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入监首夜

不对啊！不是说好了，我的罪名是打架斗殴致使多人死亡，最后死刑改判了死缓吗？现在猥亵未遂叫怎么回事？什么叫猥亵未遂，不就是多看了几眼吗？听到狱警说出罪名之后，孙胖子心中转了一圈，就猜到八成倒霉倒在那个司法局刘处长手里了。
他这是看见孙胖子升得太快眼红了，给他安这个罪名就当是开玩笑。就算以后事件结束之后再遇到那个王八蛋，他也会说：猥亵未遂——哪有那个罪名？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不许生气哈。至于为了罪名挨了多少打，那是监狱方面管理不到位，关他司法局长什么事？
这个仇要是不报，我孙德胜以后就倒着走！孙胖子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几句。抬头向监号里面的十来个犯人看了一眼，就见这些人的目光不善，几乎所有人都对他露出厌恶的表情。
狱警将孙胖子几个人安置好之后，就离开了监号。见狱警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监号里面所有犯人都溜溜达达地走过来，为首的一个黑胖子挨个瞅了西门链、老莫和熊万毅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孙胖子脸上。
见四个人都没有什么反应，黑胖子反而有点犹豫。他的目光一转，向熊万毅他们几个一扬下巴：“你们和这胖子一起的？”
熊万毅他们三个几乎同时摇了摇头，熊万毅代表西门链和老莫说道：“不认得，我们是打架打进来的，这哥们儿是玩眼神玩进来的，我们可不是一路的。”
“不是一路的，那就好办了。”黑胖子回过眼神，冲孙胖子狞笑了一声，说道，“玩眼神的，知道规矩吗？”
“不就是挨顿打吗？就像是谁没有挨过打似的。”孙胖子不阴不阳地打了个哈哈，突然话锋一转，摸着脑袋说道，“先说好，按规矩打人不打脸。最近一直记性不好，你再把我打坏了。不是我说，外面还有几笔账没报，什么玩意儿，什么大官人，什么老莫的加一起的数目也不小了。你把我打坏了，我想不起来，他们说我赖账怎么办？”
“嗯？还是个管账的！我管你报不报账的！”说着，黑胖子抡起一拳，对着孙胖子的鼻梁就打了过去。眼见这一拳就要抡上的时候，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手，牢牢抓住了黑胖子的手腕，正是刚刚说和玩眼神的胖子不是一路的熊万毅。
发现自己被人制住，黑胖子还有点摸不到头脑，瞪着眼冲熊万毅说道：“不关你们的事，别挡横儿啊！你们哥仨的打给免了，今天就冲这胖子来……啊！你真打啊！哥儿几个，动手啊！打坏了加刑算我的！”
黑胖子算是这个监号的老大，听到他这一嗓子，身后的众犯人“嗷”的一声，都扑了过来。这时老莫和西门链也冲了上来，他们对付的鬼怪多了，和活人动手倒是少见。反倒是刚才站在最前面的孙胖子悄悄地退了下来。他爬上了身边的上铺床，笑眯眯地看着下面打成一锅粥的战局。
后来还是狱警听到不对，冲进来之后举着警棍一阵敲打，才把这些犯人分开。问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狱警没有动老犯人，而是把孙胖子四个人带了出去。
孙胖子几个人被关进了一间小黑屋里，本来以为这里是监狱中那种所谓的单间。但是过了不久里面的灯泡被点亮了，趁着有点亮光，孙胖子冲西门链哥仨就去了，几个人正掰扯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警察提着一个大号旅行袋走了进来。
来人苦笑了一声，冲孙胖子他们说道：“我说孙局，你们第一天进来就打成这样，再过几天还不得组织犯人暴动啊？”这人是这座小北监狱的监狱长，孙胖子他们到这里卧底的事情，也只有这位监狱长知道内情。
“这事儿我还想问你！”见到知道他底细的人来了，孙胖子马上就来了脾气，“猥亵未遂是怎么回事？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这么丢人。说出去我还有脸出去混吗？”
“这个我也是刚刚听说的，我来之前，已经让人把你的罪名改了。防卫过当致多人死亡，致多人伤残。这个可以吧？孙局，这就差给你加一句生人勿近了。还有这次闹一下也好，正好就这个由头给你们把监号换了，你们几个人单独一个监号，然后我再安排把监狱的老犯人轮流往你们的监号里面送。他们有的比我都了解这监狱，有什么话你就向他们打听。”监狱长看着孙胖子几个人，还是一脸的苦笑。
“记得出去给我宣传一下。”孙胖子打了个哈哈，顿了一下，看着监狱长手里的旅行袋，说道，“不是我说，我们的东西都在里面了吧？”
