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存在

承医仙人一开始去蛮脊确实是为了寻找余凉心缺缘由，说是青沥君为理由，实际上也是为了余凉。隐回来过去，他们俩碰过面，后来隐回来见过他一两次。

        宛聘伶当日与天帝欢好时用的药还是问承医仙人拿的。

        承医仙人对余凉也算是可以的了，为妖族也算是可以的了。

        但是承医仙人同未桦上神一样，名籍还是天族，承医仙人拉着余凉，余凉让他放手。

        余凉看着他，眼里似是有一种厌恶。

        妖魔两族赢了天族，天族的前司战大将军始终没有露面，而新帝已经继位，除了脱离大战的东海和南荒极地，所有的天族都重新整排了，唯独没有动未桦上神那里，这个人一直存在于当年的传说里，现实中似乎很久很久没有露面了。外人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要去见师傅对不对？”承医仙人问余凉。

        “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让你变成上谦和木戚那样！”

        “你不能见他，如果他知道我都知道，如果他知道青沥还有救，你觉得我们能有什么好下场吗？”承医仙人不放。

        “与我何干！”

        “青沥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如果不是师傅的一切安排，他怎么会舍得伤害你！”

        “你现在铁了心要为着青沥吗？那你就跟我说说他到底有多喜欢我！”余凉讥笑。

        “他对不起你，你又何尝对得起他！”

        余凉大笑摇头，万事无所谓的样子，看着竟然还能看到一丝心酸。

        余凉回道承医仙人“余凉已经死了，他递给的失魂药，他亲眼看着余凉喝下去的。”余凉指着青沥君的木甲棺“我已经不是余凉了，所有的爱恨都无所谓了，他就死着吧！与我何干，我余凉这永生再不会喜欢一个打着爱我的旗号几次三番伤害我的人。”

        “你真的不救？”

        “不救，不救。”余凉决绝。

        承医仙人终于放开了余凉的手，余凉瞥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承医仙人看着青沥君的木甲，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欺瞒你这么久，伤害你这么多。

        余凉一个人跑着，跑到了蕖华殿里。

        她看着这万年来都未曾变过的地方，觉得有些莫名好笑。

        “馥翎公主，你还真是个祸害！”余凉站在寝殿里面，看着寝殿里面旧时的陈设念道。

        “她确实是个祸害！”一个男声在余凉背后响起。

        这声音余凉自然是熟悉的，她转过身去，看见未桦上神负手站在寝殿门口。

        “怎么，师傅也有这么好的兴致来蕖华殿赏景？”余凉苦笑。

        “我不是赏景的，我是跟着你过来的。”未桦上神转身走回院子里，到石桌前的石凳上坐下。

        余凉跟着走到寝殿门口停下，她靠着门板，给人软弱无力的感觉。

        未桦上神什么本事余凉自然是知道的，他一直跟着自己自己没有发觉也是正常情况。

        “师傅很无聊吗？”余凉有些冷脸。

        “承医那孩子还是太傻了，做事没个准儿，变的太快。”未桦上神说着。

        余凉大概是明白的，承医仙人知道了什么未桦上神都是知道的，而他先是跟着承医仙人上天庭，然后余凉离开再跟着余凉的。

        未桦上神继续说道“青沥还能活我确实是没想到，是你放过了他吧！”

        余凉一瞥，然后收回一瞬目光，她最近总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仿佛都任何事物都漫不经心，提不起兴趣来。

        “师傅，此话怎讲？”

        “天族确认青沥已经死了，我也懒得派人确认，只是依承医如今的说辞，确是你放了他一马。”未桦上神说道。

        “他是我的仇人，我受那么多罪全然是因为他，师傅把我想的太大度了，即使他死了我也没有原谅过他，也不会原谅他！何谈放他一马之说，师傅硬要说有的话，也是没有对他鞭尸泄愤，这一个手下留情。”余凉并不承认未桦上神之说。

        “你小时候虽然是怕我，但是也是敬我，你现在这个样子，三分无惧，七分无所谓了。”未桦上神看着余凉这样子和对他的态度。

        “师傅哪里话，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徒儿自然都是对你尊敬有加，并没有半点异想。”

        未桦上神无奈摇摇头，却是少见他这个样子，他继续说道“你姑姑离开之后我确实是对你不上心了，你对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我对你一直严厉有加，让你不痛快了。”

