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在楼下了。你俩先进去吧。报我的手机号，我留了位置。”夏吱吱打着电话，被人催着不耐烦，眼尾瞥向邱鱼，“挂了哈，我跟鱼鱼要进电梯了。”

        邱鱼与夏吱吱一同进到观光电梯。

        她惊奇地靠到玻璃围层，面对眼前让人震撼的室内观赏喷泉。

        严行宴出现在她左边的观光电梯，在她的电梯未升动时，从地下车库层，直接路过她的电梯，往上升。

        两人都未瞧见对方。

        喷泉在邱鱼的眼里，开开合合波浪旋转。透明的水花线，伴随着外头的轻音乐，美妙得牵动人心，让她想一直看下去。

        她甚至祈祷，要是她控制的小乌云，能这样流畅稳定还美观，她愿意吃上三个月的素。

        “看什么呢，大美女！！”夏吱吱见她一直瞅着喷泉，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

        “吱吱，你带我来的这里，是什么地方？”邱鱼跟随启动上升的电梯，将视线从喷泉，往上转移至玻璃外围，整个高阔格调高档的视野里。

        她看着外面的靓丽景观，仿佛以为这架电梯，要把她带往天堂。还不等夏吱吱开口，又说了一句：“这种地方，我是第一次来。”

        “甭说你了鱼鱼，”夏吱吱又主动和邱语勾肩搭背，眉毛上挑，嘴角勾扬地自嘲加得意，“就连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地儿可贵了！我订的那家餐厅，都是排了一个月的。拖了关系，才抢到的位置。就这样的，都还是这里，能够最快等到的一家。”

        说着夏吱吱指向一家看上去，别具一格的餐厅门面，说：“就对面那家松伊，老难订了。得排上一年！还不是你有票子就能订的！”

        邱鱼听到这些话，眼睛都大了。

        这是什么饭，想吃还需等上一年，要她早饿死了。

        就在她的电梯路过夏吱吱指的那一层时，旁边刚落稳的电梯里，严行宴从容地和拎着鳄鱼皮包的曲迪，走出去。

        没多久邱鱼和夏吱吱到达她们的餐厅。

        一进到里侧，便看到鹿梓心和毛海澜，衣着得体地坐在位置上，兴奋地向她俩招手。

        “你俩怎么这么慢！我和海澜肚子都叫半天了。吱吱你赶紧点餐。”鹿梓心和刚坐下的她俩招呼都没打，直接催促。

        她旁侧的毛海澜，则放下刚喝的水杯，打招呼道：“吱吱，邱鱼，咱们好久没见了。尤其是邱鱼，毕业后咱们都没再聚过。”

        邱鱼屁股还没碰到位置，心里便一跳。

        毛海澜的话语，使她不免局促，连忙应她：“海澜，好久不见。是哦……我们毕业后都没再见。”像是觉得自己不够热情，她又加了句，“你还好吗？最近忙吗？”

        其实她根本不想问这些，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客套。且海澜回答后，她肯定也无从接话。但为了交流融洽些，只能硬着头皮问。

        果不其然，对方回答如她所想。

        “一般吧。我毕业后换了两家律师事务所。目前这个做得还成，但我算事务所新人，只能先接一些普通的案子。你呢？我听梓心说，你好像一直没工作。”

        别人毕业都在上班，只有她整日与植被作乐。被问到工作的事情，她眼睫不自如轻颤，声音不太自信：“嗯。我在家里待着。”

        毛海澜原本只是听鹿梓心这么说，但见邱鱼真这么回答，反而心下鄙夷。

        她们几个都是出自名牌大学，尽管四个人来自不同学院不同专业。但大抵从这所名校出来的人，多少混得都还可以。

        哪怕是邱鱼的专业，工资不高，大多都能拿个铁饭碗。她是怎么也没料到，邱鱼会不工作。

        回想与邱鱼相处的宿舍记忆，似乎也认为，她的确不适合出去工作。因为毕业的时候，她就看出那时的邱鱼，不怎么爱和他人社交。

        甚至是，没有社交。

        这个狼多肉少的社会里，不和人打交道，又怎么寻找机会生存？毛海澜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记起大学时，听说邱鱼好像是破格录取的，便想到她考学的分数应该上不了这所名校。那么她不会像学校里的其他人那样，那么拼，就不难怪跟个咸鱼一样。

        在律师行业有两年经历的她，还是知道待人接物这回事，于是修饰说：“其实在家呆着挺好的。不用像我们，整日当社畜。忙得昏天暗地。你这样身体肯定很好。”

        “你身体不舒服了吗？”邱鱼向来心好，她从毛海澜说她身体肯定很好，便能反应出对方为何这么问。

        “也没什么。就是工作久了，颈椎不太舒服。”毛海澜有些诧异回。

        一旁的梓心正玩着手机，听到她们的内容，看也不看邱鱼地问：“邱鱼，那你怎么生活啊。不工作的话。”

        被问到生活状况，邱鱼语塞的两手抓着水杯，微微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声音不大：“我爷爷离世的时候，给我留了一些遗产。平时在家，我有种菜。住的地方物价也不高，平时没有其他开销，所以生活上还过得去。”

        “哟，你竟然继承了遗产啊？命可真好啊！”鹿梓心听到内容，专注在屏幕的眼睛，终于抬起头看向了邱鱼，又好奇地连忙问，“多吗？”

        “梓心你可真是改不掉这八卦的毛病，”一直在点菜的夏吱吱插话，“人家邱鱼还不想继承呢，毕竟是家里老人走了才留下的。”

