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帝王 乱的是朕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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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帝音量不高, 一席话却宛如惊雷,震落在陆齐光耳畔。
别说是陆齐光,就连站在梁帝身后、始终一言不发的陆玉英,也难掩此刻的震惊之色。
陆齐光怀疑自己听错了, 猛然回首, 望向梁帝。
只见梁帝神情云淡风轻, 双眸微眯, 眼神晦暗不明,似乎并不在乎两位女儿的讶异。
赵雍也对梁帝的提议怔愣了片刻,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敛起刹那而过的惊色,微笑道:“梁帝有心, 我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听见二人的对话,陆齐光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能嫁给晋帝。
按照上一世的发展,晋帝会借着与她的这场婚事,主动提出前往上京迎亲,并将军兵伪装成迎亲队伍,一举侵入梁国。而且,若她嫁给晋帝, 牧怀之怎么办?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向梁帝争取与牧怀之的婚事。
陆齐光强迫自己从恍惚中抽回神来,焦急道:“阿耶, 儿臣……”
“那就一言为定。”梁帝率先应答, 打断了陆齐光的话。
他露出满意的神情, 拊掌笑道:“嫁予晋王,是小女之幸。我已命钦天监观过天象,三日之后, 红鸾星动,宜主姻缘,就将小女于三日后送往晋国吧。”
眼看着赵雍与梁帝即将谈妥,陆齐光越发焦急。
可她的理智已经回潮,不敢当面拒绝这场国君钦定的婚事,生怕自己的抗拒会拂了晋帝的面子,为晋国送去名正言顺攻打梁国的理由。
“就依梁王所言。”赵雍拱手,“我定会命亲信等候边陲,迎接长乐公主。”
等等,命亲信迎亲,还是在边陲?
晋帝无意进入上京?!
怎么回事,为什么和上一世的经历全然不同?
陆齐光茫然无措,局促地站在那里,口唇微张,难掩面上的惊讶之色。
梁帝淡淡地瞟了陆齐光一眼。
他似乎对女儿的心事心知肚明,只摆摆手,同等候一旁的侍官道:“看来长乐是累了。先带她下去,到紫兰殿好生歇息吧。”
两名侍官走到陆齐光身旁,恭敬却不容拒绝地同她伸手示意。
陆齐光别无选择,只能跟上侍官的步伐,慢慢朝着渐台之下走去。
她回过头,又向身后遥望一眼。
渐台之上,众人的身影被视野中的台阶削去一半。
梁帝、赵雍与陆玉英仍站在那里。赵雍泰然自若,并没有回头看她;陆玉英垂着头,神色冷静;而梁帝则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正巧与她的目光对上。
陆齐光清晰地感觉到了。
梁帝最后留给她的眼神里,藏着无尽的冰冷。
-
陆齐光被带回了紫兰殿。
领着她回来的侍官是她此前没见过的生面孔。他率先走入殿内,麻利而熟稔地合上窗棂,燃起一炉檀香,又对着陆齐光行了一礼。
“殿下,还请您好好歇息,不要擅自走动。”
留下这句疏离而客气的话后,侍官就徐徐退出了紫兰殿,合上了紫兰殿的大门。
陆齐光只身立于殿内,环顾一圈,发现紫兰殿内除她之外空无一人。
常年与她相伴、侍奉周身的元宝不见踪影,连寻常在紫兰殿内伺候的其他女官也不见踪影——曾经热闹的宫殿,如今唯有孤寂。
紫兰殿就在灵芝殿附近,而灵芝殿是皇后的居所。可在刚才从太液池前往紫兰殿的一路上,陆齐光不仅没有遇见皇后本人,甚至连侍奉皇后的宫人也不曾遭遇。
女官们都去了哪里?
她的皇后阿娘,为何刚刚没有出现在渐台?
陆齐光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但她明确地感觉到,梁帝似乎有意在切断她与其他人的联系。
可是,为什么?
陆齐光很迷茫。她走到红檀木椅前,目光在紫兰殿内徘徊。
周遭分明都是熟悉的景致,是她童年时期的回忆所在,如今看着,却格外陌生。
突如其来的变故太多,让她乱了阵脚。
她脑袋里一团乱麻,甚至连整理思路的精神都没有。
曾经主动求娶她的晋帝,成了梁帝提议的迎合者;曾经将她捧在掌心的梁帝,成了许下她终身大事、把她往外推的提议者。
这一世的走向,与上一世太不相同。
陆齐光隐约能感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丢失了父亲的宠爱。
是她做错了什么?
陆齐光试图想清楚这一切背后的原因,却发现精神无法集中,只好无所适从地坐在椅上、蜷起双腿,仿佛能用这样的姿势保护自己。
她忽然想起了牧怀之。
牧怀之在做什么呢?跪了两日,他有没有受伤?
她走得太急,甚至还没和他告别。
好想见他。
零星的思念好似火苗,飞落在陆齐光心头的田野,燎起一片火焰。
牧怀之的怀抱总是温暖的、可靠的。他总会温柔地拥她,克制地吻她的眉心,从不做任何逾越的事,将她小心翼翼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们还没成亲,她就先被梁帝许给了晋帝。
为何会这样,她该怎么办?
