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家有ip初长成（二）

吃完午饭，沈默下午回公司还有事，周松送韩乐乐回家，期间周松挎着一张脸，絮絮叨叨着完了完了，半年的奖金没了。

        韩乐乐一路上忍着笑。

        谁能想到一向自持有度的沈家掌权人，私下里凡人的欲望会那么重，又偏偏洁身自好的只能忍着。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外人眼里生冷无欲的沈二少居然也会有忍不住使用按摩仪的时候。

        这要是传出去，不知多少人眼珠子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韩乐乐不走心地安慰了周松两句。

        快到家时，韩乐乐看了眼他挂在潮玩乐购上的娃娃，已经有娃友下单。娃友也挺有意思的，没提前和他咨询咨询便直接拍了。

        订单里有买家地址，韩乐乐寄完快递后，点击发货并填上快递单号，等着对方签收就可以了。

        一共上了九个娃娃，昨天刚上线就卖出去两个，韩乐乐挑了挑眉，有点意外。

        家里没有快递纸盒和防震空气膜，路过购物中心时，韩乐乐让周松把他放下，打算临时买几个收纳盒凑合一下。

        购物中心离公寓已经不远了，韩乐乐没让周松等他。

        他进了购物中心直接上了三楼，去了一家专门卖小商品的店，挑了几个大小合适的纸盒和空气袋。加上原材料和快递费，韩乐乐心算了一下，两个娃娃亏本。

        他耸肩一笑，无所谓，反正也不是为了赚钱。

        回家把娃娃包好，叫了个上门快递。

        韩乐乐站在工作台前，看着展示柜里自己捏的娃娃，发现有好几只都是同一人物不同形态。

        他看着这些娃娃，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我也把自己捏的娃娃做成系列如何？

        此念头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事物的发展其实满神奇的，我们回头看时，往往会发现，它在刚出现的时候只是个火花一样的念头，走着走着就逐渐成了庞然大物。

        韩乐乐把展示柜里的娃娃拿出来，在工作台上分门别类的摆成几堆，翻开速写本，仔细观察。

        最初捏娃娃时并没有细想更多，在纸上随性画好草图，觉得满意便照着图纸用黏土捏成型再晾干染色。

        这会儿仔细看，发现即使是同一人物的几个娃娃，细节上也存在着不小的差别。

        他叼着笔，双脚踩在工作台下的横栏上，身体向后靠到椅背，小腿用力，实木椅子的前两条腿便离了地。

        韩乐乐小腿一曲一伸地摇着椅子，眼珠翻来滚去在一搓搓的娃娃间流连。

        看完这个看那个。

        看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突然“哐”的一声坐直，手从嘴里拽过笔，唰唰唰地在本子上画起来。

        没多会儿功夫，两个三头身小男孩便跃然纸上。

        一个有着圆圆的大脑袋，头发向两边翘起，婴儿般的短手短脚总长只比脑袋多一点点。他穿着t恤牛仔裤，脚上踩着潮牌运动鞋，正双手叉腰咧着嘴哈哈大笑。

        另一个小男孩西装笔挺，鹅蛋脸，凤眼上挑，整张脸就是个大写的生人勿进。

        韩乐乐停笔，看着纸上并排站着的两个小男孩，唇角向上，无声笑起来。

        他捞过勾线笔，一笔一划地把两个人物线条勾实，又用马克笔给人物上色。做完这一切，他小心翼翼地朝纸上吹了吹气，满意地点点头。

        两个小人活灵活现。

        主角有了，眼下还差一个名字。

        叫什么好？

        韩乐乐重新摇起椅子。

        他垂着眼，想来想去，最后眼睫颤了颤，抿了下唇，从笔筒里抽出彩色笔，一字一字地在纸张中间写上：乐小默。

        韩乐乐是第二天一早回的学校。宿舍桌面有限，他没带太多工具回去，他刚到学校就收到了辅导员的微信。

        [辅导员：转院手续下来了，你有空过来办公室，领下材料。]

        [韩乐乐：这么快？]

        [辅导员：事有凑巧，你前天提完，我正好去校办办事，顺道想把你的作品送到美院办公室，恰巧遇到美院院长，他看见我手里的东西，我和他直接说了，他当场就答应了。]

        [辅导员：[笑]，他当时表情还挺震惊，以为画是我画的，说了好多什么笔法、颜色、渲染什么的都非常棒，我也没听懂，总之，我当天在内网上提完，找系里领导签字，过到美院那边，那边就给过了。]

        [辅导员：学籍调整这两天也会办完，你可以先在内网选课了。系里面保留了你的学籍，学分修够，同样可以拿到国际贸易这边的学历和学位。]

        [韩乐乐：[啤酒]程哥，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辅导员：不客气，应该的。再说，我还想抱抱你这条大腿呢，[大笑]]

        韩乐乐客气了两句。

        他先回宿舍放下东西，卢星宇还没回来，张小池不知道是不是和美女约会去了，宿舍里一个人没有。韩乐乐在三人宿舍小群里报备了下行程，背上包去了院系办公室。

        韩乐乐一向不喜欢和领导打官腔，笑着脸嗯嗯啊啊的应付了会儿系主任的“殷勤”教诲，赶紧拿着东西在对方笑眯眯的眼神下走掉了，关上办公室门的一刹那，听见了里面两位老师的对话。

        “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课业之余又自己发展了艺术，我看过他成绩，挺不错的，这要是我儿子，我睡觉都要笑醒。”

