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

十月初三，南吕宗仙长——麻衣真人的百岁寿宴在齐秀峰峰顶连理仙居举行。一时间，原本幽静的齐秀峰难得的热闹起来。只见，各种华丽的飞行法器陆续从其他峰顶驶来，犹如流星般缀着长长的光带。其他高等级弟子或使用小型飞行法器，或潇洒驭风而来。驭风者仿若蝴蝶一般，轻飘飘地顺着风势翩然而至。亦有些低等级弟子从山脚拾级而上，一路说说笑笑，打闹嬉戏。

        齐欣然静静地站在自己居所门前，远远地看着这幅盛景，似乎这里已经是上九霄的仙境了。

        她今日难得地梳了云髻，身着黛蓝色襦裙，外罩一件淡青色的大袖，甚至略施粉黛。对镜自揽，恍惚间，似乎还是几年前在齐家时的模样。

        连理仙居亦是热闹非常，麻衣真人端坐主位，笑容满面的与在座各仙长寒暄，席间尽是一片欢乐祥和。麻衣真人已经百岁高龄，却头发乌黑，皮肤光滑，仅眼角有些许皱纹。看起来不过五十岁上下的面容，因今日饮酒微醺，面泛粉红，更显得异常年轻。

        坐在主位左边第一位的正是太簇宗仙长封爻真君，这是齐欣然第二次见这位仙长。多年过去了，仙长无丝毫变化。他身后坐着几位随同的弟子，她记得钟云意拜入封爻真君门下。多年以来，齐欣然从未在弟子堂见过他，不知他如今进境如何了。

        此时，只见封爻真君笑着向身后的弟子示意，众弟子欢呼起哄，似乎有弟子要表演助兴。齐欣然此时正站在正堂侧后方耳室，隔着轻薄的纱帐饶有兴致地看向正堂。

        只见众弟子一边起哄一边推出一个人，此人被推的踉踉跄跄，稳了稳才在正堂正中央站定。只听封爻真君笑道：

        “此弟子是我新收的记名弟子，亦是我宗直属武堂推荐的弟子，擅十八般兵器，且让小子耍耍！”众人皆击掌叫好，在座的几位仙长也都面露微笑。

        此人也不怯场，接过旁人递过的双戟，摆好架势就挥舞起来。只见他动作苍劲利落，双戟挥舞起来只见残影。似乎为了炫技，动作招式华丽繁复。片刻，就换了一把长刀，接着又换了一副流星锤，让人看的应接不暇，眼花缭乱。虽华而不实，却实在热闹好看。

        齐欣然也不禁目不转睛地看起来，突然，此人一个空翻落地收势，恰好落在她身前不到三米的地方。气劲带起了轻纱，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映入齐欣然眼前——此人是…路星河！

        认出路星河，齐欣然心中感慨，这人原本就是个热闹的性子，只是没想到是他。突遇故人让她满怀感叹——路星河还是几年前的模样，只是气质稳重了些。

        梦回春桃俏树梢，容颜未改心已老。

        路星河博得满堂喝彩，接下来陆续有弟子出来为仙长贺寿助兴，亦有女弟子舞蹈奏乐。一时间，堂上气氛热烈，几位仙长也不再拘着弟子，任弟子嬉闹。这时，慕风君的道童来请齐欣然——该她为仙长奏琴祝寿了。

        齐欣然抱筝步入正堂，选了右侧靠后的地方席地坐下，将筝放置在腿上。近一个月，她日夜练习，做梦都能默出琴谱来，她还请宗中通音律的道童为她击鼓伴奏。道童在对应的左侧站定，手起“咚…咚咚…咚…”鼓点起头，筝音如流水般应上。

        齐欣然弹奏的是古曲《山海九韵》，此曲原是邺城以北，关外胡人游牧时的民歌。百年前，被一位乐师改编。流传最广的便是筝曲，此曲曲调质朴悠扬，奏之有辽远壮阔之感。

        伴随着鼓点，低沉的弦音犹如草原上的春风袭来，鼓声好似远处天边隐隐的雷声，顷刻间，一场春雨将至。曲子的下半部分，齐欣然加了许多华丽的缀音，连续的缀音仿佛降下的雨水，欢快却又让人觉得内心宁静。弹奏时，她将灵力灌注指尖，筝音空灵，如水波一般传出很远。

        曲毕，席上众人皆鼓掌称赞。齐欣然暗舒一口气，心道：可算交差了！麻衣真人笑容满面，示意她走上前来。当众称赞了她几句，此时，封爻真君道：

        “这不是你上次收的那个记名弟子嘛！小姑娘长大了！看着也亭亭玉立的，你叫什么来着？”封爻真君面有醉意，心情甚好的调侃着。

        “弟子齐欣然…”齐欣然低头向封爻真君执晚辈礼。随即抬起头来，正对上封爻真君身后，路星河的呆脸。

        路星河万万没有想到，此时此地会遇见一位故人。自钟云意与齐欣然先后被选入内门，已经过去五年。他原本与齐欣然先天灵力等级接近，然而齐欣然竟不到一个月就成功引灵，晋级至初窥初级。而且，具天珠描述，似乎是与钟师兄同天同时在课堂上引灵入定。修行原本就是集天时地利人和，因此他也不气馁，日日勤奋修炼，终于在一个月前临近初窥中级。

        经由钟师兄引荐，终于拜入封爻真君门下做记名弟子。封爻真君乃武堂的老祖宗，对武堂出身的弟子向来多有照拂。

        起初，他以为弹筝的女子是位琴师。直到她走到近前，才知晓她是麻衣真人的弟子，他见这女子身着长裙宽袖，姿态端庄，很像以前见过的官家小姐。突然对视，就见这女子冲他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他被这笑容晃了一瞬，才后知后觉——这是齐欣然啊！五年不见，她已褪去眉眼间的稚嫩，变成了一位符合她原来过分老成气质——沉雅的女子。

        今夜寿宴宾主尽欢，齐欣然也脚步轻快地回到住处。之前在寿宴上，麻衣真人为奖励她，送给她一块手掌大的灵玉。玉体为暖白色，凝脂一般荧荧透亮，一看就是上好的玉质。拿在手中，触感微微沁凉，玉中灵力流转，长久佩戴则会通体舒畅。她曾听说，灵玉昂贵，这么大一块定然价值惊人。

        几日后，齐欣然在弟子堂偶遇路星河。二人久别重逢，略寒暄后，互相交流近况。路星河确实成长了许多，已没有几年前跳脱的模样，接人待物稳重了许多。他在不久前结识了林钟宗的女弟子凌薇，凌薇如今也是临近初窥中级。因林钟宗专长医药，所以凌薇武力低微，难以单独完成弟子任务，为此她很是苦恼。

        路星河心生怜惜，便邀其他师兄与凌薇一起结伴执行弟子任务。又因只有凌薇一位女弟子多有不便，一直难以成行。正巧遇见齐欣然，便邀她一起，人多力量大，几人结伴可接受高等级任务。齐欣然向来独来独往，因等级不高，确实只能做一些简单任务。她心想，不妨一试。

        此后，齐欣然偶尔会与凌薇、路星河，同太簇宗的几位等级同是初窥的师兄结伴做任务。慢慢地与他们也熟悉起来，逐渐也有了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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