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波本番外2

“哎？能说出这句话的人感觉是个很温柔很坚强的人呢！是玛伊雅弥你的亲人说的吗？”

        波本继续套话。还好苏格兰只是警告了一下，并没有干涉。

        “嗯，是妈妈说的。”

        这一次，女孩沉默了一下才回答。

        彼时女孩眼底的情绪太复杂，波本竟一时间分辨不出来女孩眼底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波本忽略心中的不忍，“玛伊雅弥的妈妈平时工作跟忙吗？都没有来看过玛伊雅弥呢。虽说理解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但还是有些严厉呢。”

        就像苏格兰说的一样，女孩其实并不是很会撒谎，问出的问题她会直接回答。

        女孩那一瞬间的表情好像变得很寂寞，甚至带了一些空洞。

        就像一个人来来回回把伤口愈合破坏再愈合无数次之后感觉到习惯和麻木一样。

        她的声音很平静：

        “妈妈不在了，她不是这里的人，也不会让我做这些训练。”

        波本突然就不忍心再问下去。还好苏格兰走了出来，话题就暂时告一段落。

        之后女孩看不出一丝低落，仍笑的元气满满的样子。但波本就是觉得女孩不是表面这个样子的。

        作为一个善于伪装的情报人员，他对人的情绪更加敏感。波本总觉得女孩心底有一股滔天的洪流，有一把惊人的火焰，一旦释放出来，可以摧毁很多人，更可以摧毁她自己。

        临走的时候，波本故意提起他不久前在组织里无意间见到的小男孩。

        玛伊雅弥果然与那个男孩关系匪浅。

        “他好吗？”女孩脸上的急切担忧简直毫不掩饰。

        波本顿了一下，没有提起那个男孩任何不好的消息：

        “看起来过得不错呢，玛伊雅弥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

        “那是我弟弟，”

        女孩子意外地诚实，她想了很久，明明很渴望，但还是拜托他道：

        “不，我没有什么话需要带，但以后见到他的时候，可以不要提到我的事吗？波本。”

        那个时候，女孩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波本突然不敢肯定自己之前对女孩的所有侧写，越接触，他越加相信苏格兰的判断

        ——这是一个不该生存在组织里的女孩。

        苏格兰问过他：“那些孩子，有什么错呢？”

        波本知道，这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问题，因为，错的从来就不是孩子。

        所以，他没有回答。

        最后，苏格兰还是没忍住问了那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进入组织呢？”

        女孩的回答也很直接：

        “因为，无论怎样，都有要必须进到组织的理由啊！”

        波本觉得他遇到了一个难题，一个复杂又简单的人，但他永远读不出她的答案。

        后来，女孩被指派给黑麦出任务，然后浑身是血的回来了。

        出院后的女孩和苏格兰一起做了一个下午的柠檬派。

        后来，女孩再一次和黑麦出任务，又一次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回来。

        苏格兰很痛心。

        然后，苏格兰意外得知女孩身上背负着十条人命的血海深仇，女孩因为弟弟被威胁为组织卖命。

        苏格兰提到这些的时候，满是无力痛苦和愤怒，因为他的无能为力。

        波本想着女孩平日里的样子，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那些无可调和的仇恨与痛苦，是怎样才能在女孩身上消融的没有一丝痕迹的。

        这种事情，他只要带入自己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觉得仿若窒息一般。

        大概，这个女孩就是和组织格格不入。

        人生来不同，有些人经历的磨难就是要比别人多一些，这些道理，他在更早的时候就比大多数人都懂了。

        他看到了女孩身上的温暖，感受得到她身上的温度，努力去理解她背后的心情。

        然后，大概是平日里琢磨的多了，波本觉得他真的可以了解女孩内心的一角。

        他暗自心惊，管中窥豹，他觉得女孩心里封印了一座休眠的火山，

        一旦爆发，就是毁天灭地。

        日子一天天过去，波本还是从好友的口中参与着另一个人的生活。

        直到，苏格兰卧底身份暴露。

        看到追捕苏格兰的邮件那一刻，波本全身上下都仿佛被冰水浇过一遍，冷透了。

        一定要第一个找到苏格兰，救下他。

        这是支撑波本在接下来的行动的动力。

        可惜他晚了一步，他举着枪踏上台阶的那一刻，上方射来的一颗子弹和随即响起的枪声打破了他所有的侥幸。

        “阿拉阿拉，都相抢头功吗，可惜波本你晚了一步。”

        女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线里还带着一丝轻慢。

        波本几乎咬着牙才能让自己听清女孩那一句一句含着蜜也带着刀锋的话。

        “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呀波本。”