        “可不是，还张了一张霍霍人的脸，我家闺女上次来学校找我，正好赶上他来办公室，回家就和我打听他，还让我给她要联系方式。”

        韩乐乐听出两人是在背地里夸他，好话谁都爱听，韩乐乐也不能免俗。

        他抿唇笑了笑，为了不偷听到别人谈话，赶紧转身走了。

        美院在另外一片校区，韩乐乐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他上二楼找到系主任办公室，门半敞着，抬手刚要敲门，听见里面传出一道不甘心的声音：“老师，项目为什么取消了？作品我都已经快收尾了。”

        韩乐乐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听出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位杜同学。

        “项目开发商换人了。”中年人说，“整个湿地公园对方要全部重新规划设计，我们的作品不符合他们的主题，所以那边来人通知不用了。”

        杜康气愤：“他们怎么可以随随便便一句话说不要就不要了！”

        中年人声音宽慰：“上次是公益项目，承包商没拿到多少预算。这次是锐达集团接走了，在那片要开发商业区，人家是商业盈利项目，请了顶级的设计师。你也别往心里去，对方给了一部分钱，算做这次的劳务费。”

        杜康泄气：“我一个暑假的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了，这是我第一次拿到公众展示的作品。”

        中年人笑语：“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你的作品我看了，骨架结构，质感和张力都很有气势，在同辈中是很出类拔萃的。你也别放弃了，作品做完。十一月校庆，美院有在校生优秀作品展，正好用的上。”

        杜康低低地“嗯”了声。

        韩乐乐站在门外，不自觉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

        锐达集团的湿地项目？

        是我知道的那个项目么？

        韩乐乐压了压心里的疑惑，重新抬手敲门。

        “请进。”中年人说。

        杜康说：“老师您忙，我先走了。”

        韩乐乐顿了顿推开门，与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杜康对上了视线。

        杜康看见来人是韩乐乐也愣了一下，随即冷了脸，不屑一顾地走了。

        韩乐乐默不作声侧开身让路，两人谁也没和谁说话，好像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

        韩乐乐不留痕迹地滚动了下喉结，这位杜同学给人的感觉实在难以相处，有事没事最好还是离他远点。韩乐乐心里在绕道走的名单里把杜康的名字也添了进去。

        系主任是个很有现代艺术风的中年人，披肩的头发烫成了波浪卷，花衬衫休闲裤一双帆布鞋，下巴磕上还有一小撮鼠尾巴须，挺范的，一点不像个大学老师，搁大街上说是潮流艺术家保准围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姑娘举着手机哐哐拍照。

        “韩乐乐是吧？”中年人笑起来很随和，“我看了院长递过来的作品，很不错。”

        韩乐乐乖巧点头：“谢谢老师夸奖。”

        中年人指了指椅子：“坐，过来办手续的对吧？”

        韩乐乐想说我办完就走了，看潮范中年人不紧不慢的架势，可能要点时间，便听话地坐下了。

        “我姓戴，是咱们系的行政主任，以后在院里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戴老师边翻着桌子上的文件边说，“这学期大三了，还有一年多毕业，怎么想着这时候转院了？”

        韩乐乐随口答：“国际贸易是我爸给我选的，我自己更喜欢画画。”

        戴老师把表格放到韩乐乐面前：“你转院你爸爸同意么？”

        韩乐乐拔开签字笔帽：“我父亲去世了。”

        戴老师顿了一下，歉意道：“不好意思，提起你伤心事。”

        韩乐乐在表格上写下名字：“没事的，老师。我已经走出来了，我爸爸也希望我过的开心。”

        戴老师笑笑：“所以你就转来美院，学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韩乐乐低头填表，笑着说：“嗯。”

        戴老师等他填表的功夫和韩乐乐唠起了嗑：“美院虽说课不多，你到底差了两年。我看你的作品，基本功非常扎实，我不是专攻漫画方向的，但能看得出，你那副画已经有毕业生的水准了。补上两年的课，应该压力不大。”

        “嗯。”韩乐乐没抬头问，“老师，我这个学年能不能一次性把绘画类的课程都修完，下个学年再补修理论课？”

        戴老师沉吟了片刻：“以你的底子，理论上可以。但一个学年全修绘画类，不觉得枯燥么？”

        韩乐乐摇了摇头：“国际贸易给我留了学籍，大三的课程没有大一大二多了，我想把专业课修完。”

        戴老师笑了：“不想放弃父亲给选的专业？”

        韩乐乐轻声“嗯”了声。

        韩乐乐撒了个谎，他并没有从原主那继承对父亲的感情。他本不想修国际贸易了，但辅导员说给他留了学籍，加之前世韭菜当多了，生活的重压下，让他潜意识想掌握更多的技能。

        戴老师外表看上去张扬不羁，说出来的话到挺传统：“年轻人多学点东西是对的，不过学生每学期可修的学分有上限，你回去把这学期想修的课程算一下，超出部分你上我这填表，批完了交去学籍管理处。”

        韩乐乐飞快应答：“谢谢老师。”

        办完转院手续，已经十二点。

        韩乐乐在群里问另外两人吃饭没有。

        [张小池：吃了，你自便。]

        [卢星宇：我还在家，吃完饭回学校。]

        没人陪，韩乐乐只能一个人往食堂走。

        经过图书馆，看见蒋梦琴和穆珏从里面出来，他快走两步追上：“你们俩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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