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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邱河区往北三百多公里,冬季寒冷萧瑟,城市行人羽绒服傍身暖意横流,郊区附近不仅了无人烟,且此地天空似瓦罐般灰色笼盖,放眼望去,干净水泥道宽敞得像康庄大道,却无一人行走。

        高墙壁垒,日阳照落。

        这里头的人统一着装,发型,甚至是他们的走路速度,眼神,统统都有相似之处。

        金属声重重响起,回荡,出来的人耳里听到铁门声,等待的人穿过玻璃面期盼那扇紧闭的门打开。

        门开了。

        严赫铭不安地坐在凳子上,目视进门之人,一年未见,那人面庞依旧沉默,眼神早已不是他小时崇拜的那副锋芒。

        不等父亲坐下,他抓起一旁数字录音电话,眼神急切,叫道,“爸!”

        严宪并不想见儿子,这一年拒绝过多次,直到今日才同意见面。

        他沉默着脸,洗心革面的举态,缓缓去拿起电话,才向儿子抬起沧桑容颜,愧疚看他。

        十八年前,进来时眼前的儿子才九岁。

        不等他说话,急切的喊声又传来,“爸——爸,您终于肯见我了。”

        严宪嗓音粗哑,说,“赫铭,你瘦了。”

        两人上次见面是一年前,监狱的漫长里,他每日都在记着父子上回的谈话,还有儿子那时的样貌。

        “……是,这几日,遇到些事情。”严赫铭粗沉着气说,心中是愤怒与不安夹杂。

        严宪缓缓瞧他,苍眸似乎洞悉出什么,问,“你在东垣出事?”

        “还是瞒不过爸您。”严赫铭挫败冷笑,“但爸您放心!我一定能扳回来!东垣不会让给他们家。这次爷爷撤掉我职位,都是严行宴背地里使了手腕——”

        “赫铭,”严宪叫儿子,“当年是爸的错……”

        “爸——我不认为是这样!”严赫铭一瞬激动,“是爷爷偏爱!您明明比严震更有接管东垣的能力,可他老人家却没给您这个机会——”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爸爸上回也跟你说了,我在进来的第十一年才想明白,你大伯才是适合接管东垣的人,”严宪接着说,“弟弟和东垣……如果我是他……我可能连犹豫都不会犹豫直接选东垣……”

        “我看到的不是这样的,爸——不是的——您当年作为爷爷的副手管理得多好啊!我现在都记得您每日喝醉回家时的样态,而严震呢——他却享受了您辛辛苦苦跑来的关系!”严赫铭情绪激动。

        狱警见他情绪过激,冷静瞥一眼他。

        严赫铭感官警惕,发现狱警注意他行为有过后,举止缓下,他知晓他拿的电话有录音功能,许多内容根本无法同父亲沟通。

        见儿子执着,严宪道,“赫铭……很多时候,我们都只会看到自己的付出。可别人的功夫下在哪,我们却不愿意面对……

        我们能埋怨老天不公。

        可许多事情……有时看的并不是付出最多的人……而是需要……

        只有那个被需要的人,才能站到最后。

        你应该去成为被需要的人,能够被东垣利用,它才会靠近你……”

        严赫铭不想理解父亲严宪的话,他觉得父亲真的已然失去从前的野心勃勃,就算过两年出来,只怕是不会同意他的道路。

        可他不能接受这一切的坍塌。

        严行宴通过手段越过他的业务跟李延一合作,他原本是想通过与各地政府的能源合作,巩固这条稳赚不赔的盈利模式,但他却绕了这条路,私底下先接触新能源汽车这种前景有风险的行业。

        为了剥夺他在东垣的位置,把他先前在集团所做的那些勾当,都告诉了爷爷,逼得他只能宣布离职。让出集团新能源这块的资金,就连他几月前融到的资,全落到了他手里。

        这口气,他如何忍!

