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设计图抄袭事件（十二）

度假区中常用的物品全都有卖，行李是沈默收捡的，只用一个大旅行箱装了两人的换洗衣物。随身的小件，一人背了一个双肩背。

        为了避免路上韩乐乐翻行李看到什么不该提前看的，沈默到达目的地前，全程模范好老公，旅行箱不离手。

        清晨的飞机一早降落在川贵机场，乍一出机场，旅游城市的异域风情扑面而来。

        韩乐乐深吸了一口，混合着热带水果和椰子香的空气钻满了每一个肺泡，舒服得很。

        到度假区还要乘车翻过一座山，沈默确实坐不惯旅游大巴，韩乐乐也不情愿遭那份罪，两人意见一致，找了间当地的旅游公司，让对方租了辆房车，司机开着把两人拉了过去。

        南方的山与北方不同，钟灵敏秀。

        私人旅行的好处就在于想走就走，想停就停。沈默多付了司机一分钱，司机也乐得拉着两个老板在山里转转。

        当地旅游开发的很好，山路很宽，一路上经常看到路边提着篮子卖东西的农家人。

        韩乐乐稀奇，问司机：“师傅，山里面现在还有村子么？我看还有人在路边卖东西。”

        司机是个老行家，笑着说：“野生的村子没有了。这些年政府心疼老百姓，把山旮旯里的村民都搬到城里去了。你看到的路边那些卖东西的人是山里新盖的旅游村里的，东西都是村里自己种的或是自己产的，纯天然，没污染。除了卖给游客的，村民们也有分。吃不完，用不了的，他们就挑着到山路上来卖。反正扔了也怪可惜的。”

        韩乐乐听着有意思，又问：“村里都产什么啊？”

        司机眼观六路车开得很稳，转过一处弯道，才回答韩乐乐的问话：“大部分都是吃的，也有一些小玩意。”

        韩乐乐凑过去：“有什么特色的？”

        司机想了想：“我不知道小老板有没有忌口哈，我看人买的最多的是佟家寨子的米酒。香、醇，喝上就停不下来。寨子里老人手工酿的，古法工艺，不量产，外面没的卖。还有……梨枣的钵钵糕，甜的。还有好些个别的，我这笨嘴拙舌的一时半伙也说不上来。”

        韩乐乐说：“那寨子里有什么好玩的没？”

        “咳~”司机发了个助声词，“我在这住久了，寨子里也就跳跳舞，唱唱歌，没觉得有什么好玩的。你们外来的可能觉得不一样。”

        韩乐乐心动，道：“你拉我们去看看呗，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天黑前到度假区就行。”

        司机在和他介绍时，已经做了拉客的话舌，嘿嘿笑道：“那行，就拉您去佟家寨子瞧瞧，您有看上眼的就买点。提前和您说好了，喜欢就买，不喜欢别勉强。虽然咱这也是拉客吧，但我不坑您，不强买强卖。您不卖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韩乐乐呵呵笑起来，“师傅是个爽快人，就听您的，我保证啥也不买。”

        司机一噎，从后视镜看到小老板一脸坏笑。

        佟家寨子在一处山坳里，司机从山路分叉口开下去，车停在了寨子外。湿润的空气吸入鼻腔，有股浓厚的酒香。

        韩乐乐不贪杯，却也被空气中的香醇勾的滚了滚喉咙。

        “真好闻，我们一会儿买点回去吧。”他对沈默说。

        沈默喝过不少好酒，只一闻便判断出寨子里自酿的酒确是佳酿，值得一买。

        而且，晚上喝点酒也好助兴。

        沈默笑着回答：“好。”

        寨子的门面修葺的很有少数民族情调，竹木的结构陪着青砖瓦，墙上精雕着花纹。大门没有木板或是铁质的掩门，门框后是两米的甬道，两边连着回廊。

        门槛正中间贴这个竹质的方桌，一位身穿藏蓝对劲上衣和裹身裙的黝黑妇女笑意意对着几人说了句韩乐乐听不懂的方言，很热情地指了指桌上的彩色小酒盅。

        韩乐乐眨了眨眼，向司机投去询问的目光。

        司机拿起小酒盅昂头喝了一杯，说：“这是寨子里的规矩，叫进门酒。进了门，喝了酒，就是寨里的朋友。是他们这的待客之道。”

