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迈出林氏绝学第一步

地平线处朝阳升起之时，甲卯演武场的大门徐徐打开。
  少数几个男贡生，譬如楚扬休、冀三阳之流，已经爬进了演武场。而女贡生和大部分男贡生都还等待在演武场之外。此时大门打开，众人鱼贯而入。
  林丰尾随着众人进入武场。本来大家都让说他站到最前面，请他第一个进入演武场。他说不用，你们先，“顾客至上”。凡人域界的这句话，同窗贡生们听的一脸问号，但意思明白了，就是让他们优先进入武场。
  头儿，是好人啊!
  昨天，除了王世通找了他对练，还有三个同窗找他。
  昨晚，在夜色朦胧中，他回到东庐小居。他数了数，果然总共收获了4000个灵石。这是除了进入天南围场核心圈那天之外，收获灵石最多的一天了。
  之前在天南围场和熊斌一起打下的猪晶换来了400灵石，林丰都执意让熊斌收入囊中。猪晶本值500灵石，出门口的时候，被刮去了10％;在易物堂，易物的手续之费又去了50灵石。
  而打下的虎晶，竟然卖出了6000灵石的高价(己经刨去了易物堂收取的500灵石)，高于之前他预期的4500灵石。真应了凡人域界的一句话:物以稀为贵。
  其中1500灵石，被他用来疗愈后背的伤势了。灵石这种下品灵晶，果然跟上品灵晶不可同日而语。之前一个上品灵晶，就疗愈了他受的严重内伤。而1500灵石，才堪堪疗愈了他受的不严重的外伤。
  看来灵晶之间的兑换比例，蕴含了深刻的道理。100灵石オ能换一个中品灵晶，100中品灵晶才能换一个上品灵晶，100上品灵晶才可能能换一个天品灵晶。之所以加一个可能，是因为天品灵晶太稀罕了，并非有上品灵晶就一定能换到天品灵晶。
  剩下的4500灵石，以及昨日所得的4000灵石，都被他放入了东庐小居陋室的地下室。刚好其中一个麻袋的灵力大米已经吃完，即可用来装灵石。
  虽然还远远比不上秦明四大战将之一，孙云之外的另一人柳新彦的住处，这儿好歹也有食物，有灵石了。若是能驯服和带回一头洪荒猛兽镇宅就更好了
  打趴猛兽并不等于驯服，驯服后跟洪荒之兽心意相通。驯服是更难的技术活，需要较高的境界、深厚的功力，辅之以驯兽技巧。
  新彦柳仙的房子虽然也名曰陋室，但是山上仙气氤氲，是这位天仙吞吐的气息，为当时宇界一景，名扬天下；陋室前大湖的水里，还有他的座驾银龙一尊，灵气四溢，蔚为壮观。
  他自得地挥毫写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林丰站在院子里，看着在夜色中黑暗而巍峨的巍和山，绵延向北、向上，延伸入天际，无边无涯，遥想着前辈。
  今天找他对练的王世通等四人的功力増加不少，可以预料，同窗贡生都会越来越凶猛，闪避和硬抗他们的攻击将不断增加难度。他不敢怠慢，白天要对练，只能晚上六点到八点钟，抓紧时间修炼了。
  他从院子的左前角起式，开始打太古猿拳。击掌霍霍，拳风呼呼，腿部随心所欲收放自如，有如漫步太空。重心稳如磐石，整个人却如行云流水一般，矫健的身影和残像充斥在四百平米的空间内。
  此时他的功夫，较楚扬休、王世通等人的确高明一筹。
  发功之后，林丰额头的第二颗星已经跟第一颗星相差不多，也近乎指头大小。但是行百里者半九十，晋升先天境的最后关头，也是最难的关头。宇界中，一生滞留在锻体境末期的修真士比比皆是。
  林丰衣袂飘飞，环绕院子打完两遭拳术之后，他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水田里的五行八卦桩上，开始小心翼翼地在竹桩上练习。
  在这里，脚能落足的地方就只有一百九十八根竹桩。而腿的步法，也就只能在按远近依次踏足各个竹桩，或者跃过一根、二根、三根、多根竹桩这些有限的方式上做出选择。
  林丰在五行八卦桩上练习，感觉十分别扭，还数次差点掉入桩下水田中。
  他神识全开，也依然感觉到自己精神能量的不足和身体的笨拙难忍。
  这一下就试出了自己境界的低微、功力的浅薄。万万不能因为在班届里同窗贡生们之间出了一点风头就骄傲。
  谦虚谨慎，才能驶得万年船。
  他早就计划，下了很大的决心，要在固定的五行八卦竹桩上，按照一百九十八竹桩的位置，发挥主观能动性和首创精神，构思出一套节奏明快、身体舒展、力量爆棚，而又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浑厚拳法。
  第一遍的时候，拳法实在难看，稀稀拉拉，软塌无力，根本没有施展手脚、修炼锻体、积累气势、凝聚功力、伤人毙敌的功效。
  不仅如此，身体还异常难受。
  他抑制住今天暂时放弃的冲动，忍耐笨拙，继续打第二通。

  这是正常的，他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七八年前在凡人域界之时，他挽起裤脚涉足水田，一步步后退，一棵棵地插秧。
  第一次，第一丘田，一排排的秧苗插得歪歪斜斜——这是心不静、目力不足造成的，每颗秧苗也东倒西歪——这是脚步不稳、乱踩水田导致的。
  面庞清癯、精神矍铄的父亲看到后，脸色严肃地摇摇头。
  他只好把整丘水田的秧苗都拔下，重新插过，这次，他感觉腰更疼了、腿更痛了，心中不免有些气馁，但咬牙坚持把秧苗插完。
  完成了之后，他自己一看，秧苗的整齐度好了太多太多，他欢欣雀跃起来。
  父亲依然遥遥头。
  额，在老师傅眼里，这依旧是一团糟吗？
  但父亲加了句：“这丘田就先这样了，弄下一丘吧！”
  事情有了眉目，心里有了信心，林丰一路小跑到了下一丘田，迫不及待地开始第三次插秧。
  插完第十二丘那块近两亩的田的时候，他累的全身都不想动弹了，双腿如灌铅一般，艰难一步步挪到田埂上坐下，喜滋滋地看着眼前的劳动成果。
  一阵不大的风吹来，他都差点掉入身后的下面这丘田里。
  年幼的然然刚好赶到，叮铃铃地声音大声地唤他:
  “丰哥哥小心啊!”
