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国号大唐

十月十六，申时，咸阳，阴。
  李世民接到李渊的信后马上找来了狄知逊和张士贵，三人就目前形势密谈了两个时辰，直到亥时才各自回家。
  第二日一早，咸阳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张士贵派出三千长枪步卒，将咸阳东门到长安西门的官道两边以每人间隔五尺为准，警戒起来。
  与此同时，长安四门和皇城守军全部换上了李渊的人马，韦太后和杨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张宇不敢发话，两千御林军早被换了，中郎将他都不认识，应该也是李渊安排的人，这个时候说任何话都毫无意义，就看李渊如何对待杨侑母子。
  房玄龄、杜如诲、裴寂、李孝恭、牛进达、高士廉、刘文静、长孙顺德等等文臣武将都聚集到长安唐国公府，还有久未露面的李靖、魏征也从南边赶了回来。
  这一批名臣能将都同一时间出现在长安，不用想就知道长安将要发生天大的事了。
  程潇和周业带着一身灰来到罗禹面前时，天已黑透了，张扬和刘浩陪着三女到寨子里家访去了，今晚住到阿黎家里，不回学堂这边。
  自从黎老爹离世后，阿黎很少回家，但抽空还是会去打扫一下房子，李秀宁和杨蔓这些天一直都陪伴在她身边。
  黎老爹留下的那些书，罗禹一股脑都搬到学堂二楼，用了一半空间专门建了一个藏书阁，打算以后开个图书馆，借给有需要的人阅读。
  看着蒙头垢面的二人，罗禹问道：“这是什么造型？难道你们被他们发现了？”
  卢晓和全武也实在想不到这两人出去打探了一下消息，就弄成这个样子。
  程潇道：“教官，您是不知道，那批人简直就是野兽，没有铠甲，只是穿着不同样式的兽皮或麻布条，他们人数众多，就驻扎在坡下两里外的地方，没有营房，没有帐篷，甚至连巡逻队都没有见到。”
  周业恨恨接道：“我们小心摸了上去，见到的场景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们后队用绳子拴着很多衣衫不整的女人，看样子应该是附近的寨子里掳掠来的，那些畜牲竟然一次就抓过两三个，当场割喉放血，然后分尸，将手脚洗净后，大笑着扔进一旁的煮沸大锅之中……”
  他声音越来越低，这种惨不忍睹的事情任谁听了都难受，何况他们还亲眼看见。
  罗禹三人也直听得头皮发麻，人吃人在书上看过不少，五胡乱华时期的旧事难道又重现世间了？就些人到底是何方妖孽？
  程潇又道：“当时我俩怒不可遏，想杀出去救人，没想到他们的头头过来了，他生得满脸横肉，孔武有力，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好像听人叫他朱总把头，这畜牲更过分，一下又挑了三个女人，竟然不顾羞耻，当众将三女衣服扒光……”
  接下来的事他不说都知道了，罗禹心中想起一个人来，朱粲，隋末起义军中只有他有吃人的记载。
  周业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学生当时实在忍不住了，就将匕首当暗器投了出去，想以此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救救那些可怜的女人，却没想到那朱总把头厉害得紧，不但接住了匕首，还用学生的匕首顺势割破了两个可怜女人的喉管……”
  罗禹听不下去了，幸好李秀宁和杨蔓不在，如果她们知道了，可能早就不顾生死杀向那些吃人的畜牲了。
  卢晓和全武沉默着，双手紧握，脖间的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处在爆怒边缘。
  程潇声音低沉：“被他们发现后，我们只得回撤，一路上布下了七处陷阱，才勉强撤回来，还搞成这个样子……”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
  罗禹现在也没办法改变这种情况，无兵无马怎么去救人？就算李秀宁和杨蔓是千人敌，又能如何呢？他们可不止两三千人，如果不是寨门地形不适合攻城车这种破门利器，恐怕寨门早就被攻破了，乱军之下，谁又能保证一定能活下来？
  “你们先下去洗漱休息吧，我得想想办法让他们撤军，不然总是提心吊胆的，这件事先不要跟其他人提起，包括将军和张扬他们。”
  四人应诺，他们相信教官一定会想到好办法让这些畜牲死无葬身之地，替那些可怜的女人及枉死在他们手中的人报仇的。
  蜡烛还剩一半，教室里只剩罗禹一人，卢晓想留下也被罗禹打发走了，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来思索当下的局势。
  看来是要全面了解一下这段时间外面发生的事了，脱节太久总不是好事，虽然知道历史的大概进程，但这个时空与他原来时空并不完全相同，就目前来说，出入还是比较大的。
