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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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鱼不会想到,她真正认识严行宴,
会是这天,
八月二十五日,星期日,晴,
她的二十三岁生日。
……
……
严行宴在她的目光中,从沙发站起来。身姿挺拔,深蓝色的西装笔挺,是她昨晚睡前替他烫好的。领带是他自己选的,暗调的红色,他说今日家有寿星,所以选它,一个半小时前,她还摸过,
他走路的姿势,习惯性下巴微扬,目光会盯着前方,右腿一定会先迈,双手即便垂落裤沿,也不会贴着布料。他上阶梯时会跟她眼里此时看到的一样,视线不会留意台阶,只平静,镇定的一阶一阶踩,她在旧屋见过好多次,
他甚少笑容,但那张脸什么人见过,都会刻在眼里,脑海挥不去。当他在看着你,或者看着什么人时,那双漆黑的,像黑洞一样的眼睛,永远有一种把控力在内,对视着你,
而当他面对多人场合时,他的笑从来都只有三分,淡,浅,却迷人,想让人再多看一眼。就像现在这样,他刚刚站到讲台上,双手自然搭在上面,右手轻碰了下话筒调整,嘴角边缘的唇线便微微勾扬了,证明他的心态云淡风轻,
对于他的声音,哪怕像此刻这般还没发出,都能想象得出它会和在场的人都没听过的,情浓时弥漫她耳里的粗沉喘息声确凿不移地吻合,
然后呢?
还有什么呢?
还有什么是她没能讲出来的呢?
可能,
就只剩下,他姓严,他的全名叫严行宴,
是,东垣集团,总裁,
这个,身份,了,吧。
邱鱼定定站着,人群中,她一点都不显眼,哪里比得过在台上,所有目光皆投射于此刻即将说话的他耀眼。
严行宴站在讲台前,俊高的身躯,微微俯身靠近较矮的话筒,进行这场发布会的脱稿发言,
“大家好。我是东垣集团首席运营官严行宴。我代表东垣集团首先感谢各位来宾,合作伙伴,媒体记者朋友,今日到场参加我们东垣旗下waldhotel项目发布会。
waldhotel是我任职首席运营官的第一个酒店群项目。它是一个主打自然,环保,专属私人空间,汇聚酒店、购物、主题娱乐、自然观光为一体的综合性度假区项目。
我们将耗资580亿在四年内于南邱市邱河区打造这个项目。其中将建造国内首个七星级森林酒店,打造未来全新式度假体验。waldhotel未来将拥有2860间私密性强,宽敞的自然景观客房和套房,可以满足顾客不同需求。当中的七星酒店将会设有独具自然森林特色的豪华内部装饰,为顾客提供贴近自然的尊贵式入住体验。
除了酒店设计方面,娱乐项目也是waldhotel重要打造的亮点内容。我们将联合dines全球主题公园在邱河这片拥有总占地360公顷的森林区,推出全球唯一联名森林娱乐项目。未来入住的顾客,可以体验到非凡的娱乐享受。
在未来我们东垣,将会带领一万名员工,为waldhotel的所有顾客,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请各位拭目以待。谢谢。”
场内掌声热烈,嘉宾们的目光充满期待,端庄的主持人站在台上另一侧,举着话筒向全场传来声音。
“非常感谢严总为我们揭晓waldhotel的面纱!我有看到台下有许多朋友,眼里都非常期待这个项目开幕。为了满足大家对waldhotel项目其他方面的了解,下面是我们的提问环节,我们的媒体记者朋友,或者现场的嘉宾可以向我们严总提问。他将会一一回答,大家想要知道的问题。”
人群中一名记者举手。
主持人:“请工作人员把话筒交给那位举手的记者朋友。”
记者接到话筒:“严总您好。我是新经济杂志的记者。”
严行宴:“你好。”
记者:“我们的这场waldhotel发布会举办的非常好。刚才我在概念片就看到了,东垣对这个项目未来的规划图。从各个方面看,它在未来都会是国内,甚至是亚洲最具吸引力的度假项目。
不过我特别想问您的是,刚才您提到,我们的总投资将会高达580亿。根据我对国内酒店投入成本的一些调查,这么巨额的成本,东垣是第一个。排在第二位的也只有260亿。东垣对未来收益方面,是已经做好回收预估了吗?你们预计需要多久才能有营收利润?”