  然然也看到了稻田里整齐如用直尺丈量过的一排排、一列列竖直挺立的秧苗，在和煦的春风吹拂下，不断地微微点头。
  然然满脸不可思议，两眼冒星星，手舞足蹈：
  “哦哦哦哦，丰哥哥好厉害!”
  林丰相信：插秧是如此，创拳法和打拳招亦如是。
  第二遍。
  林丰六识尽开，单脚站在最北面的坤位之角落的一个竹桩上，摆了个起手式。
  身体如同和竹桩连成一体，立地生根。
  内蕴堂弟子，清鹤师兄曾经在他院子外的篱笆竹桩上站立一炷香时间。
  见过某些人、某些事，有些东西就会生根发芽。
  此时的林丰，眉目俊雅，白衣如雪，如同清鹤师兄的一般姿态潇洒，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清鹤师兄重生境界，举重若轻，步履轻盈，有如仙人。
  林丰面庞儒雅刚毅，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凝神思考，构思新的招式。
  突然，他在一百九十八根桩里面的三十个桩之间兔起鹘落，演练出几招堪称完美的招式。
  他心中一喜，没错，五行八卦桩完全能够打出精彩的拳路。
  它充满了限制，但限制就能激发创新。
  磨砺对于弱者是万丈深渊，对于强者是宝剑出锋刃最好的磨刀石，是修真士腾飞跃起最坚实的踏脚板。
  他忽又眉头一皱，俊逸的脸庞有如阴云乍起。
  这几个招式虽好，但是步法太过繁杂紧密，跳跃过多，不符合拳法整体的构思。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一阴一阳之谓道。
  他设想的新拳谱须有如华章般璀璨，更要像宗师仁者般厚重，如巍和山般巍峨。
  跟阴阳、五行、八卦吻合，相克相生，绵绵不息。
  推倒，重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从夜幕初垂，到月上柳梢。
  易物堂万物阁墙体悬挂的巨大沙钟指针已经跃过了八点，此时已是亥时。
  林丰浑然忘我，就像婴幼童子初学走路一般。他要创造一套源于太古猿拳、却跟太古猿拳截然不同的新拳法。
  这是个辉煌的起点，却远不是终点。
  也许最终他将创造一系列彼此传承又不断升华独无二举世无双的林氏绝学。传之后人，福泽宇界。
  若能如此，此生无憾。
  但他先要回到凡人域界，回到然然身边，如果然然愿意，就一同返回修真域界，双修晋升。
  修真之士，如他们六十八位同窗贡生，嘻嘻哈哈，乐观豁达。每个人内心也都知道，宇界内藏龙卧虎，天外有天，小危险处处有，大危机时时见，凶险一重又一重。
  修真之人，就须不忘初心，矢志不渝，坚韧不拔，化危为机，转危为安。
  未来的某天，竹桩下的定然已经不再是水田，而是刀山、是火海、是油锅、是万丈深渊。
  踏上修真之路，就注定了与危险同行。
  水田即使跌落也不过是湿了个身，而在真正的凶险处，若失误和落败就人陨身消，此生已了，再无机会。
  他必须让拳法扎实，更扎实；他必须令自己稳，稳而再稳，更稳，直到最稳。
  稳是高手的表征，也是高手的追求。
  央周王城不是一天建成的。
  演练了七八个招式和套路之后，林丰无暇再细思。
  他飞身而起，如大鹏神雕一般，从五行八卦桩上跃入了院子里。
  进入陋室，躺倒在后间的草席之上，快速进入深深的睡眠中。
  三个时辰后，他已经到了丁卯演武场之外，同众位同窗修真士一起，穿门而入。
  林丰找到崔万相，看了一下今日的江湖排行榜。王世通如愿以偿，将钱大样挑落。另外三位，一人原地踏步，二人成功提升江湖排名。
  一沙一世界，世界处处分形。
  眨眼就是万年，人生归于一瞬。
  每一隅都精彩无限，每一刻皆不能等闲视之。
  一天就是一生。
  天下，谁与争锋？
  今日，多少灵石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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