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交个底试试

听到老郎中的话，夕岚才回头看萧含章，眼神向他示威：你看吧！还不信我。这下信了？看你怎么办。

        萧含章也发现了夕岚眼里的得意，回瞪了她一眼，才回头让夜羽请老郎中坐下。

        夕岚又补了句，“王爷，这可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一句哀求担忧的话，落在萧含章耳里，却满是嘲笑。

        夕岚心里实则是真的担忧，虽然上一世翊儿平安落地了，但这一世不知道会不会和上次一样。

        其他不论，自己努力了那么久，查了那么多，夕岚还是希望比上一世的结果好。

        如今，萧含章既然回来了，让他去查，自己乐得自在也挺好，他作为翊儿的爹，保护娘俩是他应该做的。

        “把那个江湖郎中带进来。”萧含章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妻儿重要。

        而且，萧含章从来就颇有礼贤下士的风范，不然上一世怎么能把卫青玄这么个怪脾气的人收归自己麾下。

        夕岚听到萧含章的话，浅浅一笑，也没再说什么，光明正大急切地等卫青玄。

        不多会，就听见屋外高傲的挑衅声音：“我被锁在那里好好的，又把我叫出来做什么！”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脚上却诚实得很，不用夜羽催促，大步流星地走进屋里。反倒夜羽跟在他身后帮他提着药箱。

        进了屋，卫青玄也不行礼，“颐指气使”地扫了一圈屋里。在看到老郎中时微微一愣，更加生气起来。

        “既然请了高人，又何必再让卫某过来！告辞。”

        说罢，卫青玄甩袖转身，去拿夜羽背的药箱，准备即刻离开。

        夜羽自然是不会给他。

        卫青玄和夜羽对峙了片刻，见不起作用，又转过来向萧含章怒道，“王爷这是何意？！”

        “为王妃解毒，便放你离开。”

        萧含章语气里虽然仍是强硬，但比刚才来讲，醋意少了很多。

        卫青玄哪里肯，一副宁死不屈，“我卫家虽是布衣，但从不屈从强权。祖训有言：不涉朝政。”

        看见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夕岚气鼓鼓，免不了心里又一阵腹语。

        夕岚怒瞪着萧含章，想再把那会的说辞那说来说服他。

        老郎中却先一步站了起来，“敢问你说的可是寿和县的卫家？”

        卫青玄没想到老郎中会同他说话，错愕一闪而过后，回道，“正是。”

        “那当年太医院卫院判是……”

        “正是祖父。”

        “没想到今日见到卫院判家的小公子，失敬失敬。当年老朽行医，多亏了卫院判指点，又送了老朽《药典》，至今老朽仍带在身旁日日研习。”

        老郎中似是追忆起敬仰的人物，眼里闪闪发光，“卫院判不仅医术高超，医德更在医术之上。他将自己毕生行医所著《药典》赠予我，只愿自己的医术能造福更多人，与那些门第之见的强不知多少。”

        老郎中所说的祖父行医理念卫青玄是有印象的，他小时候，祖父时常跟他说一些，只是那时小，不懂罢了。

        此时，听见旁人对祖父的赞誉，两眼湿润起来，心中百感交集。

        老郎早已献宝似的地向萧含章介绍，“王爷，这位便是解毒圣手卫院判的后人。卫院判虽然不知为何突然辞官离京，暴毙家中，但其后人必得了其真传，王妃和世子的毒可解。”

        萧含章通过刚才的话已经猜测到卫青玄的背景，但那事过于机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于是，萧含章站了起来，对卫青玄说道，“卫郎中这边叙话。”

        说着，走去东厢。

        虽然老郎中对卫院判的医术赞不绝口，但卫青玄怎么也是被揭了老底，萧含章说什么他不用想都知道。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跟着去叙话，把一些难听的或者威胁的话再听一遍。

        奈何夜羽不让他走，他又不会武功，打不过。

        夕岚也在他背后小声劝说，“我刚才说的，你好好考虑，他不愿意留你，我府外有个医馆，你可以去那。”

        卫青玄白了夕岚一眼，不情不愿地被夜羽拽着往东厢走去。

        夕岚见事情有门，心情好了大半，本来焦急的心态现在缓和了一些。趁着这个时候，和老郎中聊起天来。

        “老先生，您是以前跟着老王爷的军医？您看我来了这么久了，都没见过您。”上一世也没有这么个机会见。

        这个话题正对老郎中的胃口，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和夕岚讲起了之前和老王爷征战沙场，还有如何救了先皇一命的事情。

        其中，不免说到萧含章一些小时候的小事。

        “有次，朱槿表小姐跟着小王爷到军营玩，不小心跌倒了，可怜地看着小王爷，小王爷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我们在旁边看着，都催促小王爷赶紧扶了。他就拿着红缨枪让表小姐抓着起身。表小姐站起来的时候，脚痛没站稳朝小王爷身上倒下来。小王爷呀！赶忙朝旁边退了一步，害得表小姐又跌倒一次。哭了好一会才哄好呢！”

