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

梁济还未等答，一股穿堂风刮过，陈极忽指着他道：“师父您的头发”

        她还未说完，便听王瀛一阵咳嗽，她忙看向王瀛，只见疯狂地冲她眨眼睛。

        陈极望着王瀛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挠了挠头，忽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于是讪讪笑了笑接道：“很特别”转头却见师父一脸严肃的样子。再看王瀛早已恢复了一脸端肃，正襟危坐好，一时，房里落针可闻。

        良久，梁济才低声缓缓说了一句“暂休”便兀自起身进了内房。

        王瀛起身对陈极道：“我去厨房端茶点，要不要一起去？”

        陈极当然求之不得。

        路上，王瀛强忍着没笑喷道：“还头发很特别，真亏你说得出口，这是师父大忌。还有天帝那彩虹七子加上黑白二子，是什么鬼？真笑死个人。听好了，天帝只有二子，长子名倾宇，生得斯文俊秀且才情横溢，擅文治。二子名九玄，生得玉树临风，貌美非凡，虽文才也不错却是最擅武道。这二子一文一武，文治武功，可谓天帝之左膀右臂。什么天帝有九子，定是你娘以讹传讹，以后千万不要胡说了，让人笑话。还有，以后不许再说师父他老人家的头发。”

        陈极觉出自己刚才的确失言，低头道：“知道了。”又想起晨时赢了他和吕温的事，问道：“大师兄自小修仙习术，即使不用，也有根底，却为何败给我们？”

        王瀛停下脚步，拿眼上下扫了陈极一遍，复转身径自走了，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再横也怕不要命的’。”

        陈极：“”

        厨房里蒸汽腾腾，二师姐步云正和四师姐蔡青正忙着给众人做午食，步云见二人来了，停下活计笑迎上来，抚着陈极的头，笑眯眯道：“看我们小师妹，长得多精神，那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一看就机灵。”

        王瀛耸耸肩道：“机灵倒没看出来，不傻就不错了。”

        步云嗔道：“东篱，你是大师兄，要有大师兄的样子才是，可不许这样说师弟师妹们。”

        当年，梁济在路边捡了襁褓中的王瀛，送出无果后，正愁一个独身大男人如何养得了一个婴儿时，巧遇了因兵祸刚刚失去丈夫及孩子的步云。梁济见她一副看透世事的样子，且又能帮着照看王瀛，便收了她做二弟子。故步云虽因先后有序要尊王瀛为大师兄，实却对王瀛有养育之情。王瀛在步云面前，也会卸下一贯的装腔作势，显出一丝这个年纪应有的孩子气。

        蔡青将一个托盘塞到王瀛手上，道：“今日为你们准备的是牛舌饼和玉米糊，在那边，端走吧。”

        待二人出了厨房，陈极问旭王瀛道：“为何是二师姐和四师姐给大家做饭？如此，她们还有时间修习吗？”

        王瀛道：“难道做饭就不可以修习了吗？万事万物皆有灵，如若悟性高，即便做再平凡的事，也能从中悟出道来。”

        陈极若有所思，一路无话，回至厅中，梁济已于上首盘膝坐了。陈极自知刚才失言，灰溜溜的不敢抬头看他。

        二人为师父奉完茶点，也在下首坐了吃自己的那份。

        陈极虽家贫，鲜少食点心糖果之类，本应不论何类皆嗜食才对，却不知为何，独不喜这牛舌饼。

        梁济见陈极一动不动那牛舌饼，只把玉米糊吃光舔净，也没说什么。倒是王瀛吃完了自己的，竟还意犹未尽地盯着陈极那两块牛舌饼，陈极于是大方地将牛舌饼送与他吃了。

        只是自此，给陈极吃的茶点中，再没见牛舌饼，取而代之的是她最喜欢的核桃酥。

        再说吃完茶点，王瀛带陈极进了东厢的西偏室，只见室内宽阔，陈列着一排排书架和书。

        王瀛道：“如若喜欢看书，你可以随来随看，但看完后，定要放回原处，否则会挨罚。”

        陈极道：“如何罚？”

        王瀛道：“你最怕什么，便罚你什么。不过，如若想看懂这些书，得先识字才行。”

        陈极忙道：“我识字的。”

        陈极自小受陈母及大哥三哥的熏陶，着实看了不少话本。对陈极来说，读书识字不难，写字却是极为痛恨之事。她天性好动贪玩，若让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临摹字帖，简直是折磨。

        王瀛随手抽出一本带图的仙史递给陈极，陈极偏坐一隅，很快便看得津津有味。期间梁济曾过来看了一次，见她看得忘我，遂对王瀛道：“惠与根基不错，午后便与尔等一起修习吧。”

        直至午时，二人辞了师父，去饭厅吃饭。

        清河山规定午食后要午睡。

        午睡是陈极又一痛恨之事。同室的李菲和赵影皆已酣然入梦，陈极仍躺在榻上辗转反侧，简直无聊得发疯，于是索性悄悄下了地，推门来至后园。

        正是草长莺飞的夏季，寂寂空庭，无边静谧，仿佛连知了都睡了，陈极蹲在地上看一只勤劳的蚂蚁搬着一块糕点屑急急忙忙地赶路。如此好不容易挨过午时，跟着众人来到前厅修习术法。饶是陈极聪慧，初听梁济讲什么穿墙术、避水术、幻化术、腾云术等等，仍听得个云里雾里，不知所以。不由得开始拄着腮帮子溜号，时而看着王瀛的背影，想象当年婶婶模样的二师姐叫襁褓中的王瀛大师兄时的情景乐不可支，时而自顾自在纸上边画小人儿边构思故事情节。

        终于熬至课散，梁济把陈极叫至跟前，问道：“惠与可听懂了？”

        陈极点点头又摇摇头。

        梁济道：“听不懂也没关系，日后多问你大师兄便可。想习剑还是习刀？”

        陈极听了，眼睛一亮，道：“可不可以两个都学？”

        梁济想了想，竟也同意了。遂亲自教了她一些基本刀法与剑式，并嘱她勤加练习。

        第二日晨时，陈极仍被早早叫起至后院，拿着竹刀与师兄们一通乱砍。如此几日，终有一日，陈极忍不住问赵影道：“为何平日里看不见师姐带的小白狗？那只小白狗当真可爱至极。”

        赵影没正面作答，只神秘而又得意地笑道：“日后你自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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