        未桦上神这个态度这样说着，余凉倒是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她不可一世的师傅居然有些低头的样子。

        “虽然你我师徒关系并没有那么融洽，但是我却也是了解你的，你自然知道青沥还有救，你自然也是知道青沥之死是他自己，并不是你用噬星绫动的手，你这些天没精打采的，想必也是为了这事儿吧！你犯难了！”未桦上神自信的说着。

        未桦上神说的这些确实是事实，余凉抬起头目光有些无所依，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她最好看着未桦上神，未桦上神也看着她。

        她这个师傅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在她身上付出了许多心力，因为他太严厉，所以她小时候特别怕他，全都是馥芸姑姑来调节她们两个。后来长大了，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开始敬她。然后现在，余凉也不知道对他师傅是怎样的感觉，说怕，也没有那么恐惧他，说敬，也无力无心去如何敬。倒真的像是他说的，三分无惧，七分无所谓。

        余凉道“师傅如今的心思细腻的多，如果当初也是这样就好了，那么对姑姑想必就更好了，姑姑也会开心，那我也会开心，师傅也会开心。”余凉走过去，坐在未桦上神对面。

        未桦上神回道“你不要试图用你姑姑来堵我的话，关于青沥我无所谓，毕竟他也是我的徒弟，之前费尽心思不想让你们两个在一起，你想明白了就可以理解我的，说白了，青沥无辜也不无辜，所以死了还是活着，对我影响不大，你们两个的爱恨情仇总归是你们两个的事情，我还能怎么插手呢！如今木戚死了，天帝死了，就剩下馥翎了，你怎么安排我不管。我见过肖瑟，他说你是她最重要的人，那么我想我应该替她好好待你才是了。”

        这个她是馥芸姑姑，余凉听着这一席话，觉得好心酸，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师傅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她先惊再是苦涩。

        确实，余凉是放过了青沥君，那一天，噬星绫击上青沥君胸口的前一秒，青沥君看着余凉心就开始在碎，余凉感受到了，她愣了一秒，只见青沥君对着她笑，噬星绫击在他胸口，那个时候他已经死了，余凉只是打倒了他。所以那个时候余凉就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放过了他，没有完完全全断了他的生机，也就是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能活过来的。

        这些天她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对是错，她这样到底算什么。

        她想不明白。

        “师傅，我曾经做了许多蠢事，，以后不想也不会再做了。”余凉似是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未桦上神是明白，她这是表明了自己的选择。

        “你和流霖打算怎么办？”既然提到青沥，自然要提到流霖，未桦上神也知道他们俩的事儿，当初余凉饮了失魂药他是知道是流霖君一直在照料。

        “我与流霖相爱，只是他为天帝，我不可为天后，我为妖王，他不可为妖帝。所以我们只能等，等什么时候我们都从那个位子上走下来。”

        只有余凉不是妖王了，流霖君不是天帝了，他们才可以真正的，好好的在一起。

        “流霖不错，也难得他亘古不变的心意，若你们愿意如此，我没有话说，只是可怜你们两个相爱之人得忍受生离。”未桦上神想到了馥芸姑姑有些感慨。

        他今天同往常好不一样，余凉觉得他早就应该这个样子才是，一个慈爱师傅的模样，不固执，不严厉，不不可一世。

        “师傅，你会做梦吗？”余凉好奇。

        像他们这种人一般是不会做梦的，只有心结至深，凝而成梦。

        未桦上神看着她，点点头“做过，可是......”

        “可是什么？”

        “梦里从来都没有她。”

        未桦上神的梦里从来没有馥芸姑姑，余凉有些吃惊，馥芸姑姑是心结，因心结才凝成梦，怎么会没有呢！

        “可能是因为，她在怪我，没有把你照顾好吧！”未桦上神有些失落。

        今天未桦上神的这些情绪余凉都是第一次看见，觉得满是心酸，也许她师傅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有特别强的孤独感，特别想念馥芸姑姑，可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师傅，姑姑从来没有离开，她一定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着我们，就好像一种习惯，你舞剑时必须配落花，这是姑姑曾经给你配落花，你看，她留下来的，正是她的存在。这么久了，师傅心里不曾放下，余凉心里也不曾放下，她也以这种方式存在着。你看，还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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