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基金会

说实话，我从没觉得坐飞机的时间这么值得珍惜。

        ——我是说，如果你和一辆车坐在货机里聊天玩字谜打飞机——我是说kitt程序里的电子游戏，难道你不会觉得这样神奇的时刻很难得吗？

        ——“kitt，21点我不玩了，不用再给计算升级了。”kitt用一分钟教会了我玩这种牌局，又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让我几乎是被他秒杀了将近一百轮后我放弃了试图赢回那几十元的念头，呻/吟一声靠在椅背上，决定有生之年不会再和一台计算机玩牌。团灭脑细胞而且大输自信心。

        “那么，聊聊你自己怎么样？”kitt逐渐变得健谈起来。“阿比琳，我对你的了解仅限于名字和籍贯，不过作为一个求职者，你不是应该提交一下简历么？”

        “还有性别。”我补充一句。“你还知道我是女的对吧。”

        “……好吧，我没看出纠结这个细节对你的求职有什么帮助。”kitt颇为郁闷地反问。“就如同我很意外你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地做出‘外出工作’这个举动一样。“

        “abilenezhang，中文名张琳，1984年6月6日生，初中学历，没有工作经验但有学习热忱。”我简短地自我介绍。

        kitt显然疑惑地问：“你没念高中？我算了你的入学年龄，如果你上了高中的话，按最晚的学校看也该是在一个多月前拿到高中毕业证书。”

        “没耐心。”我咬牙切齿地撂下一个词。

        “没耐心上高中？”kitt讶然。

        “嗯，我的智力甚至不足以让我度过高一。”我干脆地阐述事实。

        “你是不努力吧……”kitt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感叹，再次调出了一个小时前我拜托他教我玩的扫雷给我看成绩：“据分析，你的智商很正常，面对普通高中课程就算是中国的高中课程也没有问题，而你在21点玩得明显有些进步的时候放弃继续表明了你不愿努力不喜欢受挫的特点，基于这些，我判断你不是智商不够，只是不想学罢了。”

        ……面对这样一个智能程序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耸耸肩，我伸手打开书包把一盘不久前买的磁带塞入kitt的广播，让查斯特贝宁顿的嘶吼响彻车厢，把干燥得几乎燃起烽火的气氛调节下来。

        “——好了kitt，我改主意了，继续跟我玩21点。”

        近乎半个小时后我终于险胜了一局，兴奋地欢呼一声，几乎盖过了音量调到最大的音乐。

        “恭喜你，阿比琳，你赢回五毛钱了。”kitt不明意味地闪闪车灯，我想起已经输掉几百块钱的事实后仰天长叹一声颓然倒向副驾驶。

        “好了，阿比琳，我们的赌帐作废，毕竟赌博不是个好东西。”看我如此，kitt有些忍俊不禁地加了一句，我有气无力地抬手比了个“耶”的手势，继续躺着没起来，终于相信了脑力运动也能让人比进行了体力运动还累。

        发了半晌的呆，我坐起来盯着仪表盘开始发问：“我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你也应该介绍一下基金会那些人吧？”

        “嗯，好的。”kitt一愣，随即在一个屏幕上调出图片来，上面是那个之前与kitt视频通话的老人。

        “戴文·迈尔斯，基金会当今的话事人，也是平常给我和迈克尔发配任务的人。”kitt介绍道。

        等我稍微记住了戴文的样子，屏幕上的画面跳转，变成了两个漂亮的女子，kitt闪闪图片示意：“这是邦妮，这是艾波，她们是我的技术师。而这是迈克尔。”最终图片换成一个黑头发的男子，我不能确定kitt的语气是不是透着一股无奈：“迈克尔·奈特，正义使者，霹雳游侠，我的搭档，每次任务几乎都会和至少一个女性发展出超友谊关系——这也是我一直很疑惑的事情。”

        我抽动嘴角发出笑声，难以想象kitt在这个叫做迈克尔的男人和各种女人之间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不过如果这种事能发生在我身上，我是说，如果我能被一个开着这样的车的男人泡，就算为了泡上这辆车我也会陷进去的。

        总之，基金会什么的，还挺让人期待的不是么？

        等到下了飞机，几经辗转后我们终于正式驶上了去基金会的道路。

        “阿比琳，你有钱吗？”kitt突然慢下来，严肃地问我。

        “有点，怎么了？”我下意识地掏了掏书包。

        “那能拜托你帮我加一次油吗？这辆车的油箱快空了，基金会可以给你报销——”

        “没关系不用报销！加一次油我还能负担得起，你可不知道我家多有钱～”听到这种话我差点一跃而起，这么神奇的人工智能在和我聊天我当然是有求必应！

        不过在一条乡间小路上找加油站本身就是个麻烦活，找到最近的一个也是在一个小时后了。我下车付款，收款的男人打量我的桑塔纳一番，最终点头一笑：“nicecar”我脸部一抽搐，努力摆出一个尽量妥帖的微笑：“thankyou”宅在家里快一年了，我都快忘了该怎么面对别人了。

        再次上车，我拧钥匙打火，kitt忽地加速冲远。

        “——那个加油站屋子里有一阵让我感觉很奇怪的信号。”kitt有点焦虑地鸣了一下笛。“它让我不安……以防万一，我得通知基金会一声。”说着，kitt打开视频通话，联系上那个叫戴文的老人，跟他交代了这件事。而与kitt对话过后，戴文的眼睛看向了我。

        “hello,misszhang”

        “hello,mrmiles”

        简短地打了招呼，戴文向我解释道：“我已经调查过了，偷走kitt的是一个从基金会脱离的临时员工。他的身份信息有些残缺，我们担心这会是一起连环案，而买下kitt的你可能会受牵连，因此我建议你过来接受基金会的保护。”

        “啊……thankyou”

        视频通话结束，我长叹一声拍在方向盘上。“kitt，最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求职而是变相地让我过去接受保护对吧。”

        “努力学习努力工作的话，你也会有机会的。”kitt闪动音频图标的样子仿佛在偷笑。

        ——我终于发现自己的脑补能力堪比kitt的存在一样神奇。

        ——

        望着白色桑塔纳远去，男人放下手中的油枪走进加油站屋子侧面的小酒吧，坐到吧台前一张高脚凳上，拿起一个对讲机低声说：“我去看了，是桑塔纳，白色的。不是你说的黑色庞蒂亚克火鸟。”

        “不可能！”对讲机里传出的低吼让男人皱着眉把对讲机远离耳朵，但对方似乎也平静得很快，急切地继续追问：“司机呢？是个高个男人嘛？”

        “不是，是个亚裔女孩。”男人努力回忆了一下那个小姑娘僵硬的笑脸，判断了一下肤色。

        “奇怪，难以置信。”对讲机对面的人顿了几秒，最终坚决地说：“计划照常，追上去。”

        男人脸上顿显雀跃，他站起身打个响指走向后院，另外还有几个大汉异常默契地跟上去，众人上了五辆车，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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