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少年壮志

老爷子是个木匠，雕花的手工堪称精湛，但奈何到了他这一辈，却没有继承到老爷子的才气。
  幸好有那一班徒弟们，也不至于让他的手艺失传了。
  这一批货数量挺大的，而且两个礼拜后就是葬礼。他想了三天都没头绪，今天来吃饭，看到广告，才上门找了杨国华。
  “雅静，有客人！”杨国华应下之后就喊了杨雅静出来。
  这生意是杨雅静要做的，说实在的，杨国华没有什么天赋，当劳力他在行，其他的还是要让杨雅静搞定。
  王力看到跟他谈细节的居然是杨国华年仅十一岁的女儿，有些不确定了。
  “雅静好啊！”王力本是熟客，那杨雅静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你爸爸说这是你在负责的生意，你真能搞定？”
  “王叔叔，这已经不是我接的第一单生意了，放心吧！”杨雅静点头宽慰。
  旁边听的人这时却开始怀疑杨雅静这话的真实性，三三两两地插话了：
  “老王，你真要和杨家的女娃谈生意？靠不靠谱？”
  “老王，你这可不是三块两块一碗面的事儿啊！得慎重！”
  “一个小姑娘懂什么？人倒是挺好的，可是不像话吧？”
  “是啊！老王！别搞砸了！老爷子后事啊！真得慎重！”
  ……
  这些话一说，王力也有些犹豫了。
  杨雅静知道，她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说话真没什么说服力。不过她也不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不是吗？
  她也不是没有准备的，立即拿出了一个剪贴本，里面是上两次礼盒的照片。
  “王叔叔，我也知道我在您眼里就是一个小奶娃，但是您可以看看我们前两单的生意。”杨雅静把剪贴本递给王力，“若不是我真能做到，爸爸也不会放心让我去做是吧？毕竟杨家的名声在我手里悬着呢，不是吗？”
  “这都是你做的？别说，还真是好看！”王力看着照片，心中很是赞叹，但他还是不确定。
  “王叔叔，您先考虑着。这一单我们只需要大概八天左右的时间。您也可以货比三家，先去丧葬公司也问一问？”杨雅静说得有条有理。
  “那行吧！我先去打听打听，过两天再给你回复？”王力觉得杨雅静的提议也是实在话，于是答应了下来。
  可是结果却是很明显的，丧葬公司一听是定制，开价高不说，两个星期还不够。
  到了第三家的时候，张力差不多也知道行情了。葬礼不能耽误，既然杨雅静那小姑娘说能做到，那就让她试试吧！
  第三天，张力果然又上了门。
  “雅静啊！你真能帮我完成定制？”张力一再确认。
  “真的可以。”杨雅静点点头，“不过我需要一些资料和问您一些问题。”
  “就这样？好，你问？”
  “请问张爷爷有什么心爱的作品？可以让我看看吗？还有他有没有什么标志啊，商标啊什么的？”
  “这个啊！老爷子有一个特别喜爱的檀香木窗花匾，至于商标，他一直标榜为‘有心无枷’，他的徒弟们也是知道的。”
  “有心无枷？”杨雅静想了想，“是不是出自：木匠带枷的诗词？”
  “是古诗？”张力完全没有听过啊！
  “算是……宋词吧？”杨雅静也不知道应该算什么。
  “雅静啊！你张叔叔我不是文化人，不知道啊！”张力觉得这小姑娘知道的是不是有点多？
  “没事儿，是不是都没关系，只要和木匠有关系就好了！”杨雅静笑了笑，“改天您把那个木框给我看看可以吗？”
  “行！我明天早上就给你送过来。”
  “还有就是您希望是什么口味的糕点？”杨雅静又问，一边问还一边记笔记。
  “糕点还有口味？不都是云片糕吗？”张力没有想过这些。
  “这样啊，糕点就交给我了，云片糕这种您就自己准备吧？”
  “哦哦哦！也行。”张力点头，“寿碗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其他你看着办吧？”
  “那好，给我三天时间，到时候您过来看稿子？”
  “好的！好的！”张力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那个一份多少钱？超过二十我可没有啊！”
  “没问题，没有什么高要求的话，十五左右能解决！”
  “十五啊！那太好了！”张力谢过杨雅静，又谢过杨国华之后就回去了。
  一单生意，360份，每份15，又是大五千。
  店里很多都竖着耳朵听八卦呢，纷纷好奇这小娃子会如何搞定这个订单，也好奇她会弄出怎样摆得上台面的祭奠礼。
  第二天一早，张力果然送来了那个窗花。杨雅静和周鹏飞下课之后就窝在她房间里又开始忙碌了。
  “哇！好东西啊！”周鹏飞一看到这木窗花就是一阵赞叹。
  这窗花一尺见方，雕刻着精致的梅兰竹菊，每一刀都把这些花卉刻活了。
  “能把这梅兰竹菊的神韵画出来吗？”杨雅静问周鹏飞。
  “应该可以，但是这次我们要做什么？”

  “去照相馆印照片！”杨雅静已经有了想法，“去跟你师姐借个背投相机？”
  1991年，120的背投底片，五块钱只能冲洗三张。杨雅静决定就用三张照片做文章。
  置于糕点，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张力过来看样品的时候，杨雅静和周鹏飞都在。他们拿出了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朝张力面前推了推。
  这是一个白色带有同色压花纹样，20厘米见宽，十厘米高的方形纸盒。纸盒上系着一根黑色的包装缎带，缎带的衔接处贴着一个圆形的奠字粘纸。
  看着这么精致的纸盒，张力有些无从下手。
  “样品而已，没事儿，拆吧！”杨雅静鼓励着张力。
  拆开缎带，杨雅静用小手在一侧推了推作了示意。张力推开这个跟火柴盒构造一样设计的抽屉盒。
  盒子里有另一个黑色的盒子，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间。黑盒子的旁边，放着一个像折扇一样折叠的东西。
  好奇地拿出那折叠的厚纸片，才知道这是裱着纸质相框的四折卡。
  卡片封面上是“有心无枷”四个字，背面写着“祭奠张慈霜千古”。
  之后的那二折都是相框，第一张放的是张慈霜的画像，背景是那块窗花。
  第二张是一首描述木匠的宋词：一心不生，万法无咎。木匠带枷，自作自受。有心无法，受报好丑。有法无心，天长地久。心生法生，乌飞兔走。心灭起灭，倒翻筋斗？
  看到那神韵俱佳，栩栩如生的单线画像，张力心中起了深深的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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