严行宴:“在营收这个问题上,东垣非常有信心将在两年内回收。除了酒店房间会给这个项目带来不错的效益,我们预估联名的森林娱乐项目,会占到总回收利润的大比重。”
记者:“感谢严总您的回答。”
严行宴礼貌点头。
主持人:“下一位……”
目光里只剩下严行宴,社恐这个曾经让邱鱼颤抖的恐惧,早已被无形的距离碾碎。
她缓缓地在人群中举起了手。
心情,平静,缓慢。
主持人:“中间那位穿红色裙子的女士。”
严行宴视线朝主持人提的方向望去。
眼神,停了。
邱鱼一身红裙,站在他凝滞的眼中。
对视。
邱鱼没意识她怎么拿到话筒的,眼睛只一动不动看着台上的严行宴,握着话筒,失声,无言,就连可能有的紧张呼吸声都没出现。
全场的人,目光投向她。奇异她拿着话筒,却不发问。
严行宴望着她,失声,无言,刚才微挂的笑,淡得模糊不清,一张脸,只剩下干涩。
他在等。
等邱鱼问他,他是谁?
提问者不说话,场面失控,主持人立即救场,急切笑问,“这位小姐。您想问我们严总什么问题?”
邱鱼脑里一片空白。
问他什么?
是问他,他是阿宴?
还是问他,他是东垣总裁?
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她要问的,应该是那个重要的问题。
她看着严行宴,眼里干寂,唇线缓动,声音干涩得没有情绪,
“……邱河区第67号户主到目前为止并未签拆迁协议,请问严总……怎么解决……”
严行宴注视她,目光沉涩,心波寂静,嗓音涩得干枯,
“第67号拆迁户的问题,东垣会不断跟进,给予户主最大限度赔偿金。这个项目由东垣集团和南邱市政府合作,如果在补偿决定规定期限内未解决,按照条例,东垣将协同人民法院,对第67号拆迁户进行……强制执行。”
邱鱼听完严行宴的回答,清澈眼睛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上,她就这么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上,唇角淡淡地向他勾起一抹,
浅的,苦的,涩的,笑。
她的笑,在严行宴眼里发涩,那极淡的笑,所有人都看不见,只有他看得见。而他,也看着邱鱼,在这凝滞的距离,视线不转移,唇角淡淡地向她提起一抹,
难耐的,复杂的,矛盾的,甚至夹杂痛苦的,笑。
只是在这些情绪里,竟让他感到可笑是,有一份轻松,明目张胆地藏在里面。
因为邱鱼,知道他就是东垣总裁了。
……
发布会现场仍在进行,邱鱼得到那个回答后,独自走了出来。
她脚步轻缓,仿佛失魂地走着,下楼梯,被人撞,听人道歉,路过保安,走过转门,再下楼梯,走到平地。
走着走着,她渐渐感到呼吸困难,胸口一阵一阵起伏,犹如后反劲要越演越烈,脚下不知不觉间加快,再加快,呼吸愈来愈急促,压得她喘不过气。
能让她发泄的那口气,被狠狠地堵在了牙齿内,嗓子里,喉咙间,疼痛的心脏处。
她的心脏不停抽疼,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甚至不知它是何时无声无息地蔓延进全身骨头里。
忽地她跑了起来,像逃跑,像远离,但更多的是,她感到撑不住了,身躯竭尽压抑着生理反应。
她张开嘴,让大把大把的风往嘴里猛灌,想让它们把心里的窒息,冰冷,瑟痛,压下去。
她睁大眼睛,死活不肯眨眼,可她发现太阳很刺眼,她也没下雨,怎么有两行不停在涌出的,像泪一样的东西似乎在流下?
