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盗墓笔记？

我和孙胖子追赶黄羊的时候，郝文明和欧阳偏左就看见了，还让破军将考古队留下的大铁锅找了出来，刷洗干净，坐上了热水准备炖肉。
没想到我和孙胖子越跑越远，再给我们俩打电话时已经显示不在服务区。郝文明不放心，把地面现场交给了欧阳偏左，自己拉了破军过来寻找。
不过现在看起来，郝文明似乎找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他对那六个石墩的兴趣异常浓厚。看了半天后冒出一句话，还否决了之前考古专家和民调局对这处遗址的判断——这里不是大月氏国的遗址。
孙胖子和我倒是无所谓，才不管这里是不是什么大月氏国遗址呢。破军则不同，他来民调局有些年头了，知道这里面的厉害，他说：“郝头，你是不是搞错了？确定这里是大月氏国的遗址是高局长定的性。”
郝文明的目光终于离开了石墩，他不满意地看了破军一眼说：“谁告诉你高胖子就错不得？你们都过来，给你们普及点知识。”
郝文明手抚摸着石墩说道：“不是我说，这个可不是普通的石墩，它有个学名叫作石擎，在商周之前，它一直是用来记录国君日常生活、饮食起居的工具，说通俗点，也就是当时国君的专用记事本。直到西周末年，西周幽王宠褒姒烽火戏诸侯，被犬戎杀死在骊山，东周平王即位，查看了记录幽王生平琐事的石擎后，觉得幽王所做之事有辱周氏皇族，于是下令销毁所有的石擎，此后就再没有石擎流传下来。”
孙胖子看看郝文明又看看地上的六个石擎，说道：“不对啊，郝头，这坑挖得你自己埋不上啊，所有的石擎都销毁了，那这六个是什么？”
“我说完了吗？你着什么急。”
郝文明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周朝之前，商宣王曾经和古稚国联姻，聘礼里面就包括六尊石擎。传说自那次联姻一百多年后，稚国国主百节信奉邪教，死后用三千名童子生祭陪葬，为此遭了天谴，一夜之间，稚国五千里国土被风沙掩埋，全国几十万人口没有一人逃出来。现在看起来，这里应该是古代稚国的遗址。”
听了郝文明的讲解，我才开始注意起这六个石擎来，它们每个都有石磨大小，上面及四周都密密麻麻雕刻着蝇头大小的文字。上面刻的文字不同于中原，倒像是五线谱上的小蝌蚪。石擎周身还涂满了类似石蜡一样的物质，我问：“郝头，这个石擎还打上蜡了，当时有这技术吗？”
郝文明说道：“算不上是打蜡，那是把琥珀煮化之后，涂在石擎上，可以防止石擎被风化侵蚀。”
孙胖子也转到了石擎周围，问道：“郝头，这几个石擎上面都讲什么了？说没说这个稚国国王一晚上临幸几个娘娘？”
“不是我说，你能不能有点正形儿？”郝文明无奈地看着孙胖子，这时我向郝主任摆了摆手，示意有话要说。
郝文明继续说道：“你就不能学学辣子，问几个差不多点的问题？辣子，你想说什么？”
见郝文明一个劲儿地白话，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我半开玩笑地提醒道：“郝头，石擎上刻没刻着出去的路线？”
郝文明的表情突然变得相当怪异，尴尬中带着几分无奈。
没等郝主任说话，破军先走了过来，开口说：“咳，辣子，你过来一下，和你说件事。”
他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那什么，我和郝头也是……失足掉下来的。”破军的话让我十分郁结，这下好了！一室的人算是到齐了，一个没落下——四个“失足”男人。
孙胖子虽然没听清破军的话，但以前卧底的经历让他练出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从我无奈的表情上他已经猜出了八九成：“破军，你和郝头也不是主动下来的吧？”破军一低头算是默认了。
孙胖子给郝文明宽心，说：“没事，一会儿看不见我们，欧阳主任会带人来找的。”他这话不说还好，说了让郝文明更扎心。好说不好听啊！为了追一个黄羊，郝主任带领一室人马全军覆没。这也太丢人了，以后还怎么在民调局里混？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气氛开始压抑起来。
