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两具尸体

难民窟说是窟，其实是一片廉价的木制民居，集中在一起，像是一座小木山，又像是一片单独的破败村落。

        可再破败，原本的难民窟也是生活的，而非现在，一片废墟。

        今夜的月色有些昏暗，但举着火把的禁卫军却将一片地照得通明。

        “启禀大人，还是没有徘徊的影子。”浑身鲜血的副将禀报道，已经杀至麻木的他，连眼神都是麻木的。

        “那就继续杀！”于禁的声音没有分毫动摇，杀气丝毫不减。

        即便已经麻木，副将的面部还是一阵颤抖，哆嗦着道：“已经，无人可杀！”

        火把照耀下，包围之外，无辜的难民尸体堆积成山！

        “大人，会不会是，那个小女孩欺骗……”副将的话，被架在脖子上的长剑打断，锋利的剑尖寒气逼人，让他明白，再多说一个字，都会引来杀生之祸。

        于禁的视线从难民窟转向身边的禁卫，突然收了长剑，一把夺过禁卫手中的火把，用力抛向木制的建筑物。

        “还需要我吩咐吗？”于禁没有转身，寒声杀气更甚。他就不信，烧光了难民窟，还逼不出这些阴暗里的臭虫！

        副将立刻起身，一挥长臂，高声呼道：“放火！”

        木制建筑之下，火势虽然没有烧进地底，但坍塌的建筑物和灰烬堵住了换气孔，让地底的温度越来越高，空气越来越稀薄。

        宽广的大厅里，除了一张石座，再无他物。

        蓝随意的坐在石座上，一脚踩在石座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手中锋利的龙幽如同蝶舞。

        石座下方，以三个黑袍人为首，一群身穿红裙的女子静立不语。

        尽管蓝身形娇小，容颜稚嫩，可下方数百人却无一小觑，齐刷刷低着头的目光中也不敢有丁点轻视。因为事实证明，胆敢质疑这个有着小女孩外形的恶魔的人，都已经死了。

        这里就是徘徊的总部，难民窟之下，犹如蛛网一般，错综复杂的老鼠洞，这仅有的一个大厅，还是蓝统领了徘徊之后命人挖掘打造。

        为首的三个黑袍人，就是最后仅剩的卫二、卫三和卫四。卫五死于阿发之手，卫六到卫九被愤怒之下的琉璃宫主撕成了碎片。不过即便只有这三人，蓝也依然轻而易举拿下了徘徊。

        卫三和卫四原本驻扎在云、武两国，只有跟在温初云身边的卫二和蓝相处最久，也最了解这个离开了陌流离的掌控后完全释放了自己心中恶魔的首领。

        因此，也只有卫二敢在这个时候开口，“首领，是否撤退？”

        空气已经稀薄到极限，再不撤退就是活活闷死，但即便如此，卫二也只是小心询问，别说建议，连多余的解释都不敢说。

        飞舞的龙幽突然停止，蓝终于看向众人，童真的眼中似笑非笑。

        “好，不过，有些人不能走。”蓝的话一出，寂静的人群骚动起来，但也仅限于中间，从以前的徘徊存活下来的那群“老人”。

        “属下遵命。”卫二连问都没问，单膝跪下，另两卫也同样，带动身后的女杀手们齐花花跪了一地。

        眨眼间，蓝的踪迹消失，卫二起身，穿过跪倒的人群，走到了“老人”之前。

        “负责秦尚书的是谁？”卫二道，毫无感情的目光扫过，让一群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老牌杀手瑟索不已。

        眼下这种情形，蓝说的不能走一目了然。接下秦尚书的生意，造成今日局面的人，必须为自己招来的麻烦付出生命的代价。

        十几个女子中，一个三十左右，隐隐为主心骨的女子当即起身，慌张道：“二首领，此事与我无关，是红娘子接的生意。”

        红娘子，徘徊原本的首领，此时就连尸体也不知道腐烂在地底的哪个角落。

        但卫二没有丝毫犹豫，毫无感情看向后方，那是新培养出来的新鲜血液。

        跪地的一个红裙女孩若有所感，当即起身，冲向女子。

        “啊！”

        一群“老人”的惊呼中，主心骨，被一击毙命。

        冷酷，无情，这样的方式引发了更大的骚动。

        卫二看向小女孩，目光中隐隐有一丝赞赏，道：“告诉她们，为什么。”

        说完，卫二带着其他两卫追随蓝而去。

        一批同样冷漠的女杀手跟随在各自的首领身后，那小女孩看向一群害怕的“老人”，嗤笑道：“隐而不报，取死有道！”

        这群“老人”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显而易见，让朝廷收拾鸠占鹊巢的首领？

        不，现在的徘徊才配得上徘徊之名，而这些“老人”，才是早就应该淘汰的落伍者！

        徘徊内部发生的小小波动除了被特意带到大厅的芳华，无一人知晓，而亲眼所见这一幕的芳华此时所求，也唯有活着见到自家公主，告诉公主，她们到底招惹上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秋高气爽，本就是容易引发火灾的时节，更何况难民窟都是些易燃的便宜木材和破布，很快，还没等皇宫里的贵人们得到禀报，大火就已经烧完。

        当然，烧完归烧完，彻底熄灭和降温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的事了。当温桐颜在白子濯的服侍下起身洗漱时，大使馆外，于禁亲自带着废墟下挖出来的尸体拜见这位云国长公主。

        “禁卫军统领于禁，见过长公主殿下。”令温桐颜有些耳熟的声音带着尚未散去的杀气道。

        待于禁抬起头，温桐颜才有些错愕道：“是你！”

        她身后，如墨的眼眸中也有波澜一闪而逝，于禁，于统领，果然是许皇后身边的忠犬！

        此人，正是浮玉山上欲暗中除去他们二人的于统领，随许皇后一起去了菡萏庵，又随她一起回京。

        错愕的两个字，只有三人心知肚明，但谁都没有戳破。

        温桐颜很快收敛好情绪，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陈元朗，自有这位礼部侍郎代替她出面。

        “不知于统领有何事求见我家公主？”陈元朗打起了官腔道。

        于禁也不在意，作势侧身，让四名禁军抬着两具担架上前，才道：“昨夜清剿徘徊总部，于废墟发现两具尸体，臣此来，也是听闻长公主有一婢女被徘徊所掳，不知可在这两具尸体当中，还请长公主辨认。”

        此言一出，众人色变。

        芳华！

        没让温桐颜亲自动手，和芳华熟络的白子濯主动上前掀起了白布。

        红裙女子，三十几许，这不是。

        “啊！”

        白子濯一声惊呼，只见第二具尸体脸上横七竖八全是划痕，根本看不出本来容颜。

        可温桐颜却一眼认出。

        “芳华！”她悲痛的喊着，身形踉跄。

        好在武王及时将她扶住。

        于禁眉头微挑，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幕。

        陈元朗当即道：“这便是我家公主身边的婢女，于大人有心了，陈某定当奏明景皇，为大人请功。”

        这话，便是逐客了。

        于禁心知肚明，脸上也没有什么喜色，只是道了声多谢，便带人离开。

        “小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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