        瞧儿子不说话,严宪再次出声,“爸再过两年就出去了……我不期望你和你妈能原谅我……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在东垣干……我没能给你做榜样……是我的错……这么多年让你活在恨里……”

        接着他又说,“希望我出狱前,大哥他能醒,出去后我会亲自跟他道歉,跟你爷爷道歉……当年是我拖累了东垣。”

        严宪并不知至今昏迷不醒的大哥严震,是眼前儿子谋害的,就连严老爷子亦是冬至那日才从严行宴口里确认。其实他早就判断出大儿子出车祸有问题,一直在等严行宴何时告诉他。

        但严行宴为着二老身体拖了一年多,直到前些日子确切查实严赫铭干的所有事情,考虑了一晚,才决定把它们告知老爷子。

        “爸,您该期望的是我和妈的原谅,”严赫铭声音冷却,“——而不是严行宴他爸和爷爷的原谅。”

        在严赫铭眼里,他缺失的父爱,家庭的温暖,乃至今日的矢志,都是严行宴家带来的,而父亲却要向他们道歉,那他这十八年的痛苦,算是什么?

        严行宴什么都得到了,他却一直在失去,可他不甘心,总裁的位置他只坐了半年多,他还有机会,他也要让他尝尝,

        失去的滋味……

        ……

        一夜恢复后,邱鱼醒来时发现严行宴已不在身边,她好像记得昨晚他躺上了床,她抱向他,彼此就这么相拥睡着。

        人离开,算是履行承诺。

        邱鱼摸一摸额头,温度已下去,那碗姜汤的确起不少作用,喝完后她体内热得不行,躺下没多久就浑身湿汗。

        她从床上起身,身体恢复后,精神好不少,穿上鞋去往洗手间洗漱,再次回到房间时瞧一眼手机时间,竟已过中午。

        早餐、午餐都没吃。

        他没叫醒她,估计是人早走了,或者想她休息够。

        想着昨晚发生的事,邱鱼心乱地脚步拖沓下楼,到一楼后桌面有放好的水果,药物,她蹙眉,看向厨房,见智能烹饪机是亮灯的,走过去后打开盖子,里头放着保温的早餐,午餐。

        邱鱼沉思片刻,拿出严行宴准备好的食物,端到餐桌,独自安静食用。

        整顿饭,她只想着一件事。

        他做的这些,她得放下。

        她放下碗筷,目光抬起看向不远处的门锁,他手里有钥匙,随时可以进来,既然这样,她只能换锁了。

        邱鱼打算去镇上买新的门锁,自行车修不好,她只好叫来洪飞,麻烦他跑一趟载她去买东西。

        严行宴醒来后发现邱鱼仍抱着他,心情不错,轻轻从她紧抱的手里离身,便到镇上买食材提前给她准备饭食。

        刚好这两日回来陪邱鱼,索性照顾完她,直接去东垣施工地勘查目前进展。忙碌一圈,他去遍该考察的区域,吩咐下去哪里该加快进度,注意安全隐患后,人就在周工头陪同下去往车子。

        他拉开袖口,瞧一眼时间,已是下午近四点,想来人估计早醒,午饭也吃完,打算返回旧屋看看邱鱼好些没。

        正准备上车时,他听到洪飞摩托车声,蹙了眉,这货又来找邱鱼?

        刚抬眼,直接映入洪飞骑着摩托车,后面却坐着邱鱼,车头方向是从镇上回来。

        他眼神一紧,她醒后是出了趟门?这么冷的天,却坐摩托车,吹着风,病加重怎么办。

        正想着,却听见洪飞为了让身后邱鱼听见,大声喊道,“鱼鱼!你说你一个人这么住哪里成?车子坏了出门都不方便,要不你把我租了吧?洪飞哥给你当一辈子车夫,不要油费的那种!”