“不是我说，有办法出去。”郝文明想到了什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就在我们三个愣神的工夫，郝主任又接着说道，“现在看来这里应该是古稚国国王百节的墓穴，古稚国王室的墓室通常分为一室九斗，一个主墓室存放国王的遗骨，九个斗室分别放置不同的陪葬品。最重要的是，这一室九斗是相通的。
“古稚国国王自认是天神下凡，死后不过是回去天上重新做神仙而已，所以在修造陵寝时会在主墓室的棺材里给自己建一条暗道，这个暗道通往地面，供国王的灵魂回到地面，再飞升成仙。”
我领会到了郝主任话里的中心思想：“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找到了暗道，我们就能自己出去？”
“没错。”郝文明点点头，“只要能找到主墓室，就肯定能出去。”
孙胖子听后来了情绪，激动地说：“还等什么？找啊。”边说边掏出了刚才借我的那个打火机，借着打火机的光亮，开始满屋子找暗道。
这石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难得的是够空旷，除了六个石擎之外，再找不出什么撑门面的摆设。
五六圈走完，孙胖子有点泄气了，这石屋里别说暗道暗门了，墙上和地面就连一道多余的缝隙都没有。
“看来只能等欧阳主任派人来了。”孙胖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郝主任丢不起那人，他皱着眉头围着几个石擎转了几圈说道：“破军，你们几个把石擎挪挪地方。”
我和孙胖子还没动手，破军就已经把上衣脱了，站在一尊石擎前摆好了架势。这哥们儿一身腱子肉，配合他两米多的海拔，看得我和孙胖子都有点眼晕。
根本不需要我和孙胖子动帮忙，破军一个人就已经搞定了，就见他一使劲，八九百斤的石擎就被他往前推了几米。而我和孙胖子两人咬牙使了全身的力量，一尊石擎才推出去不到一米，我已经气喘吁吁，而孙胖子已经有了全身抽搐的迹象了。
正当我想再试试推动石擎的时候，旁边传来破军一声低喝：“有了，这下面有东西！”他推开了第二尊石擎，露出了镶嵌在地面上的一道环形铜环。由于年代久远，这铜环满身绿锈，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郝文明蹲在地上，将铜环抠了出来。铜环的底部连着一串五六米长的铜锁链，锁链的另一头固定在地面上。郝文明伸手抻了抻，锁链固定得很结实，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郝主任松开了铜环，抬头冲破军一扬下巴：“破军，把这个掀开。”
破军过去抓起铜环，用力向上一拉，轰隆一声，以锁链为中心周围两三米的地面剧烈震动了起来；破军又加了把劲儿，浑身肌肉绷紧，低吼一声，两手奋力一拉，将地面一块两米见方的石板掀了起来。
石板下面一排石阶直通地下，里面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郝文明看着石阶琢磨了半天，说道：“你们谁有打火机？”我看了孙胖子一眼，他笑嘻嘻地说：“我有一个，可惜没油了。”说着还打着火石，闪出了一串火星。
没想到这时破军掏出一个打火机递了过去：“郝头，别蹭花了。”
郝文明白了他一眼说：“废什么话？出去了我还你一打。”
还是破军大方！嗯？这打火机怎么这么眼熟？靠，是我的限量版登喜路！我瞪了破军一眼，他没事人一样冲我一笑：“辣子，你捡着了，郝头说出去了还你一打。”
捡着个屁，郝文明他最多给我一打山寨的。
郝文明将打火机打着了火，顺着石阶向下扔去。一串火苗掠过，一直到最底部。借着火苗的光亮看去，下面像是一个仓库，虽然看不清摆放着的具体是什么，但密密麻麻的，能确定数量很多。
打火机的火苗没有减弱的迹象，证明下面空气充足。
“下去吧。”郝主任发话了，他正要第一个往下走时，孙胖子突然嘀咕了一句：“我们是要回去上面啊，怎么越走越往下？”
