺心。

陆笙见他仿佛释然的心，便知他的培植似是走错了路。“趁还没有到，把你入京后发生的一切都重新说一遍，理理思绪。”

灏泽随口应着，从几日之前开始回忆所有细节。

“……现如今，也只是查到了当年的玉罗珠尚有存货在流动，只是去向不明。

而筠琦那里，也不知究竟是否毫无收获。”

灏泽并不乐观，对于他还尚在迷雾之中的思路，甚是不明。只是隐约感觉到这是有关皇位的争夺，只是不明白是哪一位的手段能如此缜密。

陆笙默不作声，将他所有的话都理了一遍。

见师傅沉默，他也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只能跟着保持沉默，等待师傅的询问，或者先抵达目的地。

“轩辕大人，您怎么在此？”淮公公候在了御书房前，见远处极速而来的二位，竟是君齐书生师徒两个，便知事发突然，必是与璞王被害有关，一边开了门，一边小声问道。

陆笙也算客气，回了一句：“京城发生这样的事，我再不出来，只怕皇上也要龙颜大怒了。”

一边千里迢迢，传唤赵之阖回京，又命赵之阖沿途寻找自己，如不是恰好在京城外得知，只怕不知此事竟已发展到如此地步。

淮公公明白，遂不再多舌，只将他们尽快领去皇上面前：“陛下，轩辕大人来了。”

陆笙是不需要通传便可随意入宫之人，遂此时出现，皇帝即便不那么高兴，却还是期待他的到来。

“参见皇上。”二人行礼，规规矩矩的。

皇帝已是十分了解陆笙的性子，自然也不计较：“说吧，来这里找朕是什么要紧事？”

能让陆笙这么晚又如此紧急，想必是为了璞王的事情，到底他又会有什么发现呢？

“轩辕陆笙此来，一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危，为了陛下的安危。请陛下此刻开始，将璞王的死讯公之于众，昭告天下，并以重礼厚葬。”陆笙依旧跪在台阶之下，也不抬头去看看皇帝是何表情，但也是能够猜到。

“这事，朕自然不会耽误。可这与天下苍生？”皇帝非同常人，璞王出事后，他岂会没有感知危险？说话只说了一半，意为让他继续说下去。

“臣在外，有一善占卜星象之士，卜得帝星动荡，算出京城正有大劫逼近，遂微臣火速赶回。刚入宫，又听劣徒汇报，便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

璞王乃陛下最信任、最得力的兄弟，动了璞王，便是动了陛下最牢固的力量，因此这份私心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现在既没有流言，也没有民心动乱，皆是因为主谋者躲在背后，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为了将陛下于众目睽睽之下杀害，以璞王英魂之名嫁祸，企图动摇我大墨江山。

而谣言的根源之一，恐与陛下和璞王如何从诸位皇子中脱颖而出有关。陆笙不在意多年前的旧事，只知如再不采取行动先发制人，就会受制于人了。”陆笙的话，是灏泽曾经怀疑过的，只是不敢确认。陛下的皇子之中，会是谁有这样的手段？

“那就是说，你已经知道了主谋的身份？”皇帝显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追问道。

陆笙却意外的摇头了：“目前还不能确定，但不难查出。”

“好，朕允了。那还有什么？”皇帝深深的凝重之中，带着一丝的遗憾。不论是谁记挂了他的帝位，左右逃不过那血缘至亲，皇家，果然少亲情。

陆笙的视线移向灏泽：“劣徒无知，竟在陛下面前大言不惭，请陛下明察秋毫，宽宏大量放他一马。”陆笙深知，陛下的个性不是灏泽可以应对的，那么按照一般的做法，这军令状少不得，且还不是灏泽自己情愿的。

皇帝也知，陆笙出马，很多事都能解决。罢了罢了，谁叫他们是君齐书生呢？“呵，陆笙，也就是你的徒弟。轩辕灏泽，你记住了，朕没有和你说过什么约定，朕不记得了，你可记得？”

灏泽心中砰然一声巨响，师傅要替自己揽下军令状是么？摇摇头后，心中只剩空荡荡的一片。

“年关将至，朕希望百姓可以平平安安的度过。”皇帝的意思就是，陆笙你需要多久可以破案，可以拔除这个隐患。

陆笙既不思索，也不犹豫，举了三根手指：“不出三日。”

总以为自己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总要师傅出面解决。恨然之际，紧攥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过。

直到离开了让人压抑的御书房中，离开了夜里都金碧辉煌不减的地方，离开了那沉重的皇权临威之下。“师傅，看来，我是真的不适合继承你君齐书生的位子。”

第一句话刚结束，便被陆笙当头棒喝：“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宫里死了胡黔，死了璞王，这是小事么？

你师妹是不是还有正行门的人陪着一起去的王府？你师妹想要多耽误一日，那正行门的人可有回消息来？”

陆笙此刻并不关心他的那些失落惆怅，说好了是三日，便是从今夜开始算起，时间紧迫，岂容他优柔寡断？

“这，并未听说。”灏泽见师傅十分严肃，似是师妹迟归之事，很不寻常。

陆笙随即蹙起的眉头，狠狠的瞪去：“去，把严溯找来，你以为王府是甚安全的地方么？”一个巴掌落下，狠狠的拍在灏泽的脑袋上。

片刻的迟疑，忽然惊醒。如是争夺皇位，即墨瑜也是极有可能的。

几位皇子去璞王府的机会虽有，派人入宫毒杀胡黔的能力也具备，可即墨瑜却是最方便的，也是最不容易被人怀疑的身份。但，事实又会是怎样的？

想到这里，便不好再去过多询问，立马奔走。

空中，又开始飘雪了。狂风之中，夹杂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原本也是美景，如今只剩下空寂和寒冷。

往年这个时候，喜欢在轩辕门的各个地方转悠，看看风景，赏赏雪，去各门各户看了看，蹭点佳肴美酒。

今夕不同了，两个徒弟只怕都是身在危险漩涡之中，却还不自知呢。

陆笙太息，君齐书生树大招风，本就是最危险的招牌。奈何，他们也只能秉承下去。筠琦，作为阮家的遗女，在不知仇人是谁的情况下，更是危机重重。

雪，是越下越大，只盼望很快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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