        黝黑妇女跟着叽哩哇啦又说了一通，示意两位新来的客人举杯。

        一下车就被酒香勾搭得不行的韩乐乐，二话不说黏起一杯，昂脖灌了进去。

        唇齿生香。

        甘甜的酒液顺着咽喉一路滑进胃里，没有北方白酒的辛辣，大米酿造的浑厚香醇暖融融烫贴了韩乐乐的胸腹，他浑身舒爽地回味口气，再次伸手朝桌上的其他杯子拿去。

        黝黑妇女笑意欣然，抬手挡在了酒杯上，朝韩乐乐摇了摇头。

        韩乐乐乍然尝到甜头，还未满足，想再来一口，却被挡了回来，顿时有些不高兴。

        司机见他目露不愉，笑着解释道：“进门酒只有一杯，图个意头。您若喜欢可以带点回去，再者这酒后劲大，两三杯就容易醉。一会儿酒劲上来了，扰了您逛寨子的兴致。”

        韩乐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就是一刹那兴起，那股劲过了也就过了，咂么两下嘴说：“嗯，这酒真好喝，我一会儿买几壶。”

        黝黑妇女和司机听完，咧嘴笑起来。

        穿过方桌旁边的通道，司机带着两位老板进去寨子。

        寨子不大，依山傍水，大门地势在高位，过了大门后的甬道便能一镜到底地看到寨子最后沿的民宅。山中雾气大，淡白色的水汽余烟淼淼，穿插在民房间的高大果树，挂满了黄橙橙的灯笼果。

        韩乐乐兴致勃勃拉着沈默，左看右看。

        顺着碎石路向下，弯弯曲曲的小路贯穿在一个个民房的前后身，透过大敞的院门可以看到内里的情况。

        小孩坐在小马扎上趴在凳子上不知是在做作业，还是在画着玩。裹着头巾，穿着同样藏蓝色服饰的年长妇女在旁忙着手里的活计。

        少了大城市的喧嚣，多了乡野间的静然。

        走过三四栋宅院，韩乐乐一间旅游景点那种商业店面也没见着，不禁好奇问道：“寨子不是旅游村么？怎么没看见卖东西和玩的地方？”

        司机边带路边介绍说：“这座寨子小，住的都是不愿意搬到城里的老住户。闲不住的年轻人大部分跑到城里去务工了，政府给翻新过寨子后，留守的人家凭着经年的手艺种点地，买卖货，日子过得富足又清闲，便也不想着打什么广告，做多大事生意，全凭着口口相传，招揽点像老板您这样的散客。因此，只在寨子左斜角的酒窖开了个店，旁边有个表演中心，若是客人正好多，村里的人就拉个节目跳跳唱唱。”

        韩乐乐了然。

        这是他曾经非常向往的一种生活。

        无忧无虑，又衣食富足。

        韩乐乐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溢满而出的醉人清香。

        魂游天外地跟着领路的司机转过一处房舍的拐角，毫无准备之下与旁侧栅栏小门里伸出的大牛头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牛眼睛是真的大。

        大黄牛兴许是见着生人兴奋了，“哞”的一声冲韩乐乐打了个欢快的大招呼。

        韩乐乐被吓了一跳，惊起一身汗毛，脚下趔趄，眼瞅着身子要向后倒。沈默眼疾手快从后面抱住他，“小心。”

        韩乐乐惊魂未定地朝大黄牛望过去，喘着气道：“妈呀，吓死我了！”

        大黄牛可能觉得猝不及防吓到人很有趣，“哞哞”叫唤着，声调听上去还有那么股子嘲讽劲儿。

        韩乐乐气鼓鼓地与它对峙。

        只在电视上见过活牛的韩乐乐，新奇地隔着栅栏和大黄牛玩了一会儿。司机不知从哪个人家拿来几个洗干净的灯笼果。

        咬上一口，多汁脆甜。

        辞别大黄牛，三人来到寨子里的酿酒坊。

        离着八丈远，酒香弥漫。

        “叔。”一个瞧上去十五六岁的水灵灵小姑娘站在酒坊门口朝着司机招呼道，“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韩乐乐发现司机应该是这村子里的人。

        司机上前一步，说：“拉两位老板过来玩。”

        小姑娘偏着身子越过司机看向跟在身后的韩乐乐和沈默，白净的小脸笑出一对虎牙，“两位好，第一次来咱们寨子里？”

        韩乐乐觉得小姑娘笑得很甜，回以微笑：“是啊，刚过来时，还被你们寨里的大黄牛嘲笑了。”

        小姑娘发出清泉般的笑声：“大黄年纪大了，越发调皮。每次来客人都要兜头出来吓人一下，乐此不疲。”

        韩乐乐笑：“大黄牛叫大黄，你家取名好贴切。”

        小姑娘和韩乐乐逗了两句嘴，半分钟的功夫儿便彼此熟稔起来，热情地引着新客人进了酒坊。

        “我们这只有一种酒。”小姑娘介绍着架子上的胖酒壶，“都是我们自己酿的，叫半夜醉。入口甘甜，不上头。但后劲大，两三杯刚喝下去不觉得什么。若是晚饭喝，等到了半夜，后头的余味扩散，人就晕晕乎乎的了，餍足得很。”

