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卫香兰的求助

两人上好歹是上到了讲台，却距离余老师很远，大家看他们害羞的样子，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有的同学还在下面冲着他们喊“别紧张啊。”

        沈遏非和文谊，就像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同学们对他们的善意，慢慢地，也就真的不怎么紧张了。

        “你们谁先来。”

        沈遏非和文谊并排站着，闻言便将文谊用手肘往前一推，“文谊先来。”

        文谊一脸懵得看着沈遏非，沈遏非对他点点头再够了够下巴，文谊才别别扭扭得走到讲台中央。

        看着台下都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文谊张了好几次口，都没说出来，“……那个，其实我们，是沈遏非先……”

        文谊突然想起来，那天，是因为自己先在背后说卫鸿的小话，还被卫鸿知道，他们去找卫鸿，本来是为了道歉来的啊。

        结果后来遇到哪些事，其实也只能说误打误撞和随机应变，本来是做错了事情的，结果收到了表扬……

        于是一时之间，就觉得自己是不配受到表扬的，有了窘迫和心虚，就再也说不出来什么。

        沈遏非不能让文谊真的在这种时候丢丑，只能抢着说道：“那天放学，我和文谊看到了卫鸿被高中部还有一些校外的人员带走，我和文谊都认为他有危险，于是就跟上去了……我跟着那些人确保他们的位置，这边文谊刚好有手机，报了警，不然等那些校外人员发现我，就不得了了，他们身上可是还有刀呢！”

        沈遏非说得头头是道，说到有刀，更是装作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下面的同学都被他的讲述都惊得叫“哇——”。

        虽然对“刚好有手机”这一点，很多同学都有点无力吐槽，因为他们听出来沈遏非的意思，是因为有手机，所以才可以及时“摇人”。

        他们这些小县城里的学生，有几个有手机的，班上也就听说文谊有啊。

        知道点真相的余老师，却不由得对沈遏非侧目，但是又想了想，好像沈遏非说得这些东西也没有假的，也就没说什么，但是嘴角却出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憋的。

        文谊在一旁，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他家非哥说的话，他自己都不信吧，一时又觉得沈遏非可真会说，但是，非哥好像把功劳全推给了自己。

        文谊觉得这可不行，急了下意识就要开口反驳，才说了个“不”字，就收到了沈遏非的眼神阻止，文谊哽住，也只好傻傻的看沈遏非继续编。

        “但是我后来也后悔了，因为我也怕刀啊，同学们也知道卫鸿受伤住院了，所以我们这种没有自保能力的学生，千万不要去轻易见义勇为，我们这次的成功，归功于文谊有手机，能够及时报警，所以，之后如果有什么事情，大家一定要在校内就找老师，在校外找警察！”

        余老师听得不住点头，沈遏非已经把所有都说全了，甚至把她今天想要的主要目的也达成了，这一刻，余老师对沈遏非这个学习不上不下，平时混五混六的学生终于有了改观。

        一个为人处世已经会考虑周全合理的学生，直白来说，就是成熟。

        “沈遏非同学说得对，他们是因为有了文谊的手机，报警得到了警察的帮助才能遏制事态，所以同学们遇事要勇敢，却也不要冲动，前提是保护好自己……好的，这是老师给两位见义勇为乐于助人的同学买的礼物，希望大家可以学习这两位同学的智勇双全哦。”

        得到了这样高的评价，连沈遏非都不禁老脸一红，眼睛里多了几分神采飞扬，本来就经常有班里外班女生偷看的人，更是在这一刻，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余老师也看了一眼笑得让人如沐春风的沈遏非，心中大为不解，听说沈遏非家是隔壁省紧邻贫困县小山村里的，这山沟沟里的学生长得这样漂亮，有是有，但是可并不多见啊。

        文谊乐呵呵得捂着嘴，显得自己矜持一些，但是在同学们羡慕又崇拜的眼神中，他更是被这番赞美夸得飘飘然。

        结果两人接过老师的奖励，都傻眼了。

        “我听卫鸿说你数学不太好，但是最近很努力在攻克，老师特地找数学老师问的，这可是省城好学校出的教辅资料，希望你的数学成绩能有所进步。”

        沈遏非木然接过这本《l市一中密卷·中考数学冲刺111天》。

        “还有文谊，老师知道你的英语成绩最不好，这本教材我侄女背过，中考英语提了20多分呢！”

