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辛丹琳不堪回首的童年和“魔窟”

第三天，媛嫒早早地来到演武场，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早晨的清爽，分外惬意。
  演武场上已经有三四十人，因为林丰还没到来，大部分人三五成团地坐在草地上，男男女女都有，热烈的讨论昨天的车轮战。有好几个男贡生眉飞色舞地讲，他们昨天自己再演练太古猿拳的时候，感觉念头分外通达，拳法虎虎生风，进步飞快。
  有女贡生就问:“那你准备好了灵石没有?头儿不是说，昨天例外，今天起，无论谁找他对练，都要…这个了。”女贡生竖起了拇指。
  男贡生知道这可不是表扬他。而是因为大部分灵石做成了拇指粗细的形状，竖拇指的其中一种意思就是灵石。握拳竖起拇指表示灵石，如果之后大拇哥再抖一下表示100灵石，抖二下表示200灵石，点三下表示…很多灵石。
  低阶修真士间交谈才经常使用这个含义的这个动作，高境界修真师很少这般比比划划。
  男贡生道:“我说昨天进晋很大，又没说今儿个再来一遍，灵石嘛，有是有，没带。”
  女贡生:“切……”
  媛媛一蹦一跳地走在演武场草坪上，听到这些人说话，见他们得了便宜就卖乖，不禁一阵鄙夷。不过没关系，反正丰哥也没事，像丰哥这种神人，你们收货大，指不定他也能有所收货呢。媛媛的父亲从小不怎么教她习武，但她的个哥哥、一个弟弟，堂兄弟姐妹们，还有宗族的武士，都是在祖父、父亲和叔伯的严格督促下，勤学苦练。没吃过荒兽野麂子肉，谁还没见过荒兽野麂子跑不是。只要在双方承受范围内，攻和受，打和被打，都有助于修炼。该怎么才能更快提高境界，媛媛还是略知一二的。只是自己做不到罢了。
  唉，可惜丰哥的灵石计划可能泡汤了。听胖子说他好像急需要一批灵石，而且数量还很大的样子。
  媛嫒看到辛丹琳一个人在演武场内靠近边沿的地方，慢慢地踱步，穿着蓝色的衣服，略显单薄，身材窈窕，在太阳的照射下地上水汽氤氲，将她烘托成了一个蓝衣小仙子。
  想到昨天自己的泪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媛媛心中很不好意思，她连蹦带跳地跑向丹琳。
  她从侧面接近辛丹琳，她看到丹琳憔悴的身影，不由得一阵心疼。在育新官三年里，她看到丹琳哭，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就不要说她没看见的时候了。
  媛媛远远看到丹琳的神色，从凝重变成了轻松，好像下定了一个决心、做了一个很大决定似的，她嘴角露出了一缕微笑，还轻声哼起了小曲子。
  媛嫒知道这是初来育新宫的时候，美生道李夫子教给贡生们的歌曲。媛嫒自己最喜欢唱家乡的悠长的草原调，辛丹琳却很怪，从不说方言，从不哼唱老家的歌。辛丹琳、蓝起，还有吴天、吴秀，都来自同一个凡人域界。宗主隔一年就会在凡人域界行走，带回一两个少年。吴洞天就是皓天前任宗主带回的凡人域界弟子之一。他可是重生境界的强者。听元沁说，史梦薇经常人前人后说丰哥的出身不好，大宗族弟子才能更好地带领大家云云，真是见识浅薄。
  虽然靠挨打换来的，想想就心碎，丰哥这两天总算是奠定了队长地位，任你史梦薇怎么说都不能动摇军心了。
  走近了，她抬起手臂，向丹琳招了招手，温柔地喊了一句她的名字。
  辛丹琳也见到她了，笑着道:“媛媛你来啦！”她本来叫媛媛“队长”的，媛媛不让，她就直呼其名了。
  起先她恨媛嫒帮助林丰、林丰与蓝起为敌，恨他们将蓝起赶离了六年四班。她想了整整一天，终于想通了:是蓝起先与林丰为敌，而且他还是可以不离开六年四班的，没有人逼他离开，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他自己高兴就好，至于末班无人管束，常发生草菅人命，呵呵，哪儿比得了从魔窟到碰巧偷偷上了界舟那一路上的危险呢！蓝少爷还不是带着她捡回了两条命。白兴非常担心，但她相信蓝起少爷能把握他的命运！
  命运……命运…命运这东西，谁又能说得清呢。碰到蓝起，离开那，再想方设法进育新宫，在此之前的一切，都是不堪回首的记忆。她觉得命运从没掌握在自己手上，以前她也没想过谁的命运能掌握在自己手上。
  也许蓝少爷能，蓝少爷他真的太好了，太能了。
  而就在刚才，她做了决定，过段时间，她还是转到末班去。哪怕末班一个女贡生都没有，那儿对她来说，可能又是一个魔窟……
  这两天相处下来，她从起先的对媛媛的敬畏和疏远，到后面的会互相聊一会儿天了，到最后丹琳每次都尽量靠近媛媛，无论打坐还是站着的时候。
  她发现不知不觉中，她貌似没办法不喜欢这个一点都不设防、待每个同窗贡生都平等、真诚、热心，跟她同龄的女孩。
  卫媛嫒走到辛丹琳面前，牵起她的手，道:“你今天真早!”
