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悔

江枫暗自叹气，一时半会儿竟无言以对。垂头看了看红肿起来的手背，那微微的疼痛感延至心底，有些说不出的郁结。

        刚刚抚琴时，邀月梦中惊醒唤着他的名字，他明明听出了那语气中的恨和怨，而当她再次走近，她颤抖的声音中又充满了担忧。他的心思何其敏锐，他不是感知不到邀月对他的情感，以前是不愿理会，而现在，却是不知如何理会。他与她之间，始终欠缺了那丢失的一段时间。

        邀月就像一朵玫瑰，是带刺的。她总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叫他也难以真正领会。以前面对月奴，他总能很自然的相处，可现在对着邀月，他总是带着些小心的。他心中有愧，有悔，兴许还有别的东西。可有些东西他是难以说出口的。

        以前邀月对她说爱，他总觉得轻浮作假，他从心里认为她不过是一时兴起，同外面那些女子一样，不过是皮囊之徒，可当真相摆开，所有疑惑便都一一解答了。为何邀月会恨他，为何二宫主会指控他……

        他是该有多可恨，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和月奴好了，还一次次误她，伤她……如今再去想伤重时那些信誓旦旦的誓言，都无不化作嘲讽他的最大利器。

        他杵在原地，堪堪如同石柱一般。

        “你过来。”邀月已走到床榻前，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出一瓶药膏。

        江枫的大脑还未来得及思考，腿已经迈了出去。按照邀月说的坐在榻上。

        “坐好了别动。”邀月打开药膏盒，蘸了一点在手上，轻轻地涂抹在江枫被琴弦弄伤的手背。

        药膏冰冰凉凉，涂抹之处略有一些疼，可这之后，竟是有些温暖的。

        邀月低垂着头，如墨青丝直泄腰际，即便看不清她的神情，却也能惊叹她与生俱来的奇美。

        她本就生得标志，三千青丝乌黑靓丽。圣雪般的娇靥晶莹如玉，玉脂般的雪肌奇美。细长的柳眉不描而黛，秋水眼波流盼生辉，瑶鼻玲珑秀挺，玉腮微微泛红，饱满的唇娇艳如玫瑰，含雪的皓齿洁白无瑕。她总是衣袂飘飘，宛如乘风，白衣胜雪，宛如仙子。

        无人不赞叹她的倾国之貌，无人不惊羡她的风姿卓越。就连江枫，静下心来看她，也情不自禁看痴了。

        “你看我做什么？”邀月抬头时便见江枫看得出神，笑着收好药膏。

        江枫回神，有些尴尬地偏头咳嗽一下。眼睛不自然地看向地板。

        “你为何待我这般好？”江枫看着涂了药膏的手，声音微沉：“你明知我之前回来便是要向你复仇的，你却从来不同我计较。即便我……我拿剑刺伤了你，你还是在对我好。你这个人，明明看着是那样冷漠，明明他们都说你……可你却总是对我这般好，我真的不明白，我有什么值得你对我这样好的。”

        “玉郎不知道么？”邀月轻声笑了一声，说道：“那便不要知道得好。知道的事情越多，就越烦恼。”

        “我以为，你会想让我知道。”江枫看向邀月，这一次终于对视。

        “我以前说过的那些话，玉郎都还记得么？”邀月轻声说道，语气中隐隐带着无奈和失落：“你瞧，你是记不得的。你只管一遍遍问我，却又一次次忘记。如此反复，我也是会累的。”她亦看着江枫，眸中多少是有些受伤的。

        “我……”江枫语结，竟无力反驳。是啊，她不曾吝啬过告诉他，可他却是一次也没记住，或者曾经记住了，却不敢去相信，不敢接受……

        “好了，夜已深了，该是睡觉的时辰了。明日中秋，玉郎想要怎么过？”她问，终是不想过多为难他。

        “中秋月圆人团圆。”江枫喃喃道，心里到底是望月思乡了。

        “那便回凤城江家。”邀月道：“不过，这一路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得听我的。即便你的父母在你眼前，若是我不答应，你便不得上前一步同他们交谈寒暄。你可明白？”

        “为何？我……”

        “你只管照做就行，至于别的，暂时不必多问。”

        “好。”江枫抿唇，眸中多了几分坚定，也许，他也该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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