        邱鱼听得出洪飞的意思,本想拒绝他心意,可回想严行宴,两人终是无法放弃各自肩上的东西,他属于他的世界,她属于这里,现在想来,应了她最开始认为的那样,

        她和他不合适。

        也许……只有洪飞愿意陪她在这片,一起长大的地方。

        风大,她怕洪飞听不见,于是也大声回答他,“洪飞哥!从小到大都是你陪我抓鱼,那我就把你租了吧,但是不许不收钱,我可不是爱占别人便宜的人,你就便宜点,一辈子收我五百意思意思吧。”

        洪飞不想邱鱼直接回答,想着她的话,难以分辨她的意思,像是她接受,又像是她真的以为,他只是提说当车夫给她帮忙而已。

        但他不傻,骑着车,能想清楚邱鱼的转变,这三个月他有来看过她几次,知道她和那个叫阿宴的谈了恋爱,但不知什么原因,两人又分手了,他问过她,她却不想跟他提。

        刚才去旧屋接她时,有留意到门口有车轮痕迹,想必那个男人来找过她,因此她才要换门锁,但付账时邱鱼盯着新锁的木然,却让他意识到,她其实内心可能并不想换掉它……她心里还有那个阿宴。

        思后,洪飞牙咬着唇,终道,“鱼鱼,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邱鱼听不见他的声音,望见旧屋门口没有车,心想严行宴没再回来,她得抓紧时间换锁。

        一顿折腾后,没花多久旧屋换上新锁,洪飞还有事,骑着摩托扬长而去。

        邱鱼瞅着时间不早,该忙晚饭,昨天那两只老鼠半路跳车,说要去玩,估计现在差不多该回家,这些日子她忙着训练,没能好好给它俩做好吃的,是时候该稍微犒劳一下。

        她决定先上楼洗把脸,换身衣服就做饭。

        邱鱼走上楼梯,可刚到二楼,耳里顷刻传来车子声,她当下晓得是严行宴。忽地她想起一楼锁是换了,但她没锁,只轻合着。

        顿时她脚步匆忙往一楼下,赶着想在他进来前,锁上门,人就进不来了。

        刚跑到最后一道阶梯,就见严行宴一双黑目,盯着她,为时已晚。

        她撞见他眼神,有波澜,有沉冷,甚至能让她发现有丝忍耐在里头,不似昨晚。

        她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看着她,但人已进来,她选择不动声色,先不让他知道锁被换了。不然又要一阵纠缠。

        “你怎么又来了?”邱鱼道。

        严行宴直看她,走上前问,“你怎么和洪飞出去了?”心里装满听见两人车上喊话,他在隐忍,“外头冷,先别出去,病好了再出。”

        “你在以什么身份管我?”邱鱼得知他是看见洪飞载着她才如此问,“你昨天说过照顾完我就走的——我已经好了。”

        邱鱼看着他走向面前,不等他又想靠近她,直接道,“你是想回来听我说谢谢么?那好,我现在跟你道谢——严行宴——昨天非常谢谢你照顾生病的我。”

        说完她扭身就往楼上回,打算进房间关门,不想跟他纠缠了,可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严行宴嗓音,

        “我不要你的谢谢——”

        一瞬邱鱼恼了,转身就急吼,“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

        伴着这三个字,邱鱼被严行宴身躯压来,双臂将她摁堵在楼梯道,占有的声音充斥着她耳朵,爱意夹杂着恨意怒涛翻滚,

        又是——又是!他的自私的贪心的执意!

        “你愿意500块租洪飞当一辈子车夫,”严行宴双目波动着满满情意,真的怕她跑了,深邃黑瞳愈发执念,渴求她的一个吻,声音低哑地真心问她,“我东垣总裁严行宴免费——陪玩,陪笑,陪睡,陪你一生!你邱鱼愿意租吗?”

        邱鱼凝视他,那一向充满把控力的眼睛,此刻写满渴望,慌乱,嫉妒……真切得此时此刻,让她几乎相信她对他的重要。

        可这样的举动和在国外的那晚,仍不是类似么?他们在情感的圈里,绕环。

        邱鱼默然看着他,说,“严行宴,你想听好的答案还是坏的答案?”