她没有哭才对呀,因为她没有眨眼,没有擦眼泪的动作,可是眼里此刻却是模糊的,不清的,全部都是湿的,咸的。
她加快脚步,清瘦的身躯狠跑着。她想跑得越快的话,不停下的话,模糊她眼睛的东西,就不会让她发现它有存在。
可跑着跑着,她的脑里,耳里,却翻涌出了画面,声音。
全部都是严行宴的,
“租。”
“可以叫我scott,或者行宴。”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做什么的……”
“邱鱼,这里是你家。你是主人,我才是租客。”
“你在这里可能住久了。其实可以到外面看看。”
“你是怕出去要应对更多的事物?嫌麻烦?”
“这附近的人都走了,你的补偿费应该也不会少。你竟然一点不动心,让人佩服。”
“想了解这个地方。”
“工作。”
“邱鱼,你需要和人谈判?”
“为什么是一定?”
“你想怎么和东垣总裁谈判?”
“谈判的事情,再说。”
“不为什么,或许,我觉得你人还不错。”
“他们之前都这样?”
“再有这样的情况,把我从楼上叫下来。或者我不在时,信息告诉我。”
“可以再等等,他们应该会回你。”
“使了……也没用。”
“你。很难让他有兴趣。”
“我答应你。陪你去。”
“你还想气势压过对方?”
“见东垣严总?”
“他不是东垣总裁。”
“你还有心情讨论东垣总裁是谁?”
“我说了他不是东垣总裁!”
“没躲,跟我做爱,你敢吗?”
“邱鱼,虽然我们认识不长,满打满算才两个月。但,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你跟我吧。”
“不以上床为目的,咱俩恋爱。”
“有了。下个月带你去民政局。”
“他说东垣总裁约你见面。我打了你电话关机,不放心,所以就赶回来了。通过一些关系,找到了你。”
“邱鱼——要不你签了那份协议吧。”
“可我想你跟我回京平住。平时我工作忙,无法做到每周都回来陪你。”
“看上你会做咸鱼,会种西红柿。”
“你在这儿、我还是不放心。”
“可谁叫,今日寿星最大。”
“上午你先在家,中午我就回来接你。乖。”
“大家好。我是东垣集团首席运营官严行宴。”
“……强制执行。”
邱鱼狂跑着,
风越大,
严行宴说过的这些话就,越清晰,越刺痛,越充满谎言。
她被他的声音,逼得耳朵里只剩下重复的心声,
欺骗——欺骗——
全都是欺骗!!!
她眼里彻底模糊得看不清路,最后狠狠摔倒在地上,红色的裙子撕破……
……
旧屋餐厅,煞白的灯泡照着六人餐桌,客厅处没开灯,屋里光线昏暗,邱鱼面无表情坐在茶几上,冷白的灯光,映照着她脸颊,打出半个阴影,仿佛整个人就像是被人褶皱过的白纸。
她无神地盯着空沙发,眼神空洞,手里的啤酒罐口对嘴,喝完,不满足,扔了。易拉罐滚到一边,撞得地上其他几瓶空罐子发出声响。
小米椒和阿布担心地坐在高窗处,不敢吭声,家里四处都是啤酒罐子,地下是,茶几上是,到处横躺。好在原先酿的酒上周喝没了,只有两箱平时用来做饭的啤酒能让邱鱼喝。可它们怎都想不到,她把两箱都喝光了,只剩下手里最后一瓶。
客厅的座机电话铃声仍在响着,半小时前就打来了,一直到现在已响了七八次。整个屋子铃声回荡。
小米椒和阿布见邱鱼起身,跟着眼睛盯过去。
她走到座机处,冷漠地拿起电话,接听。
电话那头十分安静,像是没想到她会接电话。过了许多秒,仿佛怕被挂断,那边才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鱼鱼,你终于肯接妈妈电话了。”
邱鱼听着有十八年未听过的声音,觉得可笑,她还记得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那天,也是生日。
她声音冰冷,“请你不要再打来了。”
她准备挂电话。
邱鱼妈急声,“鱼鱼,你别挂妈妈电话……这么多年了你才接妈妈电话,你听妈妈跟你说一句好吗?”
