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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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落谷是一处鲜有人烟的世外桃源,只坐落着几个稀疏的村落。
无念隐居在此,颇受此地百姓爱戴。
江楚客没有剃发出家,就像无念说的,并不强求,只是跟在无念身边静修。
他一开始在这里待得并不习惯,这里没有热闹的市集、远离城镇,贫穷而落后。但他并未嫌弃,很快便像在汀白城一样,施善助人。
没过多久,“江小善人”这个称呼在这里也传开了。
江楚客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但留了封书信。来到大落谷之初,他一天会收到许多来自外面的灵力传书,都是奚家人寄送给他的。
他们在传书中对他破口大骂,骂他翅膀硬了、骂他小没良心……可每封骂他的书信最后,都会让他好好照顾自己,修够了就回家。
这当中没有一封是来自奚琴的。
他们说,琴姑气疯了,让你有本事死在外面这辈子都别再回去。
江楚客提笔回:代我向她道歉问好。
传书回道:她更气了,把你的书信直接撕了。
江楚客看着这封回信,痴痴地静立片刻后,忽然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眶便又红了。
情绪最烈的那段时间过去之后,他收到的灵力传书数量减少,也不再有那么频繁。
但奚家有些什么新鲜事儿,他还是能收到消息。
[琴姑出远门了,不知道会不会去找你,不过看她气还未消,小阿楚,你可得小心着点屁股蛋儿。]
[城主也是有意思,琴姑出门这段时间他还总来拜访,他身为城主怎么如此清闲?]
[琴姑回来了,原来没去揍你啊……你这小子,看看把她气成什么样了。不过你是不知道她前脚刚回来,城主后脚就跑过来了,还说生意等了她很久……嗤,我都不好意思戳破他,他那是来谈生意么?]
[琴姑今日同我问起你,大概是知道我平时与你传信最多,她让我转告你,别忘了她说过的话——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了?]
……
春去秋来,奚琴的气渐渐消了,不时会传信过来。
江楚客每封都会回,和从前一样,她说什么回什么,字字句句不曾越界。
只是信鸽不再扑扇翅膀了。
而关于她和那城主的动静,也总有人同他分享闲话。
[阿楚,你一定没想到,今日城主约琴姑出去听戏曲儿,琴姑居然答应了!你知道的,琴姑最不爱听这个!真是奇了……]
[琴姑近来总在冶铁,好像是在给城主打什么东西。说来我总觉得近日琴姑多了些许少女娇憨……这话你别跟琴姑说,我可不想挨揍!]
[小阿楚,你何时能回来一趟么?我们都在猜测奚家好事将近了,你知道的。]
[小阿楚!我撞破一桩大事!我听见那小城主向琴姑表明情意!不过可惜我被琴姑发现了,她二话没说用法术把我扔出老远,唉……]
又一日。
印着金色囍字的红笺传来:小阿楚,七日后回来喝喜酒!
江楚客没有回这封红笺。
那天秋过冬来,大落谷下了一夜雪,天色乌黑,山头雪白。
他给一家村民送完米,回到和无念的住处。
无念盘坐在床上冥思,什么也没问,一如在奚家祠堂见到他时微微一笑,像是了然一切:“是又有烦心事了么?”
“是,”江楚客说,“还请师父为我剃发。”
落青丝,着僧袍。
从此江上再无楚客来,惟有释子了妄念。
他断了同奚家的书信往来后,奚琴找来大落谷。
但迎接她的不再是那个总安静腼腆的小小少年,而是一袭朴素僧袍、面容平和却疏离的小和尚。
小和尚双手合十,朝她微微低首。
他说:“贫僧法号了妄。”
奚琴呆立原地许久,气笑了:“江楚客,可真有你的。”
“阿弥陀佛,此处没有‘江楚客’,还请施主勿要再妄语。”
“好,挺好,”奚琴说,“你长大了。”
她扭头便走,从此再没来过。
大落谷的一年四季来来回回走过不知多少遭,渐渐地这里的村落也越来越少,许多村民不再满足于这狭小落后的山谷,举家搬迁。
只有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十年如一地守在这里。
等到小和尚长成青年和尚,一次雷劫,无念没能挨过,就此圆寂。
便只剩下一个和尚日夜诵经,不闻山外事。
直到某天,铁蹄踏破大落谷的草木绿芽,又是一年春。
帝王的谕旨传下来,要请无念出山,驻汀白净恩寺,日夜超度奚家亡魂。
……
这座城池与他离开时已截然不同。
那家包子铺成了药堂,城东头的王家宅邸越修越大,李媒婆一生未嫁,无儿无女,早已孤苦而去……
就连奚家,也不在了。
偌大的宅子被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气派的寺庙,帝王赐名“净恩寺”。
了妄成为了这座寺庙的住持方丈。
帝王建庙镇压怨怒,命了妄超度亡魂。
了妄却并未听命行事。他在方丈室旁另建三层塔,为奚家一百零八口人拟灵位,引亡魂入体,与他们日夜相伴。偶尔,他会听见熟悉的声音唤着“阿楚”。
而奚琴,是在他恰恰写好她牌位的时候闯入庙内的。
她的到来没有引起骚动,了妄转身的瞬间,一股杀意撞上来,死死卡住他的脖子。
奚琴红着眼,咬着牙沉沉叫他:“江楚客。”
她说:“江楚客,你如何对得起奚家!”