        “你应该是想听好的答案吧。可我不想说。”不等他回答,她下决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严行宴,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们这样下去真的没有意思……前两次我们谈得支离破碎……你还想我哭一次么……”

        严行宴缓缓看着她,从她的话里,似乎已感受到结局。

        邱鱼那从前光亮清澈的眼睛,仿佛再也回不去,于他眼里,渐渐红起,湿湿的液体抵抗着被他看见。没有成泪,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扎他心——

        他在她忍耐的克制中,看到了失败。

        她因为他,经受着情感痛苦,挣扎于压制的眼泪。

        他的声音吞没,就连想回答她话的心声皆消止。

        即便心痛知觉爬身,邱鱼仍继续着她的话,“……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自私,很强势……只要你想做的你就做,比如骗我,只要你想要的,你就得要到手,像现在这样即便我和你提了分手,你也不愿放开我,重新闯进我的生活,要求我跟你和好,还不肯还我家的钥匙,

        可我们除了剩下僵持,不快乐,还剩下什么呢?我向你的利益妥协,答应把旧屋森林给你,你觉得这样的结果我是快乐的吗?又是你真的想要的吗?

        ……为什么老天要让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认识……又为什么要我们以这样的方式相恋过……

        你是有跟我承认你做的事,可是你却从来没有好好跟我道过歉……我们每次的争吵都是在围绕是你妥协还是我妥协……都在围绕己见……可你最开始欺骗我的过错……却没有好好来抚平我的这个伤……严行宴……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你爱我么……是你想给我的强制的爱么……”

        “我不要……我不想要这样的爱情……”邱鱼说着,鼻子酸涩,坚忍抽泣,不再似从前那般哭,而是冷静地面对这次的谈话,认真告诉他。

        楼道寂静,外头的冬季晚霞光穿过窗,像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傍晚,落向他们。

        严行宴听明白了,他忍痛放缓紧闭的唇线,眼睛痴妄看着邱鱼眼里潮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邱鱼,想起了第一天见到她时,也是在这个楼道,他映着晚霞的最后一道尾光,消失在那时她白皙,阳光,清纯的脸颊上,

        可现在于他眼里,只看到她仿佛极限的对他的忍耐,清透泪水,一行行滑落,笑容不再。

        他把手缓缓摸向邱鱼脸庞,轻慢摩挲,她满是水痕的眼睛,脸颊,他只摸到滚烫湿泪,他喉间噤声,像是被她的痛苦浸满。

        他一点一点帮她擦掉,可却怎么都擦不去她伤透心的情绪……

        这次谈话的尾声,只剩下邱鱼的伤心泪水和严行宴的弥补动作。

        他缓缓低下头,于两人静到最深的情绪里离开。

        邱鱼再次看着他走了。

        身躯冰凉地沿着墙壁,滑蹲下去,抱着自己埋入头,彻底情绪失控……

        深夜刺骨冷风吹透严行宴的心。

        他坐在驾驶座,深沉目光望着熄灯旧屋,邱鱼房间那扇紧闭的窗。

        车内烟灰缸,堆满缓慢冷却的烟蒂。

        尼古丁爬满他情绪。

        烟雾从他的干冷唇面沉重吐出。

        他一口一口抽,一口一口吐,漫长,苦痛,挣扎。

        烟头红光于黑暗里燃灭,烧起,燃灭,烧起……

        邱鱼的声音,不断回荡车内。

        他一遍一遍听,一字一字想。

        那双漆黑的眼睛潮湿,酸涩着痛,寂静忍耐心中挣扎的情感。

        终于,最后一根,点燃。

        烟点起,意味着他抉择。

        这一根,他不再抽,夹在温度不散的明晰指间,眼里直视邱鱼房间,痛苦于这最后8分钟,待那滚烫烟蒂烧尽,火星漫过烟尾,彻底灼透他指间,

        严行宴最后一次按动按钮,钥匙扣上那根胡萝卜装饰品,再次发出邱鱼声音,

        “东垣集团的负责人是个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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