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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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双眸紧闭的冯氏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死气，只有胸口微微的浮动还能看出她还活着。
似乎听到了陆灵儿的声音，冯氏沉重的眼皮颤了颤，半晌才缓缓睁开。
“娘……”
陆枫颤抖着声音，通红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
冯氏缓缓转动着灰白的眼珠，看了看满脸悲戚的陆枫，又看了看哭的梨花带雨的陆灵儿，最后将目光落在陆灵儿脸上，唇角努力的勾了起来。
“娘……”
陆灵儿见冯氏这样，再不敢大哭，她这一个月在牢里见多了死人，冯氏现在的样子，就跟那些死人一样。
一样的灰败，一样的死气沉沉。
心里蓦地被什么揪住了一般，她虽然同冯氏闹过，也怨过，却从没想过她会死。
“娘亲，你不要死，不要死！”
她紧紧握住冯氏的手，那手却冰冰凉凉再没有了往日的温度。
“灵……灵儿……”
冯氏眼角一滴泪水悄然滑落，嘴唇一张一合，两人费了半天的劲才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听……听哥哥的话……听……哥哥的话……听……”
她反反复复，用尽了全力，只说着这么一句。
陆枫向来懂事，她相信他也放心他。
唯独这个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身边，又被她宠坏了的女儿，她是真的如何也放心不下。
“娘，您放心，枫儿，枫儿会照顾好妹妹的……”
陆枫此刻的心痛的如同刀割一般，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噎的难受。
冯氏听他这样说，眼角的泪流的更凶了，她满意的朝着陆枫点着头，转而又看向陆灵儿：
“灵儿……灵儿……”
手上微微用力，此刻她已经很难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娘！我在！我在……灵儿听话……灵儿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娘……您快好起来，您快好起来啊！”
陆灵儿虽这么说着，冯氏却并不放心。
因为她知道，陆灵儿心里的执念太深了，从小她就是得不到什么东西就不罢休。
她对秦明的感情未必是爱，可执着了那么久，得不到，她不甘心。
冯氏不愿意她永远活在这种执着里，她也想让她的女儿能找到一个发自内心疼她的、爱她的人。
可是，心里纵然有再多的不舍，再多的话要说，她现在也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耗尽了，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
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想要再看看这一双儿女，却是越努力，越模糊。
身上的温度快速的褪去，好冷，这天，怎么这么冷呢？
她应该是，要死了吧。
“灵儿……放下吧……放下……放下……”
声音渐渐消失，只剩下嘴唇一张一合。
面前出现了好多好多人，想起了好多好多事。
那年的冯家，花园里的花开的无比艳丽，可她却无心欣赏。
她找了个借口，悄悄摆脱了身后跟着的丫鬟，拎着簇新的裙子小心翼翼的来到家里的会客厅。
听说，今日陆家长公子来家里做客，说是做客，却是长辈们在替家里的姐妹相看。
这陆家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家里不仅生意做的好，还是涂凤国的皇上，更重要的，是皇后的娘家！
府里的姐妹们好几个都到了出嫁的年龄，听说了这门婚事，个个挤破了头一般想要抢到手。
她不一样，她一定是要自己看一看的。
她是冯家大小姐，陆家再怎么风光，也是商户出身，没有实权。
南京城的好男儿多的是，她可得好好挑一挑才行。
哪知刚从影壁后面探出头去，便一眼撞进了一双墨色的瞳孔。
两人同时一怔，吓得她赶忙躲了回去，一颗心碰碰跳了起来，两颊也很快染上了红晕。
虽只是那么一眼，她却再也不能将那人的影子挥散。
不敢再多停留，她一路捂着脸逃回了自己的院子，关上门再也不肯出来。
后来她才知道，那日陆和光正听着长辈们寒暄，觉得无聊的很。心不在焉的四处看着，哪知竟对上了她的视线。
就这么着，她求了母亲，想方设法帮她敲定了这门婚事。
倒也不用太费事，她是大小姐，从小被家人众星捧月般的宠着，只要她想要的就只能是她的。
婚后，她同陆和光过的浓情蜜意好不滋润，却也知道，陆和光生性风流，早在她之前便已经有了不少美妾，连儿子都有了两个。
她也曾为此生过气，可母亲告诉她，男人们从来就是这样，他们不但滥情还不长情。
但那又如何？她是正妻，那些个小妾生的孩子通通都上不了台面，陆家所有的东西都是她儿子的，她想要的东西，只要肯抢，就一定抢的到。
她做到了，整个冯家都被她握在手心里，她的儿子那样出色，她的女儿又那么可爱。
所有的妾室都对她毕恭毕敬，所有的庶子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母亲。
即便，即便后来冯家落败，京城再也没有了这么一号响当当的人家，她也能坐稳了自己当家主母的位置。
所以她从小就告诉女儿，要争，要抢，想要的就要争到手里来。
却忘了教给她，这一切的背后，是要有手段。
恍惚间耳边又传来了孩子们的痛哭，冯氏凄然一笑：争来争去，又得到了什么呢？
那个人的心，她从来就没有捂热过，即便是现在，她要撒手人寰的时候，他也从没有来看过她一眼。
她啊，活这一世，究竟活出了什么？
最后一滴眼泪悄然落下，冯氏的笑意凝固在嘴角，明明是在笑，却让人看的心生凄凉。
拓跋柔静静看着这一切，她知道，此时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让他们这样放声哭一哭。
叹了口气，她转身出了门，将满屋子凄惨又压抑的哭声留在了身后。
看来北苍是暂时回不去了，相公如此伤心，家公又是个不管事的，就只能她操心着冯氏的丧葬了。
陆家因为冯氏的去世乱成了一团，王府却还在继续着那场欢乐。
活在这个大染缸里，人人都是一个好演员，不过片刻众人便将先前的事忘的一干二净，唯独程婉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脸色煞白。
怎么会……怎么会呢？
这一切，又是那个王小豆算计好的？就连王爷也是事先知道的？
程婉茹突然庆幸起来，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手，也没有被抓住把柄。
不过，看着周围一片喜乐祥和的模样，她心里却总是惴惴不安，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
另一边，解决了耶律基的事情，重重出了口恶气，王小豆这才腾出空来去看儿子。
小家伙早就被彩旗带到了另一处院子，离着秦明的院子远远的，也免得被误伤。
一路上原本一个奴婢也见不到的王府，此刻却处处都有人值守。
这些人一动不动如同树桩一样的存在，见到秦明二人到来却马上面带笑容的问好。
王小豆知道秦明手里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对这王府的守卫也是放心的很。
不过，她还是凑近秦明，小心的问：
“这些人你怎么变出来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秦明神秘一笑：
“为夫会仙术，想要人手，自然吹口气儿就来了！”
王小豆知道他又打趣自己，手肘轻轻戳了他一下：
“又没正经！”
枉她以前总觉得秦明跟木头一样不苟言笑，现在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的了？
见一路上都是人，王小豆也不好再说，只等回头再好好问问他。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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