郝文明带队来到石阶下面的“仓库”，我紧走几步，捡起了地上的打火机。当年这小东西花了我将近一个月的津贴，还好，刮花不是很严重，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我捡起打火机的同时，郝文明带着破军和孙胖子已经勘察完四处的情况。孙胖子惊叹道：“我靠，这儿是百节王的兵器库啊！”
地面上一捆一捆摞着的是一些类似弓箭、弯刀之类的武器，看上去只怕不下上万件。经过千年岁月的侵蚀，弓胎和刀柄已经腐朽不堪了，看上去也就模样还在，用手轻轻一碰就直接化成灰了。
孙胖子捡起一枚箭头，看了几眼又丢在地上，沮丧地说：“那个什么百节王死都死了，还要这么多的兵器干什么？不是我说……”
“打住，你学谁呢？”郝文明瞪眼拦住了孙胖子的话。
孙胖子讪笑着说：“口误口误，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陪葬也用不上这么多兵器吧？百节王打算干什么？准备在下面造反？”
郝文明一皱眉，看样子他也没想明白。一般的陪葬品大多是逝者生前喜爱的物品，几把宝刀宝剑还说得过去，可眼前这些兵器并非宝刃，只是数量大得惊人。而且古稚国并非武力见长，凑齐这上万件兵器怕是已经穷极全国之力了。
没等郝主任想明白，破军那边有了新发现，叫道：“郝头，你过来看一下。”他在角落里扒拉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
“破军，不就是一把锈剑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孙胖子开始还以为发现了什么重量级的宝剑，看清后很是不以为然。
郝文明把铁剑拿在手中仔细地端详了一阵，听见孙胖子的话，冷哼了一声，转身把铁剑递给了我，说道：“辣子，你怎么看？”
我接剑在手，学着郝文明的样子掂量了几下。这把剑满身的铁锈，有几个部位已经锈透了，完全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要不是这个斗室处于沙漠地底下，密封很好，又异常干燥，怕早就锈成一堆铁渣滓了。
从铁剑身上看不出什么线索，但我还是想到了一些问题。我说：“这里是古稚国也好，大月氏国也好，武器都应该是游牧民族的弯刀、弓箭之类——按说不应该有汉民族使用的武器吧？”
孙胖子摇了摇头说：“也可能百节王觉得铁剑样式质地都比弯刀好，从中原弄几把来陪葬也不稀奇，上万把的弯刀都陪葬了，也不差这一把半把的铁剑吧？”
我学着孙胖子的样子摇摇头说：“按郝头说的，古稚国亡国的时候，应该是商周时期，而铁剑是几百年后的战国时代才出现的，古稚国直到亡国，别说铁剑了，就连铁锅都没人见过。”
郝文明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我的看法，接着说道：“不是我说，以你的看法，这把铁剑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我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有两个可能，一是郝头看走了眼，这里不是古稚国国王的陵墓，那几个石擎可能另有出处。”
郝文明听了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低着头看着我手上的铁剑。
我接着说道：“第二个可能，几百年或者上千年后，有人进来过这个陵寝，不知什么原因，他的铁剑没有带走，留在了这里。我个人倾向第二种可能性。”
郝文明没有表态，抬头看了破军一眼，问：“你也说说看。”
破军说道：“应该是第二种可能，刚才我发现这把铁剑的时候，它没有和其他的兵器混在一起，很随便地散落在一旁，很像是打斗或者逃跑时丢掉的。”
“应该是有人进来时丢下的，不过要是说盗墓的又不像。”郝文明边说边掏出了盒香烟，一人分了一根，自己点上抽了一口，说，“继续往前走吧，如果真有人来过，其他几个斗室包括主墓室都会留下痕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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