        韩乐乐舌头上还残留着进门时喝到的米酒记忆，回味无常。

        “这酒好保存么？”韩乐乐说，“我想带些回去慢慢喝。”

        小姑娘从架子上取下个圆球大的酒壶，上面用蓝布封着口，说：“您要是自己喝，我推荐您买这种小壶的，二两杯，顶多倒三杯，喝完刚好，还不破坏其他未开封的酒。朋友聚会也合适，无外乎多开几壶。”

        小酒壶工艺精美，标价不到一百，壶内酒的分量也适中。单看其实不贵，但与架子上其他大壶的酒比起来，单价就略显得高昂了。

        沈默是生意人，打眼就看出酒坊主推的是小壶酒。

        来玩的都是游客，旅游地有个奇妙的地方，在外面多么不值钱的东西，到了景区也能招揽到不少客人掏腰包。人们大手笔花钱买的不是物品，是一份快乐。

        酒坊这么做无可厚非。

        韩乐乐对比着货架上大小不一的酒壶，心里盘算着要买那种。

        沈默在他身后说：“买小的吧，你留着自己喝。再买几壶大的，我带回去给爷爷。这里的酒确是酿得不错，喜欢就买。”

        韩乐乐思索片刻，道：“多买点行么？我想给蒋梦琴他们也尝尝。”

        沈默笑意宠溺：“想买多少都行。”

        韩乐乐嘴角上翘。

        小姑娘很有销售的天赋，瞧准了时机说：“你要是买的多拿着不方便，我们可以给您快递。”

        韩乐乐一奇：“你们还能走物流？”

        小姑娘翻了个很符合她年龄的白眼，气道：“我们村子虽不常与外面来往，又不与世隔绝，能寄快递怎么了？”

        韩乐乐讪笑：“我错了。”

        小姑娘把白眼又翻了一遍，才换回笑颜如开的表情，说：“您要哪些，我给您装箱。”

        韩乐乐看了眼她的细胳膊细腿：“你搬得动么？”

        小姑娘愣了一下，嘿嘿笑道：“也对，稍等，我叫我阿爸出来。”

        几分钟后，一名精壮的汉子，挑帘从屋后来到堂前，声音洪亮：“客人要来点酒？”

        韩乐乐把自己要的逐一报给男人，足足装了两大箱。

        小姑娘的父亲笑得合不拢嘴，打包好后，又送了他两小瓶作为赠礼。

        司机师傅快嘛地说搬到车上去，送完老板到度假村，返回城里给寄出去，就不让两位老板等了。

        人家热情，韩乐乐也不能驳人面子。留了地址，给周松发过信息，拎着麻绳串着一串的小酒壶，轻快地出了酿酒坊。

        小姑娘卖出去一大批酒，得了父亲不少零花钱，笑盈盈跟着韩乐乐一道出了酒坊，给他做起了私人导游。

        “你们来的不巧。”小姑娘说，“今天没什么客。明天有个旅游团，寨里的姐姐们要跳铃鼓舞。”

        韩乐乐问：“铃鼓舞是什么？”

        小姑娘提了下裹身的裙摆，说：“就是手持铃鼓，转着圈跳舞。”

        韩乐乐：“……”

        这解释真标准！

        司机去搬酒了，只有小姑娘带着韩乐乐和沈默。

        酒坊旁边说是表演中心，其实就是四根大柱子支起个长方的翘檐亭廊，周围放着长木板凳，一旁还有个玻璃柜台，里面是针绣的小布包、花老虎和铜铃鼓什么的小玩意。

        韩乐乐站在柜台外瞅得新奇，指着其中的铜铃鼓说：“你们是不是用这个当乐器？”

        小姑娘开柜门把鼓拿出来，递给韩乐乐：“是啊，要不要一起跳？”

        韩乐乐晃了一下手中的铃鼓，哗啦哗啦响，比不上正经器乐，倒也不难听。

        “还能一起跳？”韩乐乐挑眉。

        “当然了。”小姑娘取出另一面铃鼓，“节目里有一个环节就是请游客上来和我们一起跳。”

        韩乐乐好玩，兴趣大增，问：“现在只有我们三，怎么跳？”

        “你等着。”小姑娘显然也是个俏皮的，拎着手里的小鼓朝旁边的房子走去，“我去看看姐姐们有空没。”

        韩乐乐兴致盎然摇着手鼓跳到沈默面前，眉眼弯弯：“和我一起跳。”

        沈默笑意深长地说：“我不跳了，你学，我给你录像。”

        小姑娘还没回来，韩乐乐偏头想了想，铃鼓举过头顶，抖动手臂带动鼓身，脚尖沾地在沈默眼前转了个圈，嫣然一笑。

        舞虽不成舞，却妩媚动人。

        沈默眼瞳收缩，笑容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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