  李家父子如今正在加紧夺权，万一他们的命运也改变了，自己岂不是很尴尬，毕竟杨广早早的就被杀，这种情况下，谁又能保证李渊不被有心之人干掉？
  大唐之所以能立国，百分之八十功劳都在李渊身上，李世民只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罗禹就这样一直坐到天亮，直到孩子们过来才起身慢慢来到正要前往训练场的张扬面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道：“把这些日子以来你接到的所有情报给我吧。”

  张扬愣了一下才道：“教官，您知道了？”
  罗禹点头道：“我一直都知道，没事，不怪你们，只不过现在事态发展过于快了，想要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怎样了。”
  张扬点头道：“您跟学生来！”说完就当先往住宿的地方走去。
  李世民穿好铠甲，上了战马，他今天如此高调的率军进入长安，都是李渊安排的，因为杨侑已经封李渊为唐王，他为唐王世子，陈国公，李建成为江国公，至于李秀宁的封号，被李渊划掉了，应该是女儿的封号不想假手于人。
  李家的辉煌时刻总要与平时不同的，李渊即帝位后，李世民就是太子，这种荣耀，谁又能不动心呢？
  长安西门大开，两边一水的黑甲骑士直接延伸到了皇城门口，朱雀大街上空无一人。
  李渊身着华服站在众人面前，他志得意满，这些年的布局在今日终于要见分晓了，待告慰李家列祖列宗之后，杨侑这傀儡的使命也就该结束了。
  相信杨侑现在已经用他那幼稚的手写好禅位诏书了，韦太后此时应该在含凉殿静静的等待着她最终的命运。
  三名太监结伴而来，行至唐国公府门前，正了正衣冠后唱名道：“唐王李渊接诏！”
  这是李渊最后一次以臣属身份接皇帝诏书，他整好衣冠后出了国公府，在众人面前行参天礼后躬身听诏。
  那大监打开诏书，用尖利的嗓音念道：
  “天祸隋国，太上皇崩于扬州，酷甚望夷，衅深骊北。
  悯予小子，奄造丕愆，哀号永感，心情糜溃。仰惟荼毒，仇复靡申，形影相吊，罔知启处。
  相国唐王，膺期命世，扶危拯溺，自北徂南，东征西怨。致九合于诸侯，决百胜于千里。
  纠率夷夏，大庇氓黎，保乂朕躬，系王是赖。德侔造化，功格苍旻，兆庶归心，历数斯在，屈为人臣，载违天命。
  在昔虞、夏，揖让相推，苟非重华，谁堪命禹。当今九服崩离，三灵改卜，大运去矣，请避贤路。
  兆谋布德，顾己莫能，私僮命驾，须归藩国。予本代王，及予而代，天之所废，岂其如是！
  庶凭稽古之圣，以诛四凶；幸值惟新之恩，预充三恪。雪冤耻于皇祖，守禋祀为孝孙，朝闻夕殒，及泉无恨。
  今遵故事，逊于旧邸，庶官群辟，改事唐朝。
  宜依前典，趋上尊号，若释重负，感泰兼怀。
  假手真人，俾除丑逆，济济多士，明知朕意。仍敕有司，凡有表奏，皆不得以闻。”
  这诏书念完，李渊却不接诏书，他带头往皇城方向走去，众人悉数跟随。
  三名太监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直到李渊看到等在皇城门口的李世民后，他才将身上的锦服脱了下来，交给李世民，寓意李世民将承他衣钵，成为大唐太子。
  李渊进了皇城，其他人全部留在了门口，三名太监跟着他来到城头站定，皇城方向又过来两名老太监，一手手捧一个银盘，上面是龙袍和冕旒，这是皇帝独有的饰物。
  两名老太监上了城楼，在众人眼前将龙袍和冕旒按规矩着于李渊身上后，五人伏地山呼：“万岁！万岁！万岁！”
  他们山呼完毕，城楼下众军齐齐跪地山呼“万岁！万岁！万岁！”
  声震九霄，久久不绝，这从龙之功谁都想分享一点，以后才有机会封妻荫子。
  李渊摆手道：“众卿家平身！”
  众人又山呼：“谢万岁！”这才齐齐起身，等待着李渊接下来的封赏旨意。
  其实整个仪式现在还没有完成，李渊还得前往李家祖庙上香，然后将祖庙在钦天监的见证下改成大唐太庙，以示国祚永存。
  因为是接受了杨侑的禅位，所以隋太庙依然在李渊祭祀之列，至于后面的皇帝认不认就没人说三道四了。
  李渊不急着去祖庙，他得先安抚好这些有功之臣再去也不迟，杨侑母子已经过去在那里等着他，钦天监的人是不会让那边冷场的。
  一连十八道宣功圣旨在两名宣旨大监尖锐的嗓音中被念出来，大唐第一批定策功臣共二十九人，各升两级，各级校尉全升一级，成了偏将、副将级别，其余在场军卒每人赏银五两，相当于五十贯铜钱，按每个兵卒一月一贯的军饷来说，奖赏不可谓不厚了。
  其余不在场的一律一视同仁，李渊是真的下血本了。
  又一次全体山呼万岁，这从龙之功果然不同凡响，一次性就相当于发放了四年军饷。
  赏银自然是回营后再依次发放，皇上金口玉言，决不会失信于人。
  一切都按流程在走，李渊放心了，带着李世民和李建成往太庙方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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