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哥谭警局有个对于媒体人来说不太好的习惯。

        上午发生的事情第二天才通报，下午发生的事情第三天才能公开。

        在网络发达的今天，明明三个小时就能理清的事情他们往往需要花三十个小时。

        市民们都说这是因为警局贪污腐败，要和那些政府官员同流合污包庇犯人。

        虽然事实也就是这样的，可要蹲守新闻的媒体人可就煎熬了，不间断地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吃着盒饭蹲在警局门口就为了拿第一手消息。

        再加上这次袭击影响恶劣，门口不仅排了一大堆记者，外围还站了一大堆市民，他们甚至打上了各种抵制罪犯的标语。

        “怀特先生，您可以去车上睡会儿。”罗莎看看表上的“21:10”——哥谭警局竟然为了防止有人闯入真的紧闭了一天的大门，对着往自己的嘴里暴力塞汉堡的暴躁怀特，小声劝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这类要在警局拿一手资料的社会新闻，往常怀特大多跟的是时政和经济新闻。想也知道，这是因为昨晚怀特的高机动性抢下了爆炸袭击的一手素材。

        “睡不着。”怀特回答着，用腿上笔记本打字的时候一刻不停。直到嘴长得太大，咧到了嘴角的伤口才“嘶”了一声。

        “您身上没事吧。”罗莎终于忍不住无奈地道。

        一想起来这个，怀特一瞬间皱起了五官：“你知道昨天我离小丑最近的时候只有多远吗？五米！哈，我在哥谭做记者六七年了，起码经历了四起由于小丑而引发的爆炸案。感谢上帝，感谢政府和警察局，幸亏我昨天走运，只是因为混乱擦伤了脸和腿。”

        罗莎看着气呼呼的怀特，张了张嘴：“……抱歉。”

        听了这话怀特愣了一下，吃着手里的汉堡才慢慢道：“我打算接受《星球日报》的邀请了。”

        罗莎还没说话，就听到一个震惊的声音：“什么？！！”顿时引来旁边一群各类报纸记者的注目。

        肯抱歉地赶忙对着四周道：“抱歉抱歉，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怀特撇撇嘴：“别表现得好像你很想我待在哥谭似的。”

        “不是啊老大。”肯涨红了脸，憋着字往外吐，“你怎么突然就决定要离开这儿了。”

        怀特三两口吃掉自己手里的不知道用来填肚子的哪一餐，揉起来包装纸放在纸袋里：“也不算是突然决定，他们早就跟我说了。”

        “可你一直也没答应啊。”肯简直欲哭无泪。

        “那我现在答应了。”怀特顿了顿，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新伤。

        语气听起来没有再那么强势，而是放缓了音调：“你们不用想太多，《星球日报》承诺给了我一个编辑的位置，也会提供住房，这待遇还是不错的。”

        “那咱们报社不是也给吗。”肯这时候哪里有在平时对怀特的抱怨，不大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就希望怀特哪一句可以松松口。

        “我只是想去大都会养老了。”怀特睨了一眼感情突然变得丰富的肯，“我这么多年都耗在这儿，反正只隔着一条河，我也想去看看其他地方。”

        肯发现怀特决定了，根本劝不动，整个人的脸都哭丧了起来。

        “但是我跟他们要了两个名额。”怀特认真地看向他们，“你们想来吗？待遇和这里一样。”

        肯震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激动地一蹦三尺高：“老大，你还替我要了位置？”

        “别让我觉得你还没上小学。”怀特颇有些嫌弃地往一旁挪了挪。

        看着啃激动的样子，罗莎心里却有些复杂。怀特没有明说，但她也能猜的出来这是因为哥谭的治安太乱了。

        怀特也就三十多岁了，但他的工作经验却不少。这个严肃报纸的新星在这个时候激流勇退只有这个理由。

        记者往往是在第一线的，放在其他地方还好，但在哥谭这个各种超级罪犯横行的大环境里，一不小心就会和上战场似的，就算是娱乐报纸的记者都可能在下一秒突然变成一个战地记者。

        怀特只带了这种轻伤已经算好的了，哥谭的记者死亡率在全国也是顶尖的。

        怀特的跳槽……她也有一部分原因，她就是提升哥谭犯罪率的罪魁祸首之一。

        而他们三个人现在也都心知肚明。

        怀特可能是发现了她突然的沉默，在肯还在兴奋得自言自语的背景音下叫住了她：“罗莎，现在不方便的话，我这也给你留着位置。”

        罗莎看向怀特，突然感觉自己前所未有地想感谢他。

        他们之间相处了也就一年，但她进入报社以来就一直和怀特还有肯一起工作。

        她进来的时候，原岗位的一个正式职员刚因为过大的工作压力辞职。怀特的高业绩是在高强度和高质量的前提下完成的，直接导致他经常特别容易暴躁，话不太好听，但有一说一，他对她和肯都很关照。