  两个人将牵着的手高高扬起，脚步迈得老大，朝前面，齐步走。太阳照射下来，连她们的影子都特别开心，欢心雀跃。

  这是丹琳前天跟着媛媛学会的走路姿势，她才知道，原来，女孩子也可以哈哈大笑，也可以昂首挺胸阔步前行。
  而在那个魔窟，她从来都是被教导笑不露齿，而走路必须走小碎步，还有各种各样难以启齿的训练。而那一切，只为了将来利用她们的身体，只为了将来吸引更多的客人。那个魔窟的主人们总是嫌络绎不绝的客人还不够多。
  来育新宫后听夫子说，人族宇界之外有最坏最坏的魔族，她就把那个地方叫做魔窟了。
  自从上次媛嫒带着她学会了这么走，她才发现走路也可以是一件这么开心的事儿。
  走了一段儿，媛媛道:“丹琳，你每天都穿着蓝色的衣服啊。自从三年前在育新宫认识你，从来就没见你穿过别的色的衣物。”
  丹琳道:“嗯，穿蓝衣，我安心。我从那个地方出来之前、出来的时候，一直穿粉色衣服……”
  媛媛看着自己的绿色衣服道:“粉色衣服很好啊，我平时就很喜欢穿！以后给我的几件粉色衣服给你穿。”
  丹琳停住脚步，道:“媛媛穿是媛媛穿，媛媛穿着好看，丹琳不能穿。丹琳对自己穿粉色衣服……深恶痛绝!”
  媛嫒因为和丹琳牵着手，她也停住脚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竟然不喜欢穿粉色衣服？那红色衣服呢，不会也不喜欢穿吧！你名字可有一个丹字。”
  丹琳道:“红衣，没有讨厌也没有喜欢。我就喜欢穿蓝色的衣服，自打认识他之后，我决定了，以后就穿蓝色的衣服。从此，无论每天我们能不能看到对方，他都在我身边，在我身上。”
  媛媛感觉太纳闷了:“什么？什么？你这人……谁？”
  她一阵狐疑地盯着丹琳，想起来什么，道:“他？蓝起？”
  辛丹琳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媛嫒道:“那个刺头哇，天天喜好钻营、做事不择手段，对你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他就是头豺狼。只有你那么珍视他，太替你不值了……”
  丹琳道:“媛媛，求你了，你说我可以，你不要那么说他！他很好的！”
  媛嫒气愤地道:“好？你说他好？你哭了多少次了？我见到的都有十次八次了吧。你为他流了多少眼泪？他可曾替你着想，可曾好好地对待过你，哪怕就对你笑笑。我看他就是奸佞小人，自私自利，以怨报德，狼心狗肺！”
  辛丹琳突然挣开她的手，大声地道:“够了！卫媛媛，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信口胡说，你胡说八道！”
  卫媛媛顿时也气道:“我看到的还不够吗！他，他，他就是狼心狗肺，狼心狗肺……蓝起狼心狗肺……”
  辛丹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匍匐跪倒在地上，抱着娱媛的绿色裙子和双腿，大声说:“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的，你们哪里知道，蓝起为了带我逃离那个魔窟、为了我们两个进育新宫，为了躲开要抓我回去的鹰犬爪牙、为了获得进育新宫的资格，他受尽了磨难，吃尽了苦头，他心里太苦了，才会那样子的，才会那样子对我……他，他，他也有替我着想啊，他只想我在育新宫安安生生地活着。”
  卫媛嫒看着脚下泣不成声的丹琳，她的热泪也滚滚而下，她拿起手掌，使劲一抹眼泪，咬牙道:“我不管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这样对你，你那么伤心，你难过，你流泪，我就是看不惯！他就是不对，他就是狼心……”
  丹琳突然更用力抱紧她的腿，声嘶力竭地道:“不！不要说他，不要说他了好吗……我，我在育新宫的三年，是我这辈子，上辈子和这辈子加在一起，最开心的时间……你们只看到我哭，看到我流泪，你们可曾想过，有的人从小就没了父母，她被人带入一个魔窟，你要天天面对一个恶狠狠的妇人，她要你叫她妈，她天天颐指气使、日日虐待你，而你无论多么难受，多么怨恨，多么痛苦，却连喊都不能喊，连哭都不能哭，一叫、一哭就要被打肿屁股，被关入凄冷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到最后，你竞然发现哪怕你痛彻心扉的时候，哭都哭不出来了，想哭都没有眼泪了……
  “在育新宫，媛媛，你不知道，我的泪水是多么幸福……
  “媛媛，你可知道，对你们来说，到育新官，不过是换了一个生活的地方；而对我来说，是从地狱到了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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