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撤离之前

他刚刚才决定，让一切过去都成为历史，可转眼就听到厉无双的名字！

        厉无双……

        “无双！”

        冷宫中，满脸红晕的许皇后唤回身形宏伟的太监，只见那宏伟的身影上一秒还在屋顶上，下一刻就穿越了荒废的花园，出现在许皇后面前。

        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许皇后此时如同陷入爱情的少女一般，那天生冷情的眼眸中眼波流转，满是嗔怪的模样别有风情，“厉无双，说好的不许用轻功，你就是欺负我不懂武功！哼，再也不跟你玩捉迷藏了！”

        蛇婆没有认错，许皇后身边的太监，正是当年叱咤战场、未尝一败的无双战将——厉无双！

        ……

        敲门声响起，“公主，您没事吧？”

        听兰的声音拯救了武王，温桐颜应了一声，赶忙把面具给他戴了回去。

        “去牡丹阁等我吧！”她轻声道，察觉那双如墨的眼眸有些低落，误以为他还在为容颜自卑，踮起脚尖，轻轻一吻印在他下颚，霸道宣布——

        “你是我的，你的脸，只有我能看！”

        只可惜，她安慰得了武王，却安慰不了小七，等她出了相府又绕了个圈子再到牡丹阁，憋着嘴的小七依然低头不理睬她。就算香兰气得直拿独臂掐腰间软肉，小七也没吭一声。

        武王带着火刃在院外守着，屋里，香兰和听兰手拉着手，额头抵着额头，眼眶发红倒也没有挂泪，半年未见，却恍若隔世，其中辛酸，又与何人说。

        惠兰没有介入她们姐妹的叙旧，这几日功夫，有打小一块长大的好姐妹相伴，又有景博这个孩子填补了她做母亲的空缺，惠兰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时至今日，她对景哲已经没有当初的一厢情愿，唯有孩子，是她最放不下的。

        温桐颜从惠兰手中接过小景博，哄了一阵子，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她，不哭也不闹，乖巧的模样一下子就让她想起了余容。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余容时，她们才八岁。

        “那一年，我带着香兰，又溜出府去玩，就见到了跟小乞丐一样的你。”温桐颜淡淡的声音带着惠兰回忆起她们的缘分。

        惠兰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六岁就被卖进了青楼，但是这丫头懂事，从小就心高，不甘为下三等的娼妓，被卖进去不足月跑了八回，却次次被抓回。那一次，如果不是恰好遇到温桐颜，再被抓回去她必死无疑。

        “惠兰记得，小姐捡到了惠兰，那些狗腿子也追了上来，小姐就带着香兰和惠兰杀上了青楼，现在想想，三个小女孩，一个侍卫都不带，竟然杀上青楼，那还不是西街的大楼，就是南面下三滥的地方，根本无人知道小姐，如果不是运气好，惠兰险些害了小姐。”惠兰也笑，推来了摇篮，让她把小景博放下，怕给她累着了。

        香兰也拉着听兰加入，接口道：“哪是运气啊，就咱家小姐小时候的霸气，一看就是京中小霸王，谁人敢惹。”

        听兰倒是没有见过她刁蛮的一面，当即好奇起来，香兰举了几个例子一解释，听兰也感慨：“听兰以前在宫里，就常听嬷嬷们说当年的长公主……咳咳，一开始见到公主时，听兰还琢磨着，咱家公主像姑爷，文气，没想到，小时候才像长公主。”

        那一声用咳嗽掩盖的话，主仆四都是心知肚明，纷纷失笑，让这室内又多出几分轻松。

        最后，温桐颜拉回话题，“是啊，好在那老鸨胆小，被我一吓唬，还真就怂了，也就是那个时候，被余容看见了，她呀，头一回去安国公府，给吓得啊，就是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咳，本小姐行侠仗义，一时惊为天人，第二天，就求着安……不对，余蒂大姐，就求着余蒂大姐带她上门拜访。”

        “香兰也记得，余小姐那时候胆子特别小，被小姐捉弄也不哭，绞着手指还要跟在小姐身后。”