        “毕了业就有遗产继承，还不好啊。不用像我们这样，要么当社畜，要么像你当读研狗。”鹿梓心半玩笑说。

        “梓心，你都辞职，明天嫁人准备翘脚当阔太太了，还在这里充当社畜，抢我们的苦水。”一旁的海澜说。

        像是被人羡慕，鹿梓心有意无意地露出中指上的大钻戒，口是心非回应道：“要不是我老公是京平户口，我才不会这么早结婚呢。”

        “哎哟喂大姐，赶紧把你的大钻戒收起来，晃我眼呢，叫我怎么点菜。一会儿菜上晚了，你可别又事事儿哈。”夏吱吱看不惯地吐槽道。

        鹿梓心见夏吱吱嫌弃，立即在这个做东的女人面前，收起按奈不住的炫耀。

        她不愿得罪夏吱吱，又放不下面子，只好调侃收场：“这小钻戒在夏老板面前献丑了，我得赶紧收起来，免得一会我们没饭吃。”

        夏吱吱翻着菜单，冷哼一声：“切。”

        邱鱼一直插不上话，也不知该怎么回鹿梓心，关于她继承遗产的问题。好在夏吱吱帮她打岔，跳过了这个话题。

        关于她的生活，她心知肚明最近有多凌乱，也不想和她们提。

        她不觉得那些见不得人。只是心中害怕，从前大学时感受过的异样眼光，肯定又要出现在她面前。

        毕竟她们不会理解，她竟能住一个没电没水，每日尘飞嘈杂的房子。

        “梓心，我听吱吱说，你明天就要结婚了。”邱鱼顺这个机会，把专注在她身上的话题，转向鹿梓心。

        鹿梓心听闻她问结婚的事，一时间反应过来，表情不自然却又圆滑：“不好意思哦鱼鱼，我不是不想请你。而是我怕你，一见到太多陌生人，会不适应。所以……”

        邱鱼闻言谅解的点点头，说：“嗯嗯。梓心，谢谢你替我着想。你说的没错，我的确这方面会紧张。”

        夏吱吱全程在一旁听着，她不言语，只是心里晓得鹿梓心，不过是觉得邱鱼没什么用，且长得太过让人一见倾心，害怕压了她这个新娘子的风头，才没有邀请她来参加她的婚礼。

        “……奶奶的，这家餐厅怎么没有我们鱼鱼爱吃的芝麻菜。”

        随嘴一说，转瞬夏吱吱一扬手，喊了服务员。

        之后又故作随意地问邱鱼：“鱼鱼，你那事怎么样了？你那天跟我说，东垣集团打算给你6000多万的补偿费，你打算签吗？”

        此话一出，惊得邱鱼面前的鹿梓心和毛海澜彻底傻眼。

        她们以为耳朵听错了什么。下一秒极度好奇的八卦追问，打头的仍是鹿梓心：“天啊！6000多万！！”连带着称呼都殷勤地秒变，“鱼鱼，你这是要签什么啊？”

        邱鱼没想到她会叫得这么亲切：“我……”

        “拆迁合同。”夏吱吱正和服务员说话间，见缝插针地塞了句。

        “拆迁合同！？”

        这句话又被重复。

        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惊讶又高扬的声调重现。

        鹿梓心和毛海澜相互看了一下，不敢置信。

        这时毛海澜接着问：“开发商是东垣集团？”

        邱鱼一时应接不来她俩的惊讶，又不想和她们聊过多拆迁这个话题。只好怯怯的点了个头，出声：“嗯。”

        “那不是海澜你男朋友上班的公司吗？”鹿梓心扭头问。

        “嗯。是我男朋友上班的地方。”毛海澜回。

        邱鱼听说毛海澜的男朋友在东垣上班，立即好奇地问她：“海澜，你男朋友在东垣？”

        “对啊。准确地说不叫男朋友，应该叫未婚夫。”说着她便从奢侈品包包里，显出一盒红色金边的戒盒。

        “啊？未婚夫？”夏吱吱点好菜，刚准备喝口水，听到未婚夫三个字，差点没呛着，无语地看着婚戒盒接着说，“怎么又一个准备结婚抢钱的。我可和你俩说，我还是个学生呢！！给不了那么多份子钱哈！！”

        夏吱吱这么说时，邱鱼已经开始盘算，她那固定的生活费，该怎么抠出份子钱了。转瞬她又记起刚想问的。

        “海澜，我想问下……东垣是个什么样的公司？”邱鱼虽每日在家附近路过东垣的标牌。但从来没有真正了解它。

        毕竟她压根儿没打算签那个合同，了不了解对她无益；况且她也对这种与她甚远的世界，有些惧怕。

        但现在，她考虑阿宴住进房子，生活的确不方便。她这次来京平除了见夏吱吱，也是打算去一趟东垣。

        看看能不能解决她的生活不便问题，还有就是让他们不要再来找她了。

        出于各种目的，邱鱼此刻才产生向海澜打听的心思，做个心理准备。

        毛海澜见邱鱼询问，像是也想和眼前这个暴发户搞好关系，收回戒盒，半炫耀半普及的在三个女孩子面前说。

        “国内顶尖的大企业！竞争极激烈，极难进的那种……再跟你们八卦一下，听我未婚夫说，他们的财务部主管，听说昨天被那个新来三个月的总裁，当场吓得瘫在地上……极其可怕……”

        邱鱼一听海澜那十分夸张强调的“极”字，瞬间有种重重高山摆在她这条清流小溪面前。

        不懂职场文化的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倍感压力从老舍友的话语里，只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那就是：

        东垣集团是个很难应对的大企业。

        且，它的总裁……

        是个极其极其，难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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