陆齐光没有思路,她只能颓坐在椅上,好似世界只剩她一人。
-
不知在紫兰殿内坐了多久,寂静终于被开门声打破。
陆齐光循声望去,看见两位宦官打开了紫兰殿的大门,梁帝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门外。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跨过门槛,神情比朝露还淡。
陆齐光看得出来,梁帝的脸色中藏着一种似曾相识的冷漠——在丹霞殿,德妃诬陷她欺负陆玉英的时候,他也曾对德妃与陆玉英露出的神色。
只不过,现在的对象换成了她。
“阿耶。”她站起身来,本能地感到费解与委屈,眼眶也泛着微红,“您为何这样?”
梁帝没有回答,只是静默地注视着她,身形伟岸而森严。
陆齐光抬起头来,迎着梁帝的目光:“儿臣做错了什么,让您有如此安排?”
梁帝挥了挥手,屏退了侍立在两旁的宦官。
待到紫兰殿内再无旁人,他才缓缓踱步,走到陆齐光的面前,自上而下俯视着自己的女儿。
他的话语叫人听不出喜怒:“什么安排?”
陆齐光愣住了。
她知道梁帝是什么意思——赴他国和亲的职责,本就是捆绑着天家女儿的枷锁,是无可推脱的责任,不论是晋帝,还是周帝、燕帝,换做是任何一国的国君,她都不该有怨言。
可是,不对,她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陆齐光摇了摇头:“儿臣想问的不是这个。”
慢慢地,她拨开脑海中的乱麻,比照着这一世与上一世的不同,一点点理出头绪。
上一世,是晋帝主动提出和亲,并请亲自迎亲。
这一世,是梁帝提出亲事,还要她三日之后立刻前往晋国。
陆齐光隐隐有了某种猜测。
“阿耶,您为何……”话语出口时,就连她自己都有几分不可置信,“要赶儿臣走呢?”
听到她的问题,梁帝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许是这一眼给了陆齐光底气,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晋帝本不曾提出和亲,若您也不提,兴许不会有这桩婚事。可您不光提了,还要儿臣三日后就前往晋国,甚至连阿娘的面也不让儿臣见到。”
她轻轻皱起眉,满是委屈与不解:“您为何如此着急,一定要让儿臣走得远远的?”
听着陆齐光的分析与提问,梁帝撩起衮袍,坐到她身边那把木椅上。
“你啊……”他低低地叹了一声,勾起嘴角,像是赞许,又像是嘲弄。
梁帝倚上身后的椅背,显出帝王独有的泰然与慵懒,只低头,把玩拇指上的玉扳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陆齐光一时不理解梁帝的意思,怔愣地站在原地。
梁帝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嘴唇平直得好像一道冷线,不带任何感情。
“你以为,你与牧家小子的所作所为,是在肃清奸佞、整顿朝纲。”他语气淡淡,“你长乐公主只管自己爽利,尽做些大快人心的事,乱的却是朕的江山。”
“定远侯也好,吏部曹德容也罢,各有其罪,各有其用。自古以来,贤臣如清流,佞臣如浊流,二者唯有互相制衡,方可令江山社稷源远流长,为君者岂可偏用或偏废?”
末了,他冷笑一声:“你倒好,有心名垂青史,置朕于何处?”
梁帝的话宛如一记重锤,猛地打在陆齐光的心口。
她震惊,不解,也茫然。
这一世,陆齐光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自己、让大梁不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可到了梁帝口中,就成了极具目的性的“有心垂名青史”。
而且,梁帝所说的帝王驭臣心术,也与她的想法并不相容。
陆齐光心间的委屈,慢慢地变成了不认同。
她眸光闪烁,主动在言语上退开一步,与梁帝拉开身份之别:“陛下所言,儿臣并不理解。”
“且不论儿臣不存留名青史之心,同样是开国重臣,陛下对待牧家与晁家,为何天差地别?牧氏清流之清,满门忠良;晁氏浊流之浊,败落如此。陛下对晁氏姑息纵容,却对牧氏百般防备,已绝非偏用偏废之理,只会叫贤臣寒心、百姓受累。”
“事到如今,你还要为牧氏发声?”梁帝长眼微眯,出口字句已然冷彻,“我看是你被牧氏的小子迷了心窍,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帝王的威压在前,面临父权与君权的逼迫,陆齐光十指紧攥。
她回想起自己惩治居正卿与定远侯时的感受,只觉一叶知秋,辛酸满腹——她分明已看见了大梁的亡国之兆,也有在用心挽救,反而却遭受了血亲的猜忌。
她毫无畏惧地对上梁帝的逼视,字字悲愤,掷地有声:“儿臣不是在为牧氏发声,是为我大梁的江山社稷、黎民苍生。贪官敛财,污吏舞弊,我大梁再不整治,亡国有日!”
“放肆!”梁帝猛然起身,一掌抽在陆齐光左颊。
陆齐光躲闪不及,被打得跌倒在地上。
“晋国日益强盛,梁晋冲突在所难免,你当真以为朕看不清楚?!”梁帝怒吼道,“若你一心为梁,嫁往晋国以换两国平稳,又有何不可?!”
陆齐光脸颊灼痛,泪水夺眶而出。
未等她再度开口,梁帝便毫不留情地迈步,从她身边跨了过去。
“来人!”他推开殿门,怒吼道,“长乐公主倦了,将她带往掖庭,好好歇上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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