她握着电话,感到那头的声音,可笑得让她想哭,嗓音发凉,“说一句什么?跟我说今天是鱼鱼生日妈妈一定会回来?还是跟我说你在爸爸死后嫁到国外过得很幸福?”
电话那边传来低低动静,像是在哭,过了小半会儿,才传来一句,“……鱼鱼……妈妈是想跟你说……祝你生日快乐……”
邱鱼听到内容冷笑,像是把今日的遭遇和十八年前同一天的遭遇忍到了极限,她抓着电话就吼道,“你和他都是骗子!都是在我生日这天!欺骗我!!那时我小被你骗就算了!!为什么他也是这天!!”
嘶吼的嗓音响彻,她狠挂了座机电话后,直接拔断电话线,那头再打不进来。她坐回到茶几上,随手抓起啤酒罐,就不停往喉里咽酒,眼眶里冰冷的眼泪,抑制不住上涌花花流,她也不管,已经麻木了。
从发现严行宴是东垣总裁后,她几乎眼睛都是湿的红的。她把手机关机,想过他会找她,也想过他不会找她。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只觉得自己很蠢,愚蠢至极,和一个口口声声说帮她,实则是在耍弄她,欺骗她的人上了床,还谈可笑的恋爱。
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出,她每次在他面前提找东垣总裁谈判时,他心里可能都在讥笑她蠢得无药可救。
不管是来租她的房子,还是帮她解决社恐,甚至说谈恋爱,他全都是带着目的的,他要的只有一个,让她签协议。
严行宴的车子此时停在一处,他盯着亮灯的旧屋,在这地方呆了有半小时。他怎么都未想到上午的发布会邱鱼会出现。他打了她一下午电话,都是关机,回到家时发现邱鱼已把她才带来的东西都收拾走,而他送给她的那些全留在衣柜里,就仿佛她没来过他这。
给她缓情绪的时间差不多后,他扭动车钥匙,脚踩油门,向旧屋驶回。熄火后,他看了眼安静的屋里,拿过副驾驶座上取回的生日蛋糕,下车,往屋子回。
进屋后他先找邱鱼,看到她独自坐在茶几上喝酒,没过去,瞥到脚边的行李箱才安静地走到六人餐桌,把生日蛋糕从盒子里取出来,在上面插上一根星星棒蜡烛。
都准备好后,他拿着打火机,就端着蛋糕向邱鱼走去,见她没有要看他的意思,把蛋糕和打火机先放到茶几上她的身边。
他身躯来到邱鱼面前,缓缓低蹲了下来,双手轻碰到她腿上,眼睛微抬着注视她在喝酒的冷漠样子,和泪痕,心情下沉,开口,
“是不是在生我气?”
邱鱼继续喝,脸已泛着红晕。她其实已经醉了。她以为她会喝不醉,只是心里难受得想靠酒精填满千疮百孔的心。可她不知道人在心情极度低落时,酶的分泌活跃程度会像高楼坠空般下降,催化着靠酒精宣泄痛苦的人陷入易醉。
严行宴摸她冰冰凉凉的手,嗓音低沉,再次问她,
“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
“我不认识你。”邱鱼嗓音低冷。
严行宴心头一痛,缄默。
他视线垂下,再次抬起看她,眼神没变过,嘴唇迟缓片刻,“那我们现在开始认识。”
他:“我叫严行宴。是东垣集团总裁。”
她:“我知道。”
客厅安静,两人情绪发沉。
严行宴拉她手,轻哄,“邱鱼咱们先过生日。”
一听到过生日,邱鱼一下情绪翻涌,极度的委屈找宣泄口,她大哭道,“我不过生日!!我不要过生日!!我不要过!!”
泪珠烫滚涌下泛红面颊,止不住顺着下颌线,水滴般掉落,她眼神痛恨,嗓音嘶吼。她哭得汹涌,眼泪不停砸在严行宴手背,烫他心,跟扒他皮似的,
他去抱她,想让她在他怀里哭。可邱鱼情绪激动,大脑混乱得只剩下恐惧过生日,人不停地强力推开他,他又紧紧抱住,猛烈的挣扎下,茶几上的生日蛋糕弄翻掉落地上,一颗红色爱心砸得粉碎。
邱鱼挣扎,他抓她的手,“邱鱼。邱鱼。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们都是骗子!”邱鱼哭喊,“你们都喜欢在我生日的时候伤害我!”