        “是啊，过了好几年，余小姐才说，她就是想跟小姐一起玩，可把咱小姐羞得，小脸都红成了平安果！”

        香兰和惠兰一人一句，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余容跟着温桐颜，两个小美人胚子走到哪都是一阵欢声笑语，对，还有余念，路都走不稳，就跟在两个姐姐身后，玩到最后多半还要香兰和惠兰抱着。

        要是余家两个小姐还活着，多好。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低着头的小七早已经哭红了眼，背着身子偷偷抹眼泪。

        主仆四人都没有哭，眼泪早在重逢时流干，也只有此刻，她们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聊一聊。

        当然，温桐颜提起以前的事不是故意让大家伤心，又安静了片刻，她才开口。

        “太后时日不多了，她老人家驾鹤西去，我就会回云国，我也不瞒你们，爹娘很好，已经在去云国的路上了，香兰，惠兰，你们还愿意跟小姐走吗？”她来牡丹阁，只为这一句。

        香兰还没有反应，背着身子的小七转过身，看着香兰，紧张得咽唾沫。

        “小姐……”

        温桐颜打断了香兰的话，黑白分明的眼眸转向小七，无可奈何地摇头失笑道：“傻小七，你家殿下好着呢！”

        多余的话她没说，那晶亮的眼眸已经足够让人信服。

        “夫……小姐，小七跟着香兰喊小姐，成不？”小七焦急着，等她点头，才脱口而出道：“我家殿下在哪小七就去哪！”

        这话一出，可把香兰急了，站起身，杏眼就瞪了过去，“你！”

        温桐颜笑了，拦住香兰，拍了拍香兰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眸转向惠兰。

        惠兰道：“小姐知道的，惠兰心中就是放不下孩子，安儿……您说安儿还那么小，比博儿还小……”

        忍了半响的眼泪掉落，温桐颜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我知道，我都知道，没关系，不会有事的，安儿是他最后一个孩子，他一定，一定会保护好的！”

        惠兰哭着，点着头，哭够了，才抬起朦胧的泪眼，又摇头。

        “小姐，请恕惠兰，余生无法常伴小姐左右，惠兰，报不了小姐的救命之恩，惠兰……”

        “别说了，我都懂！”

        ……

        温桐颜带走了惠兰，火刃带着香兰、小七和景博先一步回了大使馆。

        承王府

        余容死后的第十二天，温桐颜带着惠兰登门，武王依然跟在她身后，但不同的是，这一次，景哲见她了。

        那双阴鸷的眼眸变了，阴气依旧，却少了狠辣，看着她的目光也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公主，是为了王妃来的吧。”景哲先开口了，阴沉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萧瑟。

        这样的景哲，太反常，或许，是温初云给他的打击太大。温桐颜这般想着，让惠兰上前，忽然说起了天山之行的半个月。

        算上卫一，在场的五人都是走过那条路的，在她的回忆中都想起了那一路的同生共死。

        温桐颜说：“我这丫头，就是那时候爱上了王爷……我今日来，就是想在离开前把她托付给王爷，她是小世子的生母，是这个世上最爱小世子的人。”

        景哲留下了惠兰，唯一的条件，是和她单独谈一谈！

        门外，听兰和卫一对峙着，武王却上了屋顶，只要一跺脚，他就可以降落在她身边。

        景哲怎能不知，却没有理会，甚至于，深深看了她一眼后，竟然转过身，不敢再看。

        这太奇怪了，让温桐颜忍不住怀疑其中是不是有阴谋。

        可从来不懂她的景哲此刻却突然懂了，莫无感情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照顾好安儿，绝不会让温初云伤害他！”

        温桐颜心中莫名一窒，为何，景哲会突然提到安儿，她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现过关怀才对。

        “你……”

        “温初云我也会帮你看着，但是我动不了她，她身边有徘徊的人，如果要下手，恐怕还要他来。”景哲指的是武王，说完这两句，不等她发问，便打开了房门，请她离开。

        黑白分明的眼眸深深看了一眼景哲，这种感觉，让她不安！

        在她后脚踏出房门前，景哲的声音好像从梦里飘来。

        “如果……没有那虚无缥缈的前世，我们是否能够……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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