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梅花

栩栩看着扶盈的手与她的手契合，然后再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为何脚步也不是那么沉重了，栩栩一笑，总觉得心里很安心。但是还是有一些不好意思，她在想扶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仿佛很脆弱需要靠赌一把，又仿佛很强大，满身的力量，让她克服了未知的一切因素。

        终于两个人走到了衣拦殿门前，那是路的尽头，看起来很是荒芜的模样，扶盈松开了栩栩的手，幻化出一个章玺。

        栩栩问道“这是什么？”

        “南荒极地君主章玺。”扶盈面无表情说道。

        栩栩突然明白了什么，有些不敢相信，她发问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只道“里面所囚禁的人是南荒先女君宛聘伶！？”

        “是，也是公主殿下的母亲，宛聘伶。”扶盈侧过头看着栩栩。

        栩栩的眼眶里已经湿润了，栩栩自青沥君消亡那时就再也没有见过宛聘伶了，后来离了天庭修道，关于宛聘伶听见旁人的说辞已经好几种了，有人说宛聘伶得罪过妖王，妖王当然不会放过，已经处以极刑，早就死了。有人说，宛聘伶钟情先帝，先帝一死，她不肯独活，随即殉情。还有人说，宛聘伶心地善良，自请离开天宫，为众生祈福。

        总之，栩栩听到的传言有很多，可是没有一个是她相信的，她当初没有问长渊君，因为她知道，长渊君为她已经付出了很多了，这件事长渊君会处理的很好，她不知道也可以。

        而她回来，也没有去问青沥君，因为她记得她母亲看青沥君的眼神，就和连清棤看青沥君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有些事情，她不问，甚至表现出不记得的样子，想让自己宽心，也想让别人宽心。

        她和她母亲没什么太深厚的感情，她知道她的母亲不喜欢她，甚至有些憎恶，可是她并不怨恨她的母亲，只是想来有些心酸。

        “扶盈君想做什么，是想让她出来，还是想让她绝无再出来的可能性？”栩栩试探性问道。

        “这个，我交给公主来选择。公主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栩栩疑惑，她把扶盈说过的话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她又是小心翼翼模样，开口道“扶盈君，你是不是要用我母亲来赌东海的存亡？”

        扶盈还是那样的神情，自始至终表情变化没有起伏。他道“愿闻公主见解。”

        “兄长此番重生，恨意满满，有欲负整个六界的势头来弥补所有人对他的亏欠。我知道的不多，但是也听说过一些，当年三族大战，东海退出了大战，明显是与妖魔两族有过交易，妖魔两族大获全胜，东海也没有卷入，自始至终，东海像是局外一般，不得利不失势。这么多年，无论那一族掌控大局，都无关东海，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兄长回来了，他登高位，意负天下，毫不留情处死当年枕边人，尸身挂之天门侧结。即是报复妖族，给妖族提个醒，也是给所有人提个醒不是吗？东海负过天庭，自然兄长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所以扶盈君此次过来，确实是赌。你赌我母亲到底重不重要，能不能换东海一条生路是不是？你要打开衣拦殿的结界，你要以她当赌注。”

        栩栩说完突然觉得很难过，仿佛周身是一个战场，满满的杀戮让她觉得难过。

        “公主聪慧。”扶盈只道。

        “那你为何要我选择，你明明知道这是关乎你举族存亡？”

        “我既说了，公主聪慧，公主的选择，自然会比我的选择要恰当。”扶盈居然只是一笑，轻描淡写模样。

        栩栩道“你要利用我吗？若是她不成，便以我来作赌注？”栩栩说这话心已经凉了一截了，似乎多年修道，今日毁于一旦。

        “公主的提议我想过，可是并没有采取。”

        “为什么？”

        “公主是局外人，并没有什么错，而且东海命数至此，存亡与否已经定了，这是我最后一博，牵扯公主只是想让公主帮我开启结界。若是言语行动伤到了公主，还望公主不要原谅，就当是我东海胁迫公主帮我，过后，公主安然离去，如此罢了，命途如何，会见分晓的。”

        栩栩听罢过后更难过了，眼泪不知道为何啪啪的直来下，她自己有些懵了，伸出手来想要擦去。

        “栩栩，不要哭了。”扶盈却突然说道。

        栩栩一时难以反应，也忘了擦眼泪。缓缓才道“你当真要我帮你做选择？”

        “君子言，不立反。”

        扶盈认真模样，栩栩点点头，栩栩接过扶盈手中的章玺，准备施法，就在这时，青沥君的九天玉织扇突然射来击落了栩栩手中的章玺，吓了栩栩一跳。

        只听见青沥君的声音“扶盈君，挟持公主，你如今倒是堕落了！”

        青沥君和明池朝衣拦殿走过来，九天玉织扇回飞回青沥君手里。

        栩栩想开口说什么，扶盈在后悄悄地的拉了她一下，栩栩还是没有开口。

        青沥君走过来看了看栩栩“没事吧！”

        栩栩点点头。

        青沥君之所以没有像刚才那样紧张是因为他明白，扶盈是不会伤害栩栩的，没有这个必要，也不至于犯险。

        青沥君拉过栩栩站在身后，同扶盈对立而站，看着衣拦殿道“这里面是......”