        老郎中描述地绘声绘色，高兴时还加着些动作。

        夕岚听着，想象着缩小版的萧含章一脸严肃，榆木疙瘩似的愣愣地站在那，“噗嗤”笑了出来。

        老郎中见夕岚喜欢这些，又回忆了好多，逗得夕岚心底原本被中毒弄得阴郁的心情变好了许多。

        老郎中这时反倒叹了口气，“王爷对小王爷总是很苛责，很小就让小王爷与普通士兵一起训练，刚开始甚至直接扔在士兵堆里，大家都不知道他是小王爷，但是看他有礼貌，也肯吃苦，都偷着照顾他，他却还不乐意。小王爷训练从不叫苦叫累，也不嫌咱是贫苦出身。”

        夕岚翻了个白眼：萧含章还如此亲民？他可是最厌弃寒门的。上一世，从他对曹康的态度就看得出来。

        “但是，老王爷去世后。”老郎中继续回忆，“那时候小王爷也不过十五岁的娃娃，小王爷原本还会笑的脸上，再没有了笑容，人也变得严肃。唉，我记得有次我问他，小王爷只说了两个字：责任。”

        “责任！”夕岚咀嚼着这两个字。

        老郎中说的这些，不管是上一世或者这一世，从来没人跟她说过，她听着倒像是另外一个人，不像是她认识的这个只会皱眉、威严的萧含章。

        就在这时，萧含章和卫青玄回来了。

        再进来的卫青玄，没有了刚才的愤世嫉俗，虽然仍是一副恃才傲物的傲气，但却没有了总是撂挑子不干的吊儿郎当。

        夕岚正要问：怎么样了？

        却见卫青玄已经径直走到夕岚面前，“草民请王妃的脉。”

        夕岚一头问号，询问着去看萧含章，纳闷他们到底谈了什么，那么一会的功夫，卫青玄居然变得如此俯首帖耳。

        只见他像是完全没有看见自己，而是紧紧地盯着卫青玄把脉。

        卫青玄把脉从来很快，把完后，他竟然略显恭敬地向萧含章行礼道，“王爷，此毒来自西域，名为胭脂红，闻起来有淡淡果香。中此毒者，会呕血、晕厥。有身孕之人长期闻这熏香，轻则导致小产，重则一尸两命。”

        “那生产之时会血崩吗？”夕岚急切地问道。

        “会。”

        夕岚心里“咯噔”一跳，想起上一世用得晚用得少，孩子生得就早了不少时候，还有血崩……

        现在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这一世用得却早了许多，而且还用了那么久。原本以为是得了宝贝，安神助眠，谁知道竟是如此狠毒的毒药。

        “能解吗？孩子没事吧？”夕岚想死的心都有了。

        卫青玄：“王爷、王妃不必忧心。王妃虽然中毒，但用毒者极其小心，用量极轻。王妃中毒不深。这毒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不难解。王妃只要静心调理，草民可保王妃、世子无碍。”

        萧含章：“嗯。按照那个熏香，你再做个差不多味道，但对孕妇无碍的拿过来。”

        “是。这不难。”卫青玄应道。

        萧含章微微颔首，“你去写药方吧！”

        卫青玄乖乖退下。

        萧含章让夜羽把老郎中也送了回去。

        等他们走后，萧含章又对念春讲，“王妃中毒的事情不可漏出一个字去。熏香拿来后每日都按往常那样点着。”

        念春唯唯诺诺地应着，夕岚觉得她每次见到萧含章，都害怕极了，领了命不多等一刻立马退了出去。

        这一波操作后，夕岚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现在有卫青玄在，自己只需要好好养胎。

        “你查到了什么？”没有半点多余的话，萧含章直截了当地问道。

        夕岚一惊，像是掩藏的秘密被轻而易举地揭穿。

        “没查多少。”夕岚下意识地躲闪，边虚与委蛇，边犹豫要不要把事情告诉他。

        萧含章皱眉：“我是你的夫君，有事尽管直说，不必如此遮遮掩掩。”

        夕岚心道：才怪。你心里可不止想着我们娘俩。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和盘托出，“药枕是三房送的，但赵婉儿拿去让府里大夫查验过了，熏香也是他查验的，他肯定有问题。只是，他的事情我让曹康去查，他还没回来报我，就去追郡主了。”

        夕岚停下来看见萧含章又恢复了阴沉的脸，但还是没有停口，“熏香是倩娘送的。倩娘是吏部尚书的弟弟送给二弟的，但你和吏部尚书应该没什么过节，那么吏部尚书到底是谁的人，是丞相或者皇上……”

        “住口。”

        夕岚被突然的呵斥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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