        再看向文谊，果然，文谊的，是一大本《中考英语高频词汇》。

        最怕最恨英语的文谊，笑意僵在嘴边：……

        当晚，文谊偷偷在今天的日记里写：

        真怪。

        今天在学校里，过得又开心又郁闷的。

        真想再来一遍。

        ……

        而此事之后，沈遏非对余老师的看法也有所改观了，而文谊和沈遏非说，余老师现在是他唯一在这里真心尊重的老师了。

        余老师能关心到他们，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尤其在他们这种学校。

        但是吧，她总能上一刻叫自己感动，下一次就能让自己的感动荡然无存。

        他们二人本来要在全校受褒奖的，但是最后也没有。

        对于沈遏非和文谊来说，余老师的这番做法其实除了教育学生，其实也是通过在班级里走一遭这种过场，对他们进行“补偿”。

        学校那边说好的表扬奖励说没有就是没有，也不会有人特地对他们进行解释。不仅是校方觉得那些只是形式而已，虚的；还因为他们这两个学生无足轻重，也没有给学校带来利益罢了。

        至于让两个孩子的希望落空了，这重要吗？自然是不重要的。

        但是只有余老师，她并没有觉得那些形式过场不重要，她没有觉得他们不重要。

        这个周末，汪如橙叫上了班长曾雪丽、沈遏非一起去医院探望卫鸿，沈遏非还把文谊叫上了，文谊有些别扭但是还是来了。

        病床前，半坐半躺的卫鸿，脸色苍白，班级里的同学来看他，倒是让他很是吃惊，之后又想起大家应该是知道他的事情了，显得有些羞愧，不敢和同学对视。

        他的母亲坐在他病床边，不时说两句话避免冷场，沈遏非和文谊也没有提及卫鸿的伤因，这个是对班上同学都要隐瞒的，老师没有交代，但是沈、文二人也不傻。

        而后，卫鸿妈妈又出去了，留几个小孩在在病房里说点自己的话。

        文谊对着卫鸿听嘘寒问暖的，但是卫鸿态度也冷淡，文谊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道歉也道得干巴巴的。

        过后几人也知道不好打扰休息，便要走了，卫鸿妈妈单独留下了沈遏非。

        文谊和沈遏非对视一眼，沈遏非点点头，知道文谊先下去等他。

        卫鸿半躺在病床上，看着妈妈和沈遏非出去，脸上神色复杂。

        刚才他一直暗中关注着沈遏非，生怕沈遏非对自己的母亲有什么不尊重的地方，什么连眼神都是格外关注，但是没有，沈遏非对待自己的母亲甚至是带有一些他说不上来的温柔，那就更没有不尊重了。

        后来卫鸿知道，那是一种孩子对美好女性的向往，这种感情很纯洁，被人叫做孺慕。

        “小非，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沈遏非看着眼前憔悴但不掩清丽、疲惫但是不失风度的女人，点点头，心里想的是没想到卫鸿的妈妈竟然是这个样子。

        好像电视台里的女主播，除了意料之中的美丽，还非常有气质，沈遏非没有见过这样的女性。

        这也很难让他把文谊口中破坏人家庭的“小三”联系在一起。

        沈遏非并不知道为什么卫香兰单独留下了自己，只能跟着卫香兰走到了走廊尽头。

        “可以的卫阿姨。”

        卫香兰温和地笑了笑，“是这样的，阿姨有个事情请你帮忙好吗？”

        沈遏非不明所以，诧异又迟疑道：“我，我不确定能帮到您。”

        “这件事说来和小鸿有关，小非，你也是知道他手上那些伤口到底是怎么来……阿姨和你说句实话，我觉得小鸿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才导致他自残……“

        说道这里卫香兰的眼中似有水光，面上也带了痛苦，沈遏非沉默着，知道这是这位母亲由衷的心疼自己的儿子，而非卖惨来博取同情。

        只看她平复了一下，用手揩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再继续和沈遏非说话。

        “还有，另外一个就是学校里的人放学老欺负他，他性子闷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阿姨想请你在学校里能不能看顾一下小鸿，其实不用做多少，就放学和他一起走一截就行……“

        沈遏非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卫鸿那个人有的明明被人打和欺负的时候不会反抗，但是在面对他们这些同学的时候，反而有一种傲气，这种事情对于卫鸿来说估计更是难接受，所以他摇头拒绝：“阿姨，这个事我觉得还是主要看卫鸿的意思。”

        文香兰看他拒绝，不由得急了，拉住了沈遏非的手，目光殷切道：“阿姨会给你钱或者你要的别的报偿……甚至将来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阿姨也一定尽力会帮你的……你们就快毕业了，也就这个学期了，可以吗？”

        说道最后，卫香兰已经是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就是想让沈遏非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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