        “南荒先君宛聘伶。”明池回道。

        “南荒先君，宛聘伶。”青沥君念道，转过身来看着栩栩道“栩栩可知是谁？”

        “生母。”栩栩只道。

        青沥君若有所思点点头，又转过身去对着扶盈道“扶盈君今天救了公主又挟持了公主，功过相抵了，回去吧！”

        扶盈行礼告退。

        青沥君见扶盈走远才对着栩栩道“栩栩，她不能活。”

        “为什么？”

        “牵扯百年千年万年之前的事情，兄长不知道如何跟栩栩解释，兄长只能承诺栩栩，兄长坐高位，栩栩只会在兄长一人之下。”

        “栩栩还想不明白的是，兄长为何要对栩栩如此之好？”

        “因为自始至终，只有栩栩一个人，没有背弃兄长。”

        这天下，这六界，唯有一个。

        栩栩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或者问些什么，或者拼死保护宛聘伶。她都做不到，她突然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回来，这天庭还是那个天庭，无论谁是它的主人，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栩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记得自己好累好累，回到了寝殿便睡了过去。

        入夜之后青沥君还是睡不着，自从回来很多时候他都是睡不着的，他一个人去了渠华殿，坐在院子里。

        一个人静坐许久，突然闻得阵阵梅花香味来。

        “出来.....”青沥君敏锐感受到了有旁人的存在，只低头喊道一声。

        梅花香味阵阵浓郁靠近，青沥君抬头却见一个姑娘家站在跟前。

        青沥君问道“是何人？”

        那姑娘家似是有些胆怯，小心翼翼回道“梦仙徒琴。”

        “梦仙？”青沥君带着疑惑。

        “原身是梅花仙蛾，后才入了梦仙落，成为了梦仙。”梦仙徒琴解释道。

        青沥君明了点头，又问道“来渠华殿干什么？”

        “无意路过罢了，不想扰了帝君。”徒琴歉疚行礼。

        青沥君抬眼狐疑看着徒琴，徒琴刚好迎上了青沥君的眼神，那种怀疑加上凌厉尖锐，带着若有若无的一丝狠毒，让徒琴心中一惊。

        “梦仙落离渠华殿远着呢，你怎么会路过这里？”

        青沥君怀疑的语气让徒琴心慌，她的神情落入青沥君眼里变成了心虚。

        青沥君的突然起身，着实又吓了徒琴一大跳，徒抬眼看着青沥君，青沥君的手已经掐在了徒琴的脖子上。

        徒琴难受挣扎，她的手抓着青沥君的手腕。

        青沥君也没有打算让她解释什么，他心里已经有了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观念，且根深蒂固了。

        徒琴拼命挣扎，嘴里艰难唤道一个名字出来“笙秋......笙秋.......”

        青沥君听到这个名字，手才一点点的放力，过了一会儿才完全放手。

        徒琴倒在地上，拼命地喘息，差一点点她就被青沥君亲手杀了。

        “你刚才嘴里念道什么？”青沥君收回手来，复坐下，并未抬头看向徒琴。

        徒琴惊魂未定，终于尽力平复，装作无事的样子回道“笙秋，付笙秋。”

        青沥君抬头看着徒琴，徒琴看着他的眼睛却也有些不敢继续看下去。

        “你知道些什么？”青沥君问道。

        徒琴回道“青云门每一场大雪，付笙秋每一次的生日礼物。”

        “继续说。”

        “青沥君可能记不太清楚，因为那场梦里，牵扯跳转，一直没有稳定下来。可是我做为一个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因为青沥君那场梦是我织的。”

        青沥君认真的看着徒琴，徒琴亦是真诚的看着青沥君。

        确实，青沥君不记得每一次跳转记忆之前的经历过的一切，而徒琴口中青沥君每一场大雪，似乎在付笙秋后来的日子里模模糊糊梦到过。却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有所谓的生日礼物，一枝梅花，后来青沥君也没有收到过梅花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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