严行宴顿时蹙心蹙眉,见她情绪激动,脸已涨红,发现她应该是醉了,所以她嘴里的这些话,都是她心里的真话。
他放轻动作,只轻轻碰她,可她却厌恶般打开,不光如此还站起来继续找酒喝,醉乎乎的整个人根本站不稳。严行宴再次去抱她,她拼命挣扎,可他根本不放手,将人整个抱起来坐到沙发上让她闹。邱鱼也狠,平时跟个绵羊似的性格,醉起来什么坏脾气都宣泄出来,抓他衣服,扯他领带,拿拳头打他胸口,又用脚踢他,就好似把心里对他骗她的怨恨发泄,
严行宴不说话,抱着她让她打让她踢,可邱鱼被他抱得越紧,她的恨意和情绪就翻腾得越汹涌,眼泪滚了满脸,红着脸,就急得去咬他锁骨。严行宴吃痛,狠拧眉,咬紧牙关让她咬。
好了。闹了许久,人也打了,心里的痛苦和难听的话她也骂了,最后在咬完他后情绪消停下来,开始在他怀里醉着安静说胡话。
她说:“阿宴喜欢吃西红柿。”
她又说:“阿宴才不是东垣总裁。”
她再说:“阿宴不会骗我的,他对我很好。”
她继续说:“他叫阿宴,他不叫严行宴,不叫……”
然后委屈大哭:“我怎么这么惨……这么笨……还没有人愿意陪我……”
“他们不喜欢我的小鱼……”
“……爸爸……爸爸我好想你……还有爷爷怎么就不多活几年呢……我不要他的遗产……我不要……我要爷爷……我要爷爷……”
“……我不能哭了……小米椒阿布还等我做饭……那些动物还等我给它们送吃的……还有阿宴……阿宴他说要吃咸鱼的……我去京平好几天了……还没有腌咸鱼……”
严行宴听她哭,听她抽泣地说话,直到她醉着睡着在他怀里。严行宴没把她抱回房间,独自抱着她端着从地上捡起来,脏了的,碎成几瓣不成形的生日蛋糕,开始吃。
他一口一口地吃,脸庞硬冷,咀嚼,吞咽,这奶油蛋糕里什么滋味都夹着,他吃着,安静不说话,知道自己对邱鱼的伤害。
他把蛋糕独自吃完,单手拿着那根星星棒,打起打火机,点燃它。漂亮的星火在细长的顶尖炸开跳跃,炫亮的星光映照他和邱鱼的脸。他眼神盯着星星棒燃烧,看着它一点一点往下灭,一根烧完了,又点一根,一根接一根,直到点燃第23根,他拿着它,吻臂弯里睡着的邱鱼,在零点来临前跟她说,
“邱鱼,生日快乐。”
小米椒和阿布藏在高窗,目睹他们两人的这一夜。
……
昨晚生日怎么过的邱鱼印象模糊。她醒来后发现严行宴抱着她坐在沙发。眼里看到人脸庞时,他是脖子靠在沙发上微仰着头睡着。她记得昨晚他就回来了,她还和他闹了似乎很久。但后面的记忆她是怎么被抱到怀里,还睡着了,她完全没印象。
她身上仍传来严行宴的体温,坐在他腿面,人就撑起来。她一动,他眼睛就睁开,也醒了。
他盯她,她也盯他。
严行宴问:“醒了?”
邱鱼:“你怎么还在这?”