她说:“江楚客,你不得好死……”
了妄只是静静望着她,即便因窒息而脸色涨红,也没有说一句话。
她终究是下不了手。
如一阵风,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了妄垂眸望向手中的牌位。
听到异响的小和尚奔来:“方丈,出什么事了?”
“无事,”了妄抬眼,“将这块灵牌烧掉罢。”
“啊?”
“罢了,我自己来。”
小和尚一头雾水,只听了妄方丈喃喃自语了一句:“原来不是一百零八。”
……
昌乐十八年二月,昭元帝召汀白净恩寺了妄方丈入宫觐见。
昌乐十八年三月,昭元帝驾崩。
同年三月末,太子登基,年号改正启,了妄方丈再度受旨入宫,为先帝行法事。
而后,了妄方丈回到净恩寺,世世代代坐守寺庙,再未踏出庙门一步。
……
往后的日子,如跑马灯,在陆归云眼前迅速地变幻,越来越乱,通常是一个场景的事件重演到一半,忽然又切换成另一个场景。
大概是奚家亡魂逐渐与了妄融为一体的缘故,亡魂们的记忆也插了一脚,看得陆归云眼花缭乱。
忽然,无数乱象中他听见一道模糊的声音——
“琴姑,这便是小徒归云。”
陆归云循声望去,看见了自己。
那是熟悉的奚家大院,与了妄记忆中的有一些布景上的不同,不过是同一个地方没错。
这段记忆里的他,和天枢剑灵幻化出来的一模一样,就连那张死气沉沉臭脸都一样。要说的话,就是没那么呆板,对外界好歹是有反应的。
面容清秀的青衫男子一手搭着他的肩,同对面的奚琴说话,神色温和。
陆归云的视线在他脸上停驻片刻,这大概就是郎却山说的“我们师父”,洛戎朝。
奚琴饶有兴趣地端详那个面无表情的小陆归云片刻,笑道:“你这徒弟莫不是个假人吧?”
小陆归云开口:“不是。”
奚琴惊喜:“哟,还会说话呢?”
小陆归云:“……”
洛戎朝也笑了:“琴姑,云儿不善言辞,还请您多担待。”
“放心,我不和小孩子计较。”
场景开始模糊,又发生了变化。
大概是当时在场的还有其他的奚家人,所以才能看见这一段吧,陆归云想。
虚影凝聚,还是自己。
以及,不止是自己,还有一个他认得的人——封临。
这次不是小陆归云了,但场景依然是奚家。身着白衣的他手中握着把剑从奚家大门走出来——剑鞘如玉,雕刻着云雾般的暗纹,但很明显,插在里头那把黑雾雾的剑并不是天枢。
封临玄衫裹身,跟在他身后。那张冷厉的面孔真是和现在一模一样。除了头发很长,束在脑后。与自己那随性松垮的束法不同,他这头发束得十分英气飒爽,像个意气风发的小将军。
不知道为什么,陆归云看着遥远记忆里这张熟悉的脸,忽然失笑。
“归云上仙!”
一位奚家弟子从匆匆追上来,递给他一件信物。
“这是琴姑目前所在的地方,您顺着这信物找过去便能找到她,”那奚家弟子说,“您这魔剑同上次来时相比戾气已经削弱许多,但我们也不敢轻易动它,还请见谅……”
陆归云看见自己接过信物,冲那小弟子笑了下:“多谢。”
然后封临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虽然,本来就不好看。
陆归云看着又想笑,这时场景又开始混乱。
他没再看见自己,接下来闪过的都是一些奚家人的日常生活,直到再次定格。
那时满目疮痍的奚家宅邸。
尸山血海,一片死寂。
而后,整个幻境开始动荡。与单纯地场景变化不同,陆归云能明显感受到脚下的土地在震颤。
这场几千年的幻梦终于要塌了。
而在幻梦倒塌的之前,眼前的场景忽然又是一变,是净恩寺的方丈室内。
陆归云没有看见自己,而是封临。是封临和了妄。
仍是那身玄衫,手中握着那把用白玉剑鞘装着的魔剑,站在了妄面前,口中张合。
可幻境坍塌,画面碎裂,陆归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那把魔剑,为什么在封临手上?
陆归云皱眉,抬脚想走近些。
这时手腕的魂契印记处忽然传来一阵灼烧感。
随即,有人从后捉住他的手腕,指尖微凉,压在那处跳动的火焰上。
“陆归云,我在这。”那人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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