        那个声音还在说着，他甚至从中听出了愉悦。

        波本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当场拔枪的冲动。

        苏格兰，你睁眼看看，这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孩！

        你听到她的话了吗？你看到她做的事了吗？这就是你口中善良的孩子。

        她就是用那样一张面孔欺骗了所有的人吗？

        波本又想到那个有着独特气场的女人，或者因为他不愿意把那个与童年里，给他带来美好记忆的女人，可能有着特殊关系的女孩想的太坏，又或许不自觉的贪恋着女孩身边那种特别的家的安宁感。

        波本其实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对女孩放下了他的怀疑防备的原则。

        却没想到，女孩在这种时候，将他的信任狠狠地扇到了泥土里。

        波本只觉得自己一边身体侵在冰水里，另一半身体烤在火焰中，理智和眼前看到的事实在疯狂的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近乎痛恨、后悔自己放松了警惕。

        最后，波本用十二分的意志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将所有的仇恨一点点收敛起来，假装自己被黑麦抢了功劳的愤怒掩饰刚刚的失态：

        “很好，黑麦，这次算你走运，你最好一直走运。”

        这句话的咬牙切齿之情真心实力，想到这家伙杀了苏格兰，他就恨不得手刃黑麦为其报仇。

        冷冷的看向玛伊雅弥的时候，过于复杂的感情让波本的表情差点再次崩塌。

        波本离开时几乎算谁落荒而逃。

        他再一次感受到身为特工的残酷，原来还要能做到看到友人死在自己面前，也要不动声色，面不改色得生生忍住将自己劈成两半的痛楚。

        玛伊雅弥受到了组织的怀疑，玛伊雅弥疑似受到了组织的惩罚。

        波本看着病床上仿佛连呼吸都要消失的单薄的女孩时，半是痛快半是心痛。

        看，你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吧。

        毕竟还是自己听着长大的人。波本每次看到那个女孩悄无声息的躺在病床上时，心中都在疯狂的交战。

        最后，他干脆选择不再见那个女孩。

        女孩出院了，女孩和琴酒成为了搭档。

        琴酒脾气更差了。

        女孩和黑麦成为了搭档。

        就这样吧。

        波本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的时候冷漠的想，就这样，离开我的世界，再也没有苏格兰在我面前诉说你的生活和成长，那么，我们就这样像原来一样没有交集吧。

        剩下的交给命运，如果再让我碰到你，我就杀了你祭奠景光，如果再也碰不到你，那么，就请你好好活下去吧。

        波本想过要杀了玛伊雅弥，但是他没想过玛伊雅弥真的有一天会死。

        赤井秀一是fbi的卧底。

        玛伊雅弥疑似叛变。

        玛伊雅弥被人从那个仓库找回来的时候，她心口的那颗子弹是真的差点要了她的命。

        所以组织又对叛变的说法有些迟疑，最后决定花费好几个月的时间把人救回来，再进行长达好几个月的审讯。

        以组织一贯宁可错杀的态度来说，对玛伊雅弥组织真的是相当仁慈了。

        玛伊雅弥逃出审讯室。

        玛伊雅弥窃取组织机密。

        仿佛那一段时间，就那一个女孩就闹得组织里上下不宁。

        终于，组织不再手软，抓住那个据说窃取了一级机密的女孩。boss亲自下令实行处死。

        波本永远忘不了，被琴酒为首的一群人谨慎的用枪指着的时候，那个女孩，不！又一年过去，女孩再次拔高，应该要称之为少女了。

        那个少女脸上的表情——她没有带着一贯的笑容，而是高傲的，轻蔑的，眉宇间透着戾气的说道：

        “你们也会害怕？怎么，以为靠我原家人的鲜血，就能够掩盖你们的秘密吗，做梦！”

        少女眼底是泼天的仇恨与疯狂，波本根本无法想象平日里一副愉快和软的少女，心底原来压抑着这么强烈的情感。

        “真遗憾啊，看来我这个实验品出乎你们的意料了。”

        少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字字带着刀锋，沁着血的腥气：

        “愤怒吗？失望吗？哈！还不够！之后的日子，希望你们可以好好感受如鲠在喉的感觉！”

        有些成员竟在少女的目光下硬生生的退了一小步。

        少女双目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出落的越发艳丽的眉宇咄咄逼人的近乎妖冶，她一手拿着打火机，另一只手拎着一瓶汽油，近乎高傲的站在组织的军火库里，不屑的冷笑：

        “真是太高兴了，因为，我就算死，也不会死在你们这些人的手里。”

        波本对那个少女最后的印象，就是惊天动地爆炸和随即而来的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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