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追悼

夜半时分，天空繁星点点一颗接一颗紧紧挨着，活像一座倒立在天空的灯火城市。

        犬二市的灯光大半熄灭，街道旁的蜡烛同天上的星河般闪烁着延伸至远方，城市和夜一样安静。

        市中心广场，候廷孙圣叶等人站在一口紧闭的棺材边，他们闭目默哀，摄像机架设在四周，现场画面传到了山海直播平台上。

        今天，是追悼张璋的日子。

        张璋的妻子和女儿在现场，两人的眼睛早已哭的红肿，如今只是低声的抽泣，其团队成员也全都到场，每个人的脸上都隐藏不住悲伤的神色。

        “愿张仙守所去的地方远离灾难。”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守护。”

        “安息，一路走好。”

        直播间的屏幕上缓缓飘过一串串追悼词，候廷低头看了一下时间，给一旁的送葬队伍眼神示意。

        他们点了点头，排好队形走到棺材旁边，小心的将它抬起送到灵车上。

        张璋的妻子见状欲追又止，等灵车启动离开广场后她才回过神来，捂着心口暗自叹息。

        “为什么不让我看他最后一眼……”

        孙圣叶敏锐的捕捉到张夫人的话，他转头看看张璋的家人，闭目仰头沉思。

        因为仙斗士的身体都经过公司的改造，并且有关改造的一切资料皆属于最高级机密，所以为防止居心不良的人或组织盗尸研究，所有仙斗士的尸体最后都要运回山海公司的灵堂安葬看管。

        由于有家属的仙斗士为数不多，所以灵堂祭拜基本都是由公司员工负责，对张璋的家人来说，这也是他们唯一一次祭拜的机会了。

        灵车驶过烛光大道，路边行人有的手持花束，有的掌心捧着蜡烛，他们默哀着，静静的目送这载着张璋尸体的车辆离开。

        苏游夜跪坐在公寓天台上，手机放在身前，他看着屏幕，双手合十默念：“张前辈，一路走好。”

        追悼会全程并没有出现朱宇的身影，此时他正在办公室内等着候廷回来，手中还攥着一束花。

        “灯也不开，也不去追悼一下你师父，有什么事吗？”

        亮起的灯光打断了朱宇的思绪，他睁开眼睛，发现来人是孙圣叶。

        朱宇转过头，开口道：“追悼一个空壳子吗？”

        孙圣叶坐到他对面，直截了当的问出口：“你什么时候看的？”

        “这不重要。”

        朱宇起身将花束丢进垃圾桶，随后眼神锋利的盯着孙圣叶问：“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孙圣叶直言道：“张璋的尸体被人偷走了。”

        朱宇毫不犹豫的说：“我去查！”

        “不行。”

        孙圣叶站起来盯着他的眼睛回拒道。

        “他是我师父！”

        “所以你更不能去。”

        朱宇紧握拳头瞪着孙圣叶，孙圣叶同样非常认真的看着他，对方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两人对峙一会儿后，朱宇扔下这句话便夺门而去。

        “如果你真的不想他沾手这件事的话，我可以下命令把他留在犬二市。”

        朱宇离开不久，候廷就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办公室。

        孙圣叶坐回椅子上，说道：“不必了，这么做只会徒增他对公司的失望和愤怒。”

        候廷从柜子里拿出茶叶泡了一壶茶，边倒茶边问：“说吧，你怎么想的。”

        孙圣叶答：“他是个好苗子，这件案子对他来说也许是个不错的锻炼机会。”

        候廷打趣道：“这么会栽树，那等你老了以后就去我家给我当园丁吧，包吃包住还有工资拿。”

        孙圣叶摇摇头笑道：“那你可有得等了。”

        “对了，你选的那个暮边云云好像已经到蛇五市了。”

        “那就好，我们也不能闲着了。”

        说罢，两人饮尽最后一杯茶，起身离去。

        第二日早上八点，蛇五市的西北部区域被玉净屏笼罩着，屏障里数不清的小妖怪在四处逃窜。

        “呜哇！”

        其中一只妖怪径直穿过街边行人的身体，引得他一阵惊呼。

        与他同行的人毫不留情的嘲笑说：“哈哈哈哈！你怕什么？在玉净屏里面我们又不会受伤。”