        不论是平日对他们心口不一的暴躁关心，还是知道她姓西恩尼斯后依旧的宽容。

        罗莎我觉得这样一个好老板是每回都能碰见的，怀特的样子远比西恩尼斯先生更像一个长辈的样子。

        “怀特先生，抱歉……”罗莎话还没说完，就被怀特挥挥手打断了：“别跟我说这些，你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就好，我对其他的不感兴趣。”

        话音一落，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转过头去开始收拾上蹿下激动得去给自己妈妈打电话的肯。

        罗莎呼了口气，但大都会的话，她也不是不想去。事实上，她时不时会幻想如果可以离开哥谭，她接下来会去哪里。

        大都会除了离哥谭太近这一点，对她来说丝毫没有缺点。

        阳光充足、环境优美、犯罪率低并且还有个能力强大的超人作为他们的超级英雄。

        超人，一个连老太太挂在树上的猫都会去救的新英雄。和善正义的性格、俊美的外貌和如同油画般完美的身材一出来，便一举出名。

        虽然在一个叫佐德的外星人证明超人是外星人下，他在人们心里心目中的地位却更加牢固了。

        他一度被称为“人间之神”。

        罗莎神游天外，就听到四周的记者纷纷站起了身，她赶忙一看，是戈登出来了。

        戈登是个五十多岁的高挑中年男人，他留着毛扎扎的短胡子，带着灰色礼貌、穿着灰色的风衣缓缓从警察局里面走了出来。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眼下有些许的乌青，一看就是熬了夜。

        罗莎凭借条件反射拿起话筒就冲了上去，和一群各个报纸派来的记者挤来挤去。立马就有四五个警察围城一个半包围，将戈登护在身后，但罗莎还是以灵活的身手挤在了最前排——怀特一直对她不论正在多后排都能在一群中挤到最前面而非常满意。

        此起彼伏的声音询问声响起，每个记者都希望戈登可以第一个回答自己的问题。

        罗莎垫着脚，一把把话筒顶在了最前方，气沉丹田，深吸一口气，吐字清楚地大喊出声：“这里是《哥谭公报》！请问此次恐怖袭击事件造成了多少伤亡！累计造成了多大损失！政府方将会如何安置受害者及受害者家属！”

        她卯足了力气的大喊顿时压过了旁边所有人，也引起了戈登的注意。

        “你是？”闪光灯打在戈登的脸上，由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戈登都有点睁不开眼，直到他看向罗莎的一瞬间愣了一下。

        “我是《哥谭公报》的记者罗莎·布朗。”罗莎将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

        戈登一拍脑袋拿出了口袋里的报告开始回答他们的问题。

        罗莎在前面提问，肯飞速拍下了几张她和戈登的特写，受伤不方便出镜的怀特快速把数据和情况套在早就准备好的消息模版上一键发出，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精准完成十比一原则。

        戈登简单回答了最重要的几个问题，就在警员的保护下退进了警局。

        可场面太混乱了，这几个简单的回答，根本不足以平息民愤。在外围围了一圈的民众在群情激愤下涌了上来，小半个街区都围得水泄不通。

        鸡蛋和菜叶子从各个地方丢出，精准打在了警局的玻璃门和白墙上。

        人们高举着标语的样子像是高举着正义的火把，本来想要回街对面车上的罗莎立马被人群推得拥向了警局大门的方向。

        她隐约听到人群中传来的愤怒高喊：“我们要真相！”

        罗莎心里感到一阵不妙，赶忙大喊：“别挤了！大家快停下！”

        可这根本无济于事，紧接着木仓声响起，顿时引来一阵尖叫。

        “罗莎！你在哪！”外面有人高喊她的名字，是肯。

        罗莎赶忙道：“顺着墙根站！”

        她前后左右都被紧紧压住，自己的脚步已经不由自己了，旁边的记者看起来也一脸慌乱，叫着：“快停下！”

        可他们都只能随着人流来回涌动。

        只听突然有人叫嚷着“蝙蝠侠！蝙蝠侠来了！快看！”

        罗莎立马感觉人流像是疯了一样更大的力气推着她走。

        她急忙顺着人流走想要往墙边站，却见前面紧挨着她的一个带着工作证的小个子女孩差点在人群中摔倒，头被狠狠撞了一下，她赶忙伸出右手扶住她，左手护着她的头。

        然后刚护住那女孩，就感觉自己的小腿狠狠被人踩了一脚。她膝盖一弯，下意识伸出左手想要够什么，但整个人就要跪下去。

        罗莎登时心里一凉，知道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摔倒，即便自己这么强悍的体质，也得被踩成个半死不活。

        然而她只感到左手臂狠狠地被钉上了一条拉线木仓的线，一个大力拉扯的拉扯将她从上方拉出了人群。

        刚被拉出人群，她只感觉腰部一紧，一只手臂抱住了她，身体贴上一个穿着制服的男性身体，她下意识用手臂抱住这个男人。

        男人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紧抓着拉线木仓，双脚踩着撑在警局的墙壁上，眉头紧皱看着下方的人群。

        罗莎抱紧了他，却怔愣地看着面前这个离自己不过十厘米，带着黑色眼罩的精致面庞。

        ——这是罗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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