说完邱鱼起身,看着屋里一片混乱,知晓昨晚她的确醉得厉害。
严行宴拉他,声音轻缓,“邱鱼……”
“你别碰我。”她冷声道,推开他手。
“我们谈谈好吗?”他紧眉,眼睛酸痛。
“谈什么?谈怎么和你签协议?”邱鱼说。
严行宴沉出一口气,盯了下地面,又抬起视线看向她,终出口,“我知道之前瞒着你,欺骗你我的身份不对。我跟你道歉。但这只是我的一个身份,它不代表什么。”
“不代表什么?”邱鱼嘴角反笑地扯起,目光冷彻,“你把我当傻子玩很开心吗?”她笑容可笑,“租了我的房子,陪我克服社交恐惧,带我参加京平的饭局、聚会……听我每次在你面前寻你无果,是不是觉得掌控着这些,很爽快?”她心狠地问他,“是不是觉得我几番不跟你们东垣签约,就想用这些来腐化我?”下一句话更狠,“还是你当总裁太无聊,没什么女人可以让你更有征服感,所以觉得征服我这个跟你作对的钉子户更有满足欲?”
“邱鱼,我不是你想的这样。”严行宴解释道。
“那是什么样?”她态度坚硬,“你告诉我什么样?你是想跟我说,你不是有意骗我的?”她盯他,“严行宴你说的出口吗?”
严行宴心口发堵,沉吸一口气道,“邱鱼,你可不可以不要带着情绪听我说话。”
邱鱼冷笑,“我是连发泄的问你都不行了吗?因为你是东垣总裁,我站在你未来要和政府强制执行的土地上,所以没有资格跟你发火是吗?”
“——不是。”他言。
“你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邱鱼道。
说完她把他往门处推。他抓她手臂,根本不让她推。
严行宴:“邱鱼我们好好谈谈。你别这样。”
“我哪样?你要我哪样?像之前那样傻,那样乖,听你话?按你说的把旧屋和森林都给你?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个!”
“那是为什么!看我笑话?!”
“邱鱼你不要这样误解我。”
“我误解吗?你告诉我,我哪一点误解你?早上睡醒时你还是阿宴,出了门再见你,你就是东垣总裁!你告诉我!你哪里让我误解了!你不是吗?你不是东垣总裁吗?那个要拆了我家和森林的人吗?”
“邱鱼我们能不能别始终纠缠在我的身份上——”
“那你想纠缠什么?纠缠拆迁协议?我告诉你,我不会签的!就算你们把这里推平了,我也不会签!”
严行宴脸部拧曲,他搞不懂为什么她就是这么执着不肯离开这里,他嗓音高起,“邱鱼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非得一直留在这里?这个地方已经都拆了,旁边的邻居也都搬走,只剩你一个人,你守在这里做什么!?你就这么怕外面的世界吗!?还是你有什么原因不愿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能解决吗?你能让我不签吗?”
严行宴应不上话,失声。
“你不能。因为你是东垣集团的总裁。你后面代表的是你的世界,你的利益!”她道。
严行宴喘出沉气,见她依旧激动,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但他还是上前,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拥住。
他的举动邱鱼一瞬变成刺猬。又推又挡的不让他靠近。
“你别靠近我!”她狠声。
严行宴顿脚,眼神发痛问她,“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才不生我气。怎样才肯原谅我。”
“你让我原谅哪个?是原谅阿宴?还是原谅东垣总裁?我连你到底是哪个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原谅?”她忿恨道,盯着他的眼睛,漆黑得没光色。
“你爱我吗?”严行宴问她。
邱鱼被他突然的问题,撞了心口。她不说话,站在原地,眼里一下红了,眼眶湿热。她盯着他,不眨眼,不掉泪,不回应。
严行宴见她眼里湿红,不回应,在等她的话。可他知道,以她的性子,此刻绝不可能回答他。可他拿邱鱼没办法,她一直提醒他的东垣总裁身份,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也不愿他的爱靠近。
得不到回应,他眼神坚定看着她,漆黑的眼睛深邃到最深处,真情到骨子里,嗓音低沉真切地向她说,
“我爱你。”
邱鱼听到这三个字,心里的情绪,爱意,恨意,狠狠地翻涌在一起,她眼神笔直地盯着严行宴,眼眶滑下一滴泪的同时,嘴角笑了一抹难以形容的笑,从嗓子里挤出回应,
“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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