“东西是您派人送来的，就这么一个包，我没有打开看过。”说话的时候，监狱长已经将旅行袋递给了孙胖子。
孙胖子也不查看，直接将旅行袋交给了后面的西门链。大官人就在监狱长的眼皮底下打开了旅行袋，监狱长只瞅了一眼，就觉得血压升高，头皮一个劲儿地发紧。就见旅行袋最上面摆着四把小型掌心雷式手枪，每把手枪都配了两个上满子弹的弹匣，加上手枪里面原本就有的弹匣，就是四把手枪，六七十发子弹，这时候监狱长开始后悔，应该提前打开检查一下……
剩下的就是甩棍和一些民调局的制式装备了。看着孙胖子他们一样一样地把这些东西掏出来，监狱长开始怀疑，他们真的不是来劫狱的吗？
等他们收拾好之后，监狱长实在忍不住，看了一眼熊万毅他们几个，对孙胖子说道：“孙局，这里怎么说也是监狱，您带着这么多东西也不方便。这样吧，香烛、烧纸什么的您留着，我再给您留一包火柴。剩下武器枪械之类的，还是存在我那里比较好。我给您留一个紧急报警器，您按一下我马上就把这些东西送来。我也豁出去了，从现在起到你们了结事件，我就吃住在监狱里，你们不走我就陪着你们。”
“这可真不行。”西门链替孙胖子说道，“如果监狱真有问题，就算按了警报器，在你送东西来之前，我们可能已经站不起来了。”
大官人说话的时候，孙胖子已经将自己的全部装备都藏在身上。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藏的，竟然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接着，孙胖子好像突然间又想起来什么，对监狱长说道：“对了，那种可以在身上贴文身的粘贴纸能不能给我弄一些来？”
监狱长明白孙胖子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说道：“我去给您找一些过来，都要什么样的？”
孙胖子眨巴眨巴眼睛，说道：“看着越瘆人的越好。”
从小屋子里面出来，监狱长亲自带他们到了一处新监号。为了他们方便，还特意在墙角加了一个暗格，给孙胖子他们存放装备用。
等监狱长走后，西门链他们三个先是用特制的透明水笔，在墙壁和地上画了几十道符咒，几乎所有符咒的方向都引向门口和窗台的方向。随后又在四处墙角均匀地撒上了一些近乎透明的白色粉末，用一支不知道什么毛发制成的刷子，将这些粉末刷得用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程度才算完工。这个孙胖子插不上手（他也没打算插），他挑选了中心位置的一张床铺，看着西门链他们做完了这一套工序。
等他们做完整套工序，孙胖子才打了个哈欠，说道：“其实吧，我们这几天就是在这里问问话，看看被分尸的那几位出狱之前，都有过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以及出狱之前都和谁有过接触。带着装备也是以防万一，基本是用不上的。不是我说，这监狱没有问题，要不然的话，也不用等到他们出狱分尸了。直接就在这里面剁了。”
监号里面又闷又热，刚才一整套大活干完，西门链哥仨已经是汗流浃背了。听了孙胖子的话，熊万毅马上就蹿儿了，他指着孙胖子吼道：“那你不早说！看我们这一身的汗，衣服都湿透了！”
孙胖子冲熊万毅一龇牙，说道：“刚才我猥亵未遂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哥仨替我说话，要不是你们干私活的账卡在我的手里，刚才就眼睁睁地看着我挨打了吧？”
熊万毅不服，还要接着骂几句，最后被西门链和老莫一起劝住了。大官人和老莫都是老油条，几句话下去，熊万毅也不大喊大叫，孙胖子那边打了个哈欠，翻身就睡着了。就在西门链哥仨也躺下准备缓口气的时候，突然监号门口的位置传过来一声类似金属物体划过玻璃的声音，这声音听着就让人揪心。
听到这声音的同时，西门链三人同时从床上跳了起来，向暗格的方向跑去。就在他们刚刚起身的时候，门口的地板上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烧焦了，整个监号里面都弥漫着一种焦煳的味道。
熊万毅跑了几步就突然转身，向门口的方向跑去，嘴里喊道：“来不及了，我挡一下，你们去抄家伙！”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沉闷的枪声，门口的位置一声惨叫，一个被雾气包裹住的人影瞬间现身，又马上消失不见。
熊万毅回头看着枪响的位置，孙胖子正举着手枪坐在床上，一脸冷笑地看着刚才出事的方向，说道：“三十多年都没闹事，今天突然闹一下。不是我说——消息挺灵通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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