        那人撇撇嘴反驳道：“可是突然这么钻出来也会吓人一跳啊……”

        “诶！既然这小妖怪跑到这里来了，那我们的仙守一定也就在附近吧！”

        他边说边好奇的睁大眼睛四处观望。

        “可是……我们市的仙守好像风评很差不是吗？”

        “……也对，毕竟报纸这几天一直在各种追踪报道打人那件事呢。”

        苏游夜此刻手里抓着刚刚那只甲级妖怪，藏在两人背后的小巷子里，听到了全部的对话。

        “在下真的没有做那些事……”

        苏游夜叹了口气，回想起这几天报纸上的新闻，对着不断挣扎的妖怪嘟嘟囔囔的倾诉。

        “苏爷？苏爷！出什么事了！”

        耳机里响起的声音将苏游夜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连忙回答道：“没事没事！对不起让各位担心了，剩下的妖怪往哪跑了？”

        薛文武松了口气，查看妖怪能量流动的方向后回答：“有三只往东边跑了，还有刚刚才冒出来的几只在你现在位置往南五百米处，应该也差不多了。”

        “收到，我这就过去。”

        话毕，苏游夜回收了残破的原丹碎片就向东飞奔而去。

        在东边逃窜的三只妖怪都会飞，苏游夜便在高楼间来回跳跃追踪它们，街道行人抬头看到仙守飞过，惊喜之余又不免有些猜疑。

        “他真的像报纸上说的那样坏吗？”

        蛇五市中心医院西分院的病房内，一个小女孩正坐在病床上凝视着窗外的城市，有许多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管子连在她身上。

        “苏……苏游夜。”

        她回想起那天的事情，下意识的默念出苏游夜的名字。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怪异衣服的长发花脸人突然出现在了窗外，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支长枪，枪上穿着三只妖怪。

        “抓住你们了。”

        苏游夜甩出一圈枪花，看准时机，踩在红绿灯上一跃，出手刺穿那三只妖怪。

        击中妖怪的一瞬间，苏游夜的眼角余光扫到了病房内的女孩，他眼神里多出几分惊讶之色。

        “周乔台？”

        “苏游夜？”

        周乔台和苏游夜几乎是同时在心里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又不见了。

        周乔台揉揉自己的眼睛，伸长脖子努力的向窗外探望，但什么都没有找到，她以为跟往常一样出现了幻觉。

        苏游夜稳稳落地，转头望向刚刚的病房，看了一会儿便又转身去追击剩下的妖怪。

        “苏爷威武！三十五只甲级妖怪全部拿下！”

        完成任务回来后，薛文武开心的拍着苏游夜的肩膀放声大笑。

        苏游夜微笑答：“这都是分内之事。”

        负责直播的队员小心翼翼的凑到秦少华身边，担忧的说道：“秦队长，粉丝数量还是在下跌啊……”

        “嘘！”

        秦少华连忙把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了。

        然而苏游夜还是听到了，他顿时耸拉下脑袋，低落的情绪立马就弥漫在整个帐篷内。

        薛文武心疼的摸摸苏游夜脑袋，然后同样对那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对方也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再说话。

        “苏爷别难过了！走我这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不用麻烦了。”

        “跟我还客气啥，走走走。”

        薛文武推搡着苏游夜上车，秦少华则远远望一眼苏游夜叹了口气，随后带着队员们收拾好东西就返回分公司了。

        吃完东西，薛文武照常将苏游夜送回学校。

        苏游夜回到公寓楼下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人行道边上，还有一名女生在旁边，那人似乎是在向她搭讪。

        苏游夜毫不犹豫道：“是刘风啊。”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您要不要坐着我的车，去我家的餐厅好好吃上一顿，然后再一起去我的私人岛屿上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呀？”

        刘风礼貌的向对方鞠躬，一举一动都显得十分绅士，但一开口就破功了。

        “多谢公子邀请，但小女有要事在身，还望公子理解。”

        对方微微一笑婉拒了。

        苏游夜本想绕开走，然而他一看到那女生的长相就愣在了原地。

        那女生穿着一身宽大的袍子，腰间有带子束着，绑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脖子上挂有一块黑白相间的玉佩。

        苏游夜立马就认出了她——暮边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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