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楔子

隆冬的夜幕早早降临，乌蓝的天空上一弯残月悬空，石溪村的村民都已睡去，只一户人家的窗户还摇曳着微弱的烛光。

        “怎么还不回来。”年轻的妇人焦急地喃喃自语，手上拿着汗巾轻轻擦拭着孩子的额头。

        一个约七八岁的女孩儿虚弱地躺在床上，小手紧紧攥着床边妇人的手指，稚嫩的小脸上一片通红，嘴唇发白还有些干裂，只有贴在她的身上才能感受到一丝细弱的呼吸。

        门从外面突然打开，一个瘦高的男人拖着白胡子的老郎中进来，一边道：“李郎中，您快给看看，这孩子已经烧了两天了。”

        床边的妇人连忙起身道：“这么晚辛苦李郎中了，您能来真是樱儿的福气。”

        “别说这些客套话，快让我看看孩子。”老郎中放下药箱，走到床边轻轻掀起小孩的眼皮，然后稍微用力掰开小孩的嘴巴，仔细地查看舌苔。他皱着花白的眉问道：“这孩子是怎么染得风寒？”

        妇人连忙接道：“昨天樱儿和她爹去镇上看庙会，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天快黑了，为了早点赶回家，他爹就带着她在河的冰面上过，谁知道不了心就掉进冰窟窿里了。”

        “那怎么耽搁到今天半夜才看病！”老郎中斥责道。

        “昨晚去请您，药童说您外出问诊还没回来，半夜别的药堂的门都敲不应。他爹在药堂守了整整一晚，等药堂开门请了郎中来开了两副药，樱儿喝了还是不见好，今儿晚上烧得更严重了。”

        老郎中又探了探小孩的脉象，已经是细若游丝，若有若无。

        他摇了摇头道：“风寒最是难治，大人在这寒冬腊月患了这般严重的风寒尚且可能挺不过去，更别说孩子了，看她的样子，已经回天乏术了。”

        “怎么会？”妇人激动道：“难道您也没有办法吗？您再想一想，一定可以治好的，不管花多少银子我们都愿意！”

        “你这是什么话，我难道是为了银子才不治的吗！”老郎中气道，“如果有办法我怎么会不治呢，这孩子病的太重，又没有及时得到治疗，现在我也无能为力呀。”说完便拿起药箱气呼呼的走了。

        昏暗的屋内，瘦高的男人进屋后便一直沉默。他缓缓走到床前，想要摸一摸孩子的脸，妇人偏过身挡住了男人的手。

        “阿云。”男人轻轻唤了一声。妇人并未理睬，只偷偷抹了一下眼泪。

        男人接着道：“阿云，我要去祭魂林。”

        妇人惊愕地抬起头：“于民，你疯了，你怎么能”

        “阿云，现在只有去祭魂林能救樱儿，我早已经下定决心了，你不用劝我。”

        两日的不眠不休已经耗尽了妇人的心神，丈夫的这句话彻底让她崩溃，她忍不住大喊道：“你不能去，你去了这个家要怎么办，我去！”说着起身便向外走。

        童于民拦住她，也忍不住高声道：“阿云，樱儿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造成的，如果不是我带她抄近路在冰面上走，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阿云，你去不是更让我良心不安吗！”

        童于民眼眶含泪，想到病床上的孩子，他又压低声音道：“阿云，你是拦不住我的。这个家以后就靠你了，你还要看着樱儿长大嫁人呢。”

        他说完就冲出门外，朝着西北方的一片森林而去。

        进入祭魂林的人从来没有再出来过，人们不知道祭魂后会不会死，只知道在祭魂林许下的愿望都会实现。

        村里老铁匠的儿子在山上打猎时被裂冰蛇咬中，蛇毒发作缓慢却极其痛苦，中毒之人身体会慢慢被寒冰侵蚀，又一寸寸裂开，直到肺腑，药石无医。

        老铁匠为了救儿子，当天去了祭魂林便没有再回来，但他的儿子却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在石溪村的西北方向有一处森林，人们称之为祭魂林。林中处处弥漫着大雾，童于民看不清路，跌跌撞撞地一味向更深处走，一声声悲鸣般的呼喊在森林中回荡。

        “祭魂！祭魂！”

        在呼喊中童于民猛地感到脖颈一痛，没等反应过来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盆冷水将他泼醒，童于民甩了甩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殿中。

        “你有什么心愿？”正前方长长的阶梯上传来一道声音。

        童于民抬起头看，只见一个头戴青色面具的人端坐在主位上，阶梯下方两侧各站着十余人，皆戴着黑色面具。

        “救救我的女儿，我要我的女儿童樱好起来。”童于民顾不上观察，急忙请求道。

        “带他来。”

        一声惊悚而诡异的声音传入青面人的耳中，尽管听了这么多次，他仍旧忍不住微微战栗，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便起身道：“你随我来。”

        童于民慌忙跟上，随着青面人进入后殿。殿内只有一座大型的祭台，祭台上面一道道青光交织成怪异的法阵。

        尽管在寒冬腊月，童于民却明显感受到从地底传来的灼人的热气。

        童于民看不懂法阵，他本能的感到危险，想来这就是祭魂的法阵吧。

        青面人从后面推了他一把，命令道：“站到中间去。”

        童于民没有动，“我的女儿”

        “你来这里不知道规矩吗？一会不要反抗，祭魂完成之后你女儿自会好起来。还不快站到中间去！”青面人催促道。

        童于民走到祭台中央，一丝黑气不知不觉间便缠绕在他的身上，慢慢将他包围在一团黑雾之中。

        与此同时，病床上女孩儿的手掌微微攥紧，像是要挽留什么一样，从喉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唤：“爹爹”

        瘫坐在地上的妇人听到声音，恍然回过神来，她慌忙撑着床站起身看孩子的情况。

        “樱儿，阿娘在这儿。”妇人将童樱揽在怀里，柔声哄道。

        童樱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累的梦，梦里她沉溺在水底，一直拼命地向上游，就在她快没有力气的时候，一双大手将她拖出水面。

        “樱儿，樱儿”

        童樱听到耳边一声声的呼唤，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阿娘惊喜的眼